南安不在身边, 日子还是一样要过下去,只是自己好像突然之间从一个有主的名花,变成了居无定所四处漂泊的野草。
端木小公主给她找来的那个经纪人兼助理虽然看起来是一个不大的小姑娘,可是确实是好。
什么都会做一点, 饭菜,针线活,还处处护着她, 就算明明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胜不过楚白萱。
或许是因为邵明曾经对她表现过善意,虽然蒋欣格拒绝了, 但是楚白萱身为邵明的女朋友,又怎么可能不在意。
她在意的方式便是不断地给蒋欣格使绊子, 打着指导和配戏的名义, 就算是季落看到了也没有什么办法。
楚白萱确确实实是在“教”蒋欣格演戏的技巧,只不过打脸是真的打, 下手也是真的重, 说白了就是打着教导新人的名义行欺负新人的事实罢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楚白萱在欺负蒋欣格, 可是掂量一下,楚白萱现在已经是是当红小花旦,又跟邵明这个现任影帝在一起了, 倚靠邵明的名气和《白骨王座》未来上映之后的高人气, 炒作一下, 未来未必不会直接跃升一线巨星。
这样的人,犯不着就为了一个只是第一次演戏的新人得罪她。
蒋欣格是什么人?
新人。
而且是一点点粉丝基础都没有的新人,演的是配角, 就算将来《白骨王座》火了,也不会有她什么事。
这部片子的配角这么多,谁会记得里面一个小小的夜来。
虽然说她长得挺好看的,但是出来当演员的 ,除了特殊的谐星,谁长得不好看了?
一个未来没有多少前途的人和一个即将红的发紫的人,大家都知道应该怎么抉择,而知道应该怎么抉择的人,最后无一不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自己没有看见,这样即使将来风水轮流转了,也有底气说自己那时候不是不想帮忙,而是心太宽了没有看到嘛。
呵呵。
算盘打的是挺响的。
“欣格。”正在给她补妆的小助理忽然叫了她的名字,本能的,蒋欣格就想睁开眼睛看向她的方向,谁知道人家的下一句话很快就来了:“你别睁开眼睛,我这在画眼线呢,我就叫叫你的名字。”
蒋欣格:
真是无 k可说。
“欣格,你也算是半个主角了吧?戏份这么多,几乎集集都有你在,化妆师就不能涨点儿心么?看不到你拍完水里的戏出来妆已经有点儿脱了?”小助理痛心疾首。
那一场戏因为楚白萱的缘故,蒋欣格足足在水里泡了一个上午才算是过了,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全身的皮肤都泛着一种不正常的白,是被水泡白的。
小助理算是往轻了说了,妆哪里是有点儿脱,再怎么防水的妆容都经不起这么长时间的泡水,估计已经是全花了吧?
好在那一场戏里面也没有拍蒋欣格正脸的戏份。
如果剧是大半夜播出去的话,还不得吓死人。
蒋欣格听她这么说,也不是很在意,微微笑了笑,说:“也不是不上心,是不想得罪一些人罢了。”
在这个剧组呆了两三年了 ,化妆师们是什么样的人她也懂,很多时候不是她们不想过来帮忙,只是被楚白萱一声冷哼吓回去了,远远地投来一个抱歉的眼神。
她们这些为明星们化妆的化妆师,自然是看着明星吃饭的,不能得罪。
小助理胖嘟嘟的脸上眉头皱成了川字,小眼睛被挤成了一团快要看不见了:“不就是仗着自己是童星出身还有影帝邵明做男朋友撑腰么?要不她现在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不也是一个新人吗,新人何苦为难新人,真当自己是一盘菜呢?欣格你这么有天赋,,如果也是童星出身的话,还不比她厉害十倍啊。”
蒋欣格闭着眼睛任她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微微笑起来,幽幽地说:“哪有这么容易,说红就红的?娱乐圈每年都有这么多人进来,谁都长得好看,谁都有天赋,谁都很努力,每年又能红几个人了?”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大家都懂。
每一年红的人就这么多,甚至还有根本没有机会演戏的。
蒋欣格一出来就有角色可以演,并且是一个戏份不少的配角,已经很幸运了。
“她就是欺负你没有人撑腰嘛,红不起来”
没有人可以撑腰吗
不知道为什么,蒋欣格忽然间又想起了南安。
匆匆又是一年过去了,南安没有回来过,就连南家所有的人,都已经搬到英国定居了,听南安说,她在那边过得很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多希望是真的,又怕南安在那边过得太好,不愿意回来了。
多害怕不是真的,就像每次打电话,南安问她过得怎么样的时候,她都会笑着回答,很好啊,大家都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啦,有小公主和季落前辈在,谁敢给我小鞋子穿。
其实自己还是自私的吧 ,还是很希望对南安说,她在这里过得一点都不好,楚白萱给她小鞋子穿,处处针对她,她很委屈。
还是希望南安很快就回来,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好,只要她能抱着她哭一顿还有她哄就好了。
不是没有想过南安能够成为她的助力,帮助她直上云霄,就像邵明对于楚白萱一样——
楚白萱能有现在这么旺盛的名气,还不是因为她的男朋友是当今的影帝邵明吗?
娱乐圈这么污浊的地方,没有一条大腿想要出名可能吗?如果真的有那么容易熬出头,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宁愿被潜规则认干爹干妈上位?
——可是后来才知道,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好,不管是什么,真的梯子也好,纸梯也好。
只要她在身边。
她快忘了南安的样子。
南安不喜欢面对镜头,所以她也不会要求南安跟她视频。更何况,她有空的时候,南安那边往往已经是凌晨了。
别人学习辛不辛苦她不知道,反正在她心目中,让南安做任何事情都是辛苦的,她不想在南安休息的时候打扰她。
两个人因为时差的缘故,就连电话也很少打。
中国在北半球。
英国也在北半球。
明明都在北半球,为什么感觉像是隔了一整个银河系?
自从南安去了英国,蒋欣格的小房间里就放了一个小小的地球仪,从中国的广州到英国的伦敦的距离就这么远,用两根手指就能丈量,大概就连蚂蚁,辛勤一点儿也能走的过去,可是就是这么远的距离,需要飞机
也是她不能跨越 的距离。
可是她想南安了,想到发疯,被楚白萱穿小鞋子的时候想,回到黑漆漆的小房间的时候想,好不容易拍完了一天的戏吃冷冰冰的盒饭的时候也想。
如果南安在的话她一定不会过得这么狼狈,回到房间的时候会有人在开着灯等她,南安也不会放任她吃盒饭的,那时候宿舍买小锅自己做饭,就是南安看她整天叫外卖才买的。
她一定会被宠的很好。
她怕自己有一天会觉得没有南安的日子苦到过不下去,更怕有一天自己渐渐的就习惯了没有南安日子。
异地恋真的很辛苦,苦在相思却不能相见,更苦在原本就不多,不牢固的感情被长远的路途日渐消磨。
人总是会变心的,她真怕自己有一天会爱上陪在自己身边的某一个人,然后就结束了这一段感情。
是真的怕。
人一旦发现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在自己危难的时候帮不上任何的忙,很快就会对那个人失望,继而产生离开的念头。
在南安离开的这一年里,蒋欣格曾经在拍戏过程中威亚失灵摔伤,好在威亚吊的还不是很高,摔的也不是很重,手臂脱臼。
那天她忍不住给南安打了电话,在听到南安声音的那一刻,从摔伤手臂到处理伤情的过程中都咬着牙一声不吭的她一下子就把所有的委屈全部憋了回去,全部人都不忍心再看向她,带着红的眼角,和含着笑意的声音。
好大的区别。
那是晚上,很晚了。
在英国的南安应该快要去上课。
“我,我没有什么事啊,回音大?没有的事啦。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你跟我多说两句话好不好?就两句,不要这么吝啬嘛”她打电话 的时候一只手还虚虚地掩着话筒,怕身边走来走去的护士医生的声音传了过去,“那本书,你还留着么?有没有翻开来看?”
2017年情人节过后开学的时候,蒋欣格松了南安一本书,《一千零一夜》,很厚的一大本,没有一千个故事,但是真的有三百六十五个,那时候蒋欣格已经知道南安准备出国了,所以她把这本陪伴了自己将近二十年的童话书送给了南安,还对她说:“如果去了英国睡不着了,就每天晚上给自己讲一个童话故事。”
情人节给南安买的那一朵红玫瑰,被她做成了书签夹进书里的第九十九个童话故事里,那个童话故事的名字,叫做《美女与野兽》。
医生护士也都放低了声音,只是蒋欣格忽然挂断电话放下了手机,这让她们很是意外,还没等她们发问,接受到她们询问眼神的蒋欣格便笑了笑说:“她说,跨国的电话费太贵了,既然要随便说话,那还是她打过来给我吧。”
那天南安翘了一整天的课,就陪她聊天。
南安不知道蒋欣格摔伤了手,蒋欣格也不知道南安负责的三篇论文同时挂在了带有**情绪的老师的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晚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