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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那个小丫头远远地朝这边过来,张焉只好后退几十步,远远地朝着楚瑞的房间喊着:“瑞二哥可在家?”
    楚瑞听了,赶忙笑着迎出来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子若,快请进来。”
    张焉强作镇定,掀了门帘子,进入房内。景姨娘果然坐在一张长桌旁,看到自己,神色有些不自然,但是依然恢复了平日里她懦弱不堪的样子。
    一番寒暄后,张焉微不可查地把话题引到了那佛珠上。她露出手腕,故意让楚瑞发现她没有戴那寓意折桂的佛珠。
    “子若,你为何不戴母亲大人送的佛珠呢?”楚瑞问张焉道。
    “夫人送的佛珠,我极为珍视,日日戴着的。只是刚才洗澡,怕裸身佩戴,对大师不敬,亵渎真佛,故而摘下,这会子忘记戴上呢。”张焉故意如此解释。
    “你可知为这佛珠开光的怀海大师为何许人吗?他可是咱们大周佛学第一人,就连圣上都对他极为敬重。他亲自开过光的,必然是极为珍贵又灵验的。”不等张焉说,楚瑞就把这佛珠很是夸耀了一番。
    “是呀,二哥,这佛珠确实奇妙,尤其这香味,闻所未闻,倒很是怪异的。”张焉又道。
    “子若,这你就不懂了,这味道能冥神静气,如果日日佩戴,必定高中。”楚瑞好似在宽慰张焉,解释道。
    张焉面上沉静,可是心下早已冷笑。
    莫非当我是傻子吗?张焉心里如是说道。
    又寒暄几句,楚瑞道:“对了,子若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瞧哥哥说的,子若便是无事,就不能来二哥这里坐一坐吗?”张焉玩笑着说,见对方大笑,又转而道,“后日便是科考之期,想必哥哥必定准备妥当了。只是子若听闻科考后哥哥要大婚,不知这消息可准确?”张焉故意挑起这个话题,看楚瑞的反应。
    只见楚瑞眉头微皱,眼神中是一闪而过的凌厉,他在桌底握紧了拳。但只那么一瞬,他便恢复了温润君子的模样,微笑着道:“都是母亲大人对楚瑞的疼惜眷顾,楚瑞真是不知怎样报答。”
    要称呼自己亲娘的情敌,每天想方设法设计自己和娘亲的女人为母亲,倒也真是难为他了。可他每日不动声色,忍气吞声,足见城府极深。
    张焉心想,看来楚瑞对这婚事极为不满,想来也是,堂堂凤家二爷,就算是庶出,也不能娶个庄子上小执事的姑娘不是?何况这姑娘现如今还在凤府做丫头呢。
    现在看来,楚瑞也不是好惹的主,魏如华如果逼紧了他,保不齐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她承受不了的事儿来呢。
    回到落碧院,看到绿芙在院内晒被子,便上前问道:“绿芙,紫玉可好些了吗?”
    绿芙见了张焉,福了一福,道:“回公子,紫玉姐姐吃了药,睡了一觉,好些了。”看到张焉点了点头,又悄声道:“公子,郎中说紫玉姐姐是邪风入体,可是,奴婢总觉的怪怪的,好像有什么。。。有什么。。。总之,奴婢很是害怕。”说到最后,绿芙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
    张焉笑了笑道:“有什么可害怕的?那些做过坏事的大奸大恶的人才会害怕呢,你一个小丫头,又没害过人,害怕些什么?我告诉你,神明有眼的。”张焉也不知是逗这个丫头,还是对自己说。
    第二日,张焉一早便起来,和巧玉一起清点自己科考要带的物品。巧玉总是不放心,看了一遍又一遍,生怕落下什么东西,好似比她自己去赶考还紧张呢。张焉直笑她神经兮兮的。
    虽说楚云说自己无意于做官,无心科考,可是张焉还是希望他能入仕,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故而张焉午后便来到楚云的房内,帮楚云检视衣物用品是否妥当,怕紫玉、绿芙他们不用心。
    楚云却毫不在意地看着他们反复查看,只笑坐在一旁,那份清冷孤寂、遗世**,和张焉他们的忙碌对比,放佛两方并非在同一时空里。张焉有些错愕与茫然,突然这时空让她产生了虚无飘渺之感。
    南边窗下的长桌上面放着一个金丝楠笔架,挂着几只毫笔,一叠宣纸,一方半尺见方雕梅兰竹菊的端砚。张焉铺了纸,研了墨,在在纸上挥毫泼墨,一幅丹青便画就。
    楚云过来看时,发现是一幅“幽谷鸣禽”的山水画。寥寥数笔,青山远黛,幽静的深谷,便跃然纸上。
    张焉又蘸了墨,提笔写就“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两句话。
    楚云拍手称绝道:“子若的丹青和诗词,这世上怕是无人可超越。真真经世之才。”
    张焉摇了摇头道:“云四哥,我其实是想告诉你,其实。。。”张焉本已组织好的话语这会子却又不知怎样出口,索性下了决心道,“其实,这些诗词均非我所作,而是。。。”
    未等张焉说完,楚云的脸色已变。张焉还未反应过来,他已面白如纸,额上面上全是汗,嘴唇已变为紫色。他嘴巴张了张,并没说出什么,便往后倒去。
    张焉惊叫着,接住他,感觉到他浑身忽而冰冷忽而火热,整个身体不住地痉挛,面部因为痛苦而扭曲。
    张焉为他擦了擦汗,让巧玉他们快点拿热水和毛巾来,为楚云擦洗身子。同时,让绿芙到二门上,找小厮备了车马,请安太医来。
    待楚云恢复了一点神智,张焉便让下人们先退下,自己扶着楚云进了密室,让楚云练功调息。
    吐纳一周后,楚云的气息渐渐平和。
    “为何会这样,最近的身子不是好多了吗?安太医不是说这内功暂时压住了体内的寒气吗?”张焉紧张地问道。
    “这内功极伤身体,安太医说如若好转,便慢慢降低练功速度,每日减少练功时间,否则时日一久,会元气损耗。我这几日的练功时间缩短了很多,可能还是不行。”楚云弱弱地说道。
    张焉示意他先不要说话,让他闭目养神,并一边为他擦拭汗水。
    安太医来了,见了张焉道:“张公子,你且先出去休息,这里有我便可。你在这里不但帮不上什么,还会让楚云分神,反而不妥。”
    张焉点了点头,便退出了。可是她依然不放心,便守在楚云房内等候。直至深夜,楚云和安元清也未出来,张焉等得乏了,便歪在桌上睡着了。
    及至丑时,有一人瞧瞧来到落碧院,楚云的房外,轻轻戳破一个窗户纸,用一根竹管往房内吹迷烟。没一会,张焉便栽到桌下一动不动,而丫头房里的紫玉、绿芙等也均中了招。
    至卯时,楚云才回房内,闻到屋内味道有异,看到躺在地上的张焉,知她已被迷晕。
    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知道她无大碍,扶她上了床。想不到这小子看着骨瘦如柴,却是这样重,身上软软的,似乎并不像看上去的这般瘦呢。
    楚云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管这房内的迷烟,自己也和衣睡在张焉身旁。
    第二日,凤昭文早早地便上朝去,在宫内忙于公务,忙了半日,直至晌午才回凤府。却听到一个让他大为恼怒的消息——凤府四个男丁,却有二人未去参加科考。
    身旁小厮告诉凤昭文,四爷和五爷晚上被人用迷烟迷晕了,快到中午才醒来。而凤府其他人以为他们二人一早便出门了呢。
    凤昭文来到落碧院,看到躺在床上的楚云,问道:“你没事吧?”
    “回父亲,孩儿没事。只是这迷烟甚是厉害,直到现在云儿的头还昏昏的,沉得很。”楚云拖着头,表情痛苦地对凤昭文道。
    “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竟然以这下三滥的手段,让我凤府最有希望及第的两人误了科考?”凤昭文似在问楚云,也似在问自己,更多的是恼怒。这让自己颜面何存?同僚该如何取笑?
    楚云心下只是冷笑,并不过多地关心自己儿子的身体,他最在乎的只是自己的颜面以及凤府的荣耀。
    “一直以来,父亲认为谁最为忌惮云儿这点拙劣的才气?谁恨不得云儿身体越来越差,早早死去才好?”说了两句,楚云咳嗽了两声,又接着道,“府里出了这么多事,先是我屋里的翠竹死了,后来是景姨娘处的朱玉,再后来是杀朱玉的小厮,父亲难道不知道,谁有本事在凤府大宅里兴风作浪,做出这许多事?”
    是的,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他只是在装聋作哑,只是因为他的继室夫人的哥哥,魏兴岚,现在是朝堂上的红人,当朝的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