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之上一阵电芒闪过,刺眼的光亮照得整个义庄如白昼一般。眼见这一剑将要刺到云曦柔弱的身上,一声惊呼似是从楚天狂的口中喊出。夜雨凄凄,此刻是否如这个男子心中的心情一般凄凉。
忽然一阵强烈的佛光在云曦的周身围绕,原本在小谢手中的那一串七宝璎珞凭空放大了数倍,将云曦和小谢紧紧地围绕在了佛门光圈之中。淡淡而又柔和的佛光,犹如一面无形气墙将幽冥剑发出的强烈剑芒挡住了。
楚天狂仗剑而来,右手一阵“回龙飞舞”分击黑衣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剑法之快,准头之准,不禁让黑衣人暗暗称奇。纵然楚天狂剑法惊奇,可黑衣人犹如流光一般,一剑快似一剑,登时便将赤霄剑的剑锋一一挡开。
只是一瞬之间,两人已交手了数招。楚天狂却是暗暗心惊,眼前这个黑衣人道法之高当真是平生仅见,周身的气血似是要被这幽冥剑吸走一般,若非赤霄剑乃上古神兵,恐怕楚天狂此刻早已败下阵来。
黑衣人见楚天狂剑法已渐渐漏出败象,将手上的幽冥剑挥动更是飞快,不经意间他的左手袖袍之中还会有幽冥魂魄飞出,当真让楚天狂防不胜防。纵然败象已生,可楚天狂一向心高气傲,虽如此也要奋力一拼,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护云曦周全。
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原本黯然无光的玲珑珠突然发出一阵柔和的月白光芒,一阵柔和的暖流迅速流遍了楚天狂的周身。那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魂魄,慌忙之间也都四散而去。
“咦?”黑衣人的眼神之中再一次露出了一阵惊奇之色,不禁喃喃的说道。
高手过招,原本就在一念之间。当此危急时刻,楚天狂在玲珑珠灵力的帮助之下,一招“千回百转”将赤霄剑固有的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一道道强烈的剑芒如排山大海一般一浪快过一浪。饶是黑衣人道法奇高,不禁也微微冬色。尽管一身黑衣将他的神色表情掩埋,但有些错乱的气息已然出卖了他。
云曦的脸色忽明忽暗,那一颗幼小的心当真是七上八下。小谢则是一脸的淡然,对于眼前这两个人激烈的斗法看的却极是认真。不经意间竟发出一阵轻微的叹息,似是对两人的招式了然于胸。神色之间,有几次好像对楚天狂的剑招大是惋惜。
风雨中剑芒阵阵,漆黑的夜色已不再呈现单一的色调。黑衣人明知楚天狂的真力不如自己浑厚,原想百招之后楚天狂必然落败,谁曾想他却是绵延不绝,顷刻之间并没有消亡的迹象。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道行,已然很难得了。黑衣人心中不禁起了惜才之意,剑招慢慢放缓,直至收剑而立。
黑衣人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郎,不禁微微叹息了一声。楚天狂则右手手持赤霄剑,左手捏了个剑诀,将周遭全都护了起来。对于这个不明来历的黑衣人,他自然是格外小心。
“了不起,当真是了不起!不愧是枯木道人的徒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道行,实在是难得。”黑衣人眼神青冷,口中却是淡淡的说道。
楚天狂一向心高气傲,普天之下除了恩师枯木道人、广智禅师寥寥数人之外,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不曾想今日却在此地竟遇到此人,心中不禁对他也是钦佩至极。
一番静默过后,楚天狂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显是多半因为刚才激烈的斗法消耗真元太多,再加上幽冥剑绝世的嗜血之能,纵然楚天狂骁勇也是难以承受。
楚天狂奋力站稳,气息有些柔弱的说道:“幽冥剑,当真是天下不世出的绝世妖剑。以前只是从师父口中听说此剑的种种异能,今日领教此剑当真是不负其名。纵然我有赤霄剑在手,以我的道行也是绝难胜你。阁下道行之高,道术之奇,当真是天下无双。”
黑衣人抚掌轻笑道:“你能这么说,足见你也是好男儿!赤霄剑若是在你师父的手里,胜负之数就很难说了。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刚才为何那些幽冥魂魄四散而去不敢近你的身,若非如此,恐怕你早已落败。”
“阁下不光道行高深,眼力也是高的很啊!你说的不错,至于其中缘由,想必阁下心中早有答案了吧!”楚天狂还是忍受不住这黑衣人幽冥剑的反噬之力,不禁俯身吐了一口鲜血出来。不经意间,那一枚火红的血菩提从他的怀中掉落在了地面之上。
黑衣人突然一声惊呼道:“血菩提!”只见他粗厚的手掌凭空伸长了数丈,眼见便将那血菩提抢在了手中。忽然一丝淡绿的丝线将那血菩提缠了过去,随后竟是赤霄剑那一道金色剑芒。发出丝线之人不是云曦竟是小谢,而那一枚血菩提也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手中。
“这血菩提,你是从何得来?”黑衣人眼睛微缩,冷冷的问道。
楚天狂见他语气有些急促,似是对这血菩提极是看重,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忽然间升起一丝惊疑之色。不过,想来此番境遇,若是隐瞒终是没有什么可能。一念及此,他便轻轻说道:“这血菩提是我无意中得到,阁下若是想强抢而去,纵然我今日死在你的剑下,也不会让你得逞。”
黑衣人见楚天狂如此坚决,便知若是强抢必定会适得其反。只见他稍稍向前走了几步,语气也是微微和缓了一些,轻声问道:“血菩提乃魔教之中的圣果,有起死回生之效。修仙之人吃了之后,更能增添百年的修为。据我所知,也只有这龙首山才有。你们来到此地不单单是为了这幽冥剑,难道更是为了这血菩提吗?”
直到此刻,楚天狂才明白原来眼前的这位黑衣人竟是误会了他们来此的目的。如此这般当真让他有些无语,只是从黑衣人的言语之中却能感觉到这个黑衣人似乎和恩师枯木道人,还有云曦的父母都大有关联。估计多半认识,至于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当天上最后一颗雨滴落在地面之上的时候,漆黑的夜晚也慢慢消散而去。这一夜竟是如此的漫长,黎明的曙光让人等得难以接受。黑衣人、楚天狂、云曦和小谢竟是在这义庄一夜未睡,默然间一丝睡意许是在他们的心头荡漾。
楚天狂望着那茫然站立的黑衣人,心中有些不忍的说道:“看来阁下是误会我们了,我们一行三人只是误闯此地。绝对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更不会对这幽冥剑有什么非分之想。既然一切都弄明白了,我想阁下是不是该放我们走了。”
“放你们走可以,要么留下这魔教圣果血菩提,要么留下那个女子在这里陪我十年。”黑衣人右手一挥,向着一旁的云曦指去。
小谢不禁微微动容,神色之间似是对这黑衣人的过分要求极是不满。一双灵动的眼睛笑得有些低迷,默默地注视着楚天狂,好像在思索着楚天狂的答案。云曦虽一夜未睡,可在服用血菩提之后,整个人的身子竟好了甚多。只是对于不远处站立的那个黑衣人,心中却隐隐觉得与她似是有莫大的关联。
雨停了,风息了,夜去了,人未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楚天狂的身上,暖暖的,估计云曦和小谢也是一样的感觉吧!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黑衣人却早已飘向了义庄之内的墙影之中。楚天狂不禁微微一怔,好像对于黑衣人的此番举动有些意外。可转念一想,毕竟鬼道异术用在黑暗之中再合适不过了,若是暴露在白昼的阳光之下,无论是道法还是道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自然是消退不少。
不过,楚天狂没有一丝的犹豫,慢慢转过身子,对小谢轻声说道:“这血菩提本来就是我在无意之中得到的,这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既然人家想要它,就给他好了!”
小谢有些不忍,对着手中的那一枚血菩提静静地发呆。云曦轻轻碰了一下她,眼神之中似是大有责备之意。小谢向来聪明,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只见她缓缓站起,将这一枚血菩提仍旧用淡绿丝线准确无比的抛给了楚天狂。这一手以丝送物的功夫,不禁让楚天狂心念一动。
尽管如此,楚天狂脸色却仍是冷峻如昔,丝毫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拿着这一枚血菩提,不知为何,楚天狂此刻的心情却有些沉重。再一次转身面对那个黑衣人的时候,楚天狂突然觉得他是那么的悲哀,一个人全身被黑衣包裹,每天都游走于黑暗之间,从来不敢把自己暴露于青天白日之中。
楚天狂右手一挥,那一枚血菩提犹如利箭一般飞向了墙影之中的黑衣人。楚天狂在大耗真元之余,仍能有如此力道,不禁也让黑衣人微微一惊。半空之中的血菩提,犹如一小团鲜血一般飞舞。一阵微风轻轻吹过,掀起尘沙飞扬。默然间一道黑影闪过,原本半空之中的血菩提突然间却消失不见了。
顺着那一道黑影落定的方向,楚天狂不禁轻轻看去。但见一个清瘦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身黑色纱裙,半边面孔被一面黑纱遮住,看不清其人的真容。只是那发丝下面的半个面孔肤色竟如白璧无瑕,那一双眼睛更是清澈迷人。不曾想这竟是一个黑衣女子,如此阴森之地一连两个黑衣人同时出现,当真让楚天狂暗暗心惊。
“父亲,这血菩提是你胁迫得来的,并非出自人家的本意。依女儿看,还是还给人家吧!”话音未落,这黑衣女子便将这血菩提顺势向楚天狂掷去。
黑衣人大吃一惊,情急之下不禁大声喊道:“璃儿,不要胡闹!”
楚天狂静静地望着那飞驰而来的血菩提,心中却是一阵迟疑。只见他右手不由自主的缓缓伸出,脑海之中兀自思量到底接还是不接,这一手之力竟是如此难以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