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倒是轻巧！我朝与羯族作战，一直败多胜少，抵御尚且不能，何谈什么一劳永逸？”坐在第一排的一位老人起身反驳道。
谢长恭微笑着，徐徐道来。“一味的防守只会纵容羯族不断膨胀的野心，结果无异于养虎为患，要我说，我们就应该越过北方大漠，直击羯族王庭，让羯族永无翻身的机会。”
一席话说完，谢长恭自己已是热血沸腾，他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横刀立于大漠中的情景了。然而其他人却是反应平平，甚至出现了各种嘲笑声。
不过令谢长恭稍感安慰的是，多多少少也有一点掌声。一阵掌声来自谢子琪，令一个鼓掌的人他做梦也想不到。
“好，非常好！”宋天楚拍着双手，眼神却颇为不屑。“只是豪言壮语谁都会说，可实际情况呢？别说进攻羯族王庭了，就连羯族的骚扰，我们都不能彻底解决，我们拿什么主动进攻？你是想让将士白白去送死么？”宋天楚的冷嘲热讽，仿佛说出了其他人的心声，附和声此起彼伏。
谢长恭不怒反笑，声音也大了起来。“至于暂时打不过羯族，并不是我朝将士无能，只是不会变通而已。”
“愿闻其详？”宋天楚再次示意其他人安静，他的嘴角大幅度翘起，他就是要看谢长恭被羞辱的模样。
然而结果却大相径庭，下面便是两人的对话，两人一问一答，语速非常快，根本来不及思索。
谢长恭率先问道：“我朝为什么打不过羯族？”
“羯族乃野蛮之族，生性好勇斗狠，我朝礼仪之邦自然打不过。”
“那我朝也战胜过羯族，这又是为何？”
“能取得胜利，全靠将士们的浴血奋战。”
“羯族军队有什么特点？”
“不知道。”
“羯族在打仗时有何优势？”
“不清楚。”
“羯族为什么能够在大部分战斗中立于不败之地？”
“不晓得。”
谢长恭看到宋天楚词穷的时候，突然很想放声大笑，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不过羞辱一番还是可以的。“你前面的回答都是屁话，而后面的你一无所知，很像一个傻瓜。”
“你……你不要嚣张！换我来问你。”宋天楚的脸色一会红一会白，最后气急败坏地说道。
谢长恭不慌不忙，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朝为什么打不过羯族？”
“决心不够。”
“我朝也战胜过羯族，这又是为何？”
“前线将军的英明指挥。”
“羯族军队有什么特点？”
“以骑兵为主，擅长远程突袭。”
“羯族在打仗时有何优势？”
“军装简便，擅长骑射。”
“继续为什么能在大部分战争中立于不败？”
谢长恭回答这个问题之前，特意清了清嗓子，指着宋天楚大声说道：“因为在羯族没有你这样一无所知的跳梁小丑！”
“你找死！”宋天楚大吼一声，挥着拳头就向谢长恭冲了过来。
谢长恭不慌不忙，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单手握住宋天楚的手臂，用力捏紧，宋天楚痛地大声哀嚎。一旁的谢子琪看不下去，附在谢长恭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谢长恭这才松开手。
一场争论就此落下帷幕，开始时其他学士很平静地看着谢长恭，直到他走出大殿，学士们开启如同疯子一般来回奔走，激烈讨论，嘈杂程度比之前更加严重。后来有人将谢长恭的言论整理了出来，献给了陈霸先，只是署名却是谢子琪，这已是后话了。
马车缓缓前行，三个人坐在车厢里，各个都一言不发，气氛甚是紧张。
谢子琪来回望着两人，解围道：“宋公子，兄长冒犯了您，我在此替他向您赔罪。”
宋天楚瞥了一眼。“我哪里受得起，再说他哪有错，他要是有错，他自己不会道歉啊！”
谢长恭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宋天楚的回答，瞬间睁开眼睛。“你再说一遍？”
宋天楚再次受到惊吓，朝谢子琪身边挪了挪，嘴上却丝毫不认输。“你看你看，停车，我不去天香楼了，我要回府。”
谢子琪一听便急了，拉长了声音。“哥！你要想想别人？”
谢长恭当然知道弟弟的意思，双手抱拳对着宋天楚，脸却转到另外一边。“宋公子，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
宋天楚“哼”的一声，转头望向窗外，不再理睬车上其他两人。到达天香楼后，三人刚跨进大门便撞上了一个人。
熟人亦是仇人，冤家路窄，分外眼红。
谢长恭假装没有看到高士奇，直接越过他走到柜台，去核实他提前预定的雅间。
“士奇，你既然也在，陪我上去喝几杯如何？”宋天楚亲切地说道。
“荣幸之至，只是不知道今天方便不方便？”高士奇望着谢家兄弟两人，等待着答复。
“方便！”
“不方便！”
谢子琪和谢长恭几乎同时出口，谢子琪捅了谢长恭的后背一天，谢长恭这才沉着脸说道：“有请！两位跟我来。”谢长恭说完，斥退了小二，率先走上了二楼。
谢子琪将宋天楚请到正中的位子上，其他人则是依次做好，其他人相互之间皆是有说有笑，只有谢长恭一人沉默不语，只顾着喝闷酒。他讨厌这种应酬，本来明明可以当面说清楚的事情，非要绕来绕去。
好在谢子琪没有让他等太久，又是一轮互饮之后，他举杯冲着宋天楚说道：“宋公子，实不相瞒，小弟今天有事相求。”
宋天楚将手中的酒杯放下，顿时警觉起来。“有话请讲，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谢子琪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宋公子，我求你取消与锦心的婚约。”
“什么？毁婚约？”宋天楚立即跳了起来，然后又慢慢坐下，双手摆来摆去。“不行，绝对不行！我非她不娶，她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妻。”
谢长恭实在被恶心到了，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行了，在我们面前你就别装了，谁不知道你娶她的真正目的？”
宋天楚哈哈大笑，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是又怎么样，你又能奈我何？再说她的父亲已经答应了这门婚事，她现在就是我未过门的夫人。”宋天楚又悄悄向谢长恭身边靠了靠，把嘴附在谢长恭耳边，小声说道：“你喜欢她对不对？”
“休要胡说。”谢长恭急忙否认，想要继续辩驳，却发现已经没了说辞。
宋天楚再次端起酒杯，将杯中剩下的酒一口喝完。“我早就知道，从最开始看见你们两个时我就知道了。我一直想不通，她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废物？我不服！”宋天楚说完，双手用力一推，桌上酒菜瞬间掉在地上。
噼里啪啦！
所有人为之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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