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晓讥笑的看向姜梵离的身后,“怎么,你还没告诉他你作了什么事?”
独孤静不说话,只死死的抓住姜梵离的衣服。
姜梵离对于他们之间的疙瘩更加好奇了,独孤晓不是小心眼的人,更不是逞凶斗狠之徒,究竟是什么,让他记恨了半个多月。
收到姜梵离疑惑的目光,独孤晓勾唇一笑,掠起的袖子已然放下,双手负在身后,已然是那个声名鹊起,才华横溢的京师神童。
“六出九天雪飘飘,恰似玉女下琼楼,有朝一日天晴了……”他突然一顿,转眸看向姜梵离,确切的说是看向他的身后。
姜梵离有些诧异,不知他好端端的念诗做什么,而且这诗听起来也并无不妥之处。
僵硬着脸,吐出最后一句,“冰河乍裂春来邀!”
姜梵离更诧异,这诗莫非真有不妥,可是他还真听不出来。
“但是我交上去的诗却是’六出六天雪飘飘,恰似玉女下琼楼,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扫帚的使扫帚,使锹的使锹!”‘姜梵离脸上一抽,差点笑了出来,这后面的一句太……
独孤晓突然发作起来,声音骤然拔高,“整个丞相府只有你能将我的字模仿得分毫不差,我说错了吗,你明明知道父亲每年都会对我考核,你还故意捣乱,让我禁足半月不说,还跪祠堂,抄诗书,父亲对我失望透顶,半个多月都没和我说一句话,母亲对我哭哭啼啼,连带着下人看我的眼色都变了……”
他越说越气愤,几乎要跳起来,“你这臭丫头,你说该不该打!”
姜梵离急忙挡住他,一手拍拍身后的独孤静,“和你哥哥道歉!”
独孤静抬起凤眸看向他,星眸中的认真温柔让她心头一动,不知不觉的松了手,从他身后站出,大大咧咧的站在独孤晓身前,“哥哥,对不起!”
独孤晓几乎惊掉了下巴,“你说什么?”
“对不起!”独孤静深吸一口气,拔高声音重复一遍,然后将手伸了出来,凤眸紧闭,俨然一副赴死的模样,“你打我吧!”
这次独孤晓确定自己没听错,正是确定,心下更加诧异,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个宝贝妹妹有多娇生惯养,从小别说挨打,就算是摸一下也怕重了,伤了她。
然而,就是这个妹妹,居然甘心伸出手,让他打!
惊愕的目光看向姜梵离,却见他看着独孤静,目光温柔,一脸的欣慰,眼睛瞪得老大,这是什么情况?
话说,如果她冥顽不明,死死反抗,他还真能狠下心打她,可她如今这副柔弱知错的模样,他还真的下不了手。
但想到自己平白受的委屈,尤其是父亲的态度,又气从中来,狠狠的啐了口,“哼,你是吃准了我不会打你!”
独孤静死死的闭着眼睛,声音却清脆响亮,“没有!”
独孤晓被噎得没话说,将脑袋撇向一边,愤愤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本公子这次就饶了你,若是有下次……”
独孤静面上一喜,猛然张眼,信誓旦旦的保证,“绝没有下次!”
独孤晓得了台阶,便冷哼一声的拾起戒尺,傲娇的扬起下巴,“你先带表弟去拜见父亲,母亲,本公子要回去温习功课!”
“嗯!”独孤静心头一松,语气也欢快起来,“我先带表哥过去,今天午宴在厅里。”
独孤晓潇洒转身,临走前还不忘对姜梵离别有深意的眨眨眼睛。
姜梵离不动声色的垂下眼帘,让人窥测不到半分情绪。独孤静完全沉浸在大难不死的欣喜中,哪顾得他们的交流。
“表哥,刚才真是好险啊!”她抓住姜梵离的袖子,满脸的笑容。
姜梵离转眸看向她,星眸深沉如海,“是吗?是不是只要主动承认错误,就可以不用受罚?”
“嗯,是啊是啊!”独孤静大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激动,抬起凤眸一脸的崇拜,“表哥,你实在太厉害了,居然想到了以退为进!”
姜梵离虽然很享受她此刻的亲近,却还是冷下脸,“错了就是错了,妄想主动承认就规避惩罚更是错上加错!”说完,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把戒尺,程亮的幽光在她面前闪了闪。
她大惊失色,刚才那把戒尺分明被哥哥带走了,他又是哪里弄得一把,还是说他老早就准备好了的?
她拔腿就跑,不久前集聚起来的胆气早在刚才的一惊一乍中烟消云散,如今剩下的只有对这种东西本能的恐惧。
姜梵离却早料到她的动作,先一步的抓住她,用力的拉开她的手心,“张开!”
“不……”独孤静一把甩开他的手,倔强的瞪着他。
姜梵离黑着脸训斥,“错了就要受罚,天经地义!”
“哥哥都不打我,你还打我!”说完,她呜呜的哭了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如断线的珠子……
“啪啪——”沉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落在耳中心惊肉跳。
手心却未见疼痛!
透过模糊的双眼,她看见姜梵离正狠狠打着自己的左手心,心里一惊,连忙伸手制止,“哥哥……”
“啪——”重重的一尺打在她伸出的手上,她惨叫一声,却也顾不得哭了,只想着这么痛,一定要赶紧拦住他。
姜梵离一把甩掉戒尺,抓住她被打得通红的手,星眸中既疼又惊,“你犯什么傻!”
独孤静强忍着痛,抬起凤眸强笑道,“是你傻,干吗打自己!”
姜梵离原本想要训斥的话就那样吞进肚子里,“去上点药!”
“我总是怕挨打,这次受了一下,也不是真的痛得要死!”她展颜一笑,“哥哥,其实我很高兴,我再也不怕戒尺了,我也知道犯了错就要挨打,也不会再躲了!”
“静儿真聪明!”姜梵离轻柔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我带你去上药!”
独孤静摇摇头,嘟着嘴语气有些无奈,“不去了,免得到时候母亲又要问!”
“舅母不会知道,我这里有药!”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在她面前晃了晃,“我们偷偷的,不让人知道!”
独孤静眉开眼笑,“好,我知道哪里人少!”
说罢便拉着他飞快的往左侧的一条路上跑去,不一会儿便寻了一处郁郁葱葱的灌木丛下,“就是这里!”
她放开姜梵离的手,欣喜的四下打量,“这里很少有人过来!”
“嗯,我先帮你上药!”姜梵离打开瓷瓶,修长如竹节的食指沾了药膏往她的手上抹去。
沁凉的感觉随着指腹侵入皮肤,疼痛肿胀感顷刻消失,连红肿都消散了很多,不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好药!”独孤静欣喜的看着自己的手,赞不绝口。
姜梵离但笑不语,将瓷瓶又重新放入怀中。
“你自己不抹?”独孤静诧异的看着他,他明明挨了好几下的。
“我晚些再抹,如果再不去拜见舅舅,舅母就迟了!”
独孤静猛然反应过来,他们耽误的时间太长,父亲和母亲想必等着急了,“那我们赶紧过去!”
“嗯”姜梵离见她果然上道,不由轻呼了口气,“我们走!”
“见了父亲母亲后,我就主动承认上次陷害哥哥的事情!”独孤静边走边说,她知道姜梵离在听,便十分安心的说出自己的打算,“哥哥最爱面子,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何况他从来都看重父亲,最见不得父亲对他露出失望的表情,他是疼我,才没有将我招出来!”
“嗯!”姜梵离的脸上露出笑容,什么都没说,只是安抚的牵起她的手,放在手心,以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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