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往往都会颁布一系列诏书,制定新的规矩体制,变更官员职位,其实质是为了清扫异党,重用心腹之人,以巩固皇权。
虽然温胜雪的登基看起来顺理成章,然而清理康亲王残余势力时,许多官员牵涉其中,因此空出不少职位,眼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可信之人,填补这些空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侍郎拟定新制有功,擢升为礼部尚书,钦此。”
首先得到迁升的第一位,就引起了朝臣的注意。这位新鲜出炉的礼部尚书,刚过而立之年,然而能力出众,先帝在时便位列侍郎之职,更让人不可小觑的是,康亲王多次拉拢,然而他始终保持中立。
这般年轻就荣升尚书之位,前途不可限量,显然是应该巴结的对象,当下不少官员都对其拱手祝贺。
沈云舒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挑了挑眉。
这位尚书大人看着很是眼熟,似乎在温胜雪身边见过两回,显然是他的心腹,借此机会将其推上高位,平衡各方势力,顺便加以监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接下来的几道诏书,又是一番加官进爵,如出一辙的是,都是温胜雪的亲信。不过最后一道诏书,则有些不同,却也是理所当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室长兄性情敦厚,胸怀伟岸,今升为亲王,赐封号善,钦此。”
随着皇弟的登基,而晋升为善亲王的大皇子,沉默上前行礼谢恩,然而始终低着头,并未表现出多少喜悦之情。
对官员的封赏告一段落,温胜雪默默注视面色各异的朝臣半晌,看了一眼始终面色淡然的沈云舒,笼在袖中的手指轻轻捏了捏。
“朕初登帝位,理应博采众长,南轩文风昌盛,朕决定派出沈供奉出使其国,礼部尚书随行,巩固两国交好的局面。”
温胜雪作为太子多年,与朝臣打交道无数,虽然性情坚韧,然而并不强硬,每每涉及政事,总是会与大臣相商,然而这番话却并无商讨之意,而是已然下定决心。
于是朝臣虽然纳闷,却也并无异议,只是不免对沈云舒和礼部尚书多了几分注视和揣摩。
面对各方传来的异样眼神,沈云舒全然不在意,她只是看向温胜雪,看着他眼底的浅金碎光,像是一颗莹润的琥珀,清亮剔透,又温润饱满,容得下世间最广阔的长空,容得下人间最博大的深情。
此去南轩一行,他们彼此都知道,这是一场永久的别离。
温胜雪不仅不阻拦,反而用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将她亲手送出,不让任何人有攻讦她的借口。
他从来都是这样,默默注视,不打扰也不纠缠,只将一腔深情郑重奉上,不索取一分一毫。
这初春暖日里,眼前的男人比日光更和煦温暖,比清风更清朗生辉,沈云舒看他半晌,高抬双手至眉眼,恭恭敬敬拜下去。
“微臣领旨。”
温胜雪,你一腔深情,我无以为报,能给你的,只有最真挚的感谢和祝愿。
祝愿你这般清风朗月,世间独一无二的男子,能有一个最好的归宿。
将我忘记。
面对这一拜,温胜雪呼吸骤然一紧,抿住双唇,双手死死攥紧。
然而当沈云舒起身望向他时,看清她脸上由衷的微笑,看清那清亮的双眸中透出的喜悦和感激,攥紧的手不由自主缓缓松开,抿起的双唇也向上勾出一个弧度。
如果放手后能换来你没有任何负担的坦然对望,那么我愿意。
原本庄严肃穆的大殿,似乎被这一瞬间的心绪软化了,所有人都笼罩在一种淡淡的喜悦氛围中。
然而有一个人,最擅长打破局势,从他还是大皇子时,就一直如此。
善亲王上前几步,大声说道,“皇兄,我也要去”
在这议政大殿中,善亲王可谓是一枝独秀,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肆无忌惮地说话。朝臣虽然装作若无其事,然而神情依旧有些难以掩饰的鄙夷。
虽然善亲王乃是嫡出,血统尊贵,然而新帝登基,他如今的身份只是一个天资愚钝的亲王罢了,没有实权,或许人们表面上对他恭敬有加,然而心里都会鄙视他。
毕竟,没有人会真心尊敬一个傻子,即便他身份再高贵。
温胜雪皱皱眉,“皇弟,此去路途遥远,没人照顾,又很辛苦,你在雍都待着不好吗”
“不好父皇死了,母后也死了,我不想呆在这里”
善亲王几句话一说,眼眶就开始发红了,显然是真的难过。
从小到大,皇宫中只有他们两个皇子,虽然不是一母同胞,然而感情向来很好,眼见他如此难过,温胜雪心有不忍,无声叹口气。
“罢了,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得到同意,善亲王顿时破涕为笑,温胜雪摇摇头,又看向沈云舒。
“沈大人,善亲王就由你照看了。”
沈云舒微微一笑,低声应是。
先皇后去世前,曾拜托她照看善亲王,如今她即将回到南轩,未免力所不能及,若善亲王跟随她一同离去,自然更为方便。
早朝议事结束,温胜雪拂袖离去,玄色长袍在深宫游廊中迤逦穿行,步履沉稳有力,肩背挺直,似能扛起万里山河。
这个男人,除了用情太深,一直都是天生的王者。
沈云舒静静看了半晌,也转身向宫门方向走去,刚走到拐角处,忽然发现独自一人出神的善亲王,向来明朗憨厚的面容居然笼上一层阴郁的神色,如此反常的姿态让她眉头一皱。
“你在看什么”
善亲王顿时转过身来,宽大的袖摆中露出一截雪亮的锋刃,朗朗日光挡不住寒意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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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结束一位美男子tt
、第二十八章恶妃之死
锋利的尖刃顶端雪亮,在初春天气里无端渗出一股寒气,看得沈云舒眉心一跳,立即大步上前,一把拽住他手腕。
宽大的袖口滑下去,露出掌中精致小巧的匕首。
线条流畅优美,镶着几颗华丽宝石,看起来美得像个工艺品,然而指腹轻轻摸上去,就带起一阵战栗,还有些疼痛,这表明显然不是用来观赏的。
“你拿着匕首,是想做什么”
面对沈云舒的问话,善亲王低着头,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你居然带了匕首进宫,你到底在想什么刚才在大殿上,如果被人发现了,就是弑君之罪,即便你皇兄不忍心杀你,那些大臣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皇宫重地,是不允许带兵器进入的,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当成刺客处决,没有人敢触犯天威,可是眼前这人却偏偏胆大包天。
面对沈云舒难得的怒火,善亲王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却仍旧不肯答话,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沈云舒心中一软,轻叹口气,松开他的手。
没有了沈云舒的钳制,善亲王立即将匕首朝衣袖里一塞,长长的衣袖垂下,完全看不出一点痕迹。
“我很小心的,不会让他们发现。”
善亲王咧嘴一笑,语气还颇为骄傲,显然他并没有把这当做一件危险的事。恰恰是这点,才是对他最危险的,也是最让沈云舒不放心的。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想去冷宫,对吗”
刚才善亲王出神的方向,是整座皇宫最偏僻的角落,那里四周空旷,只有一座宫殿遗世**,便是冷宫。
想到冷宫,沈云舒黛眉轻挑,那里正住着如今臭名昭著的恶妃娘娘,听附近的宫人说,似乎每夜都会传出哭号尖叫声,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她要害你,我是想替你报仇”
善亲王虽然愚钝,然而并非真的傻如白痴,他歪头看了看沈云舒并不算好看的神色,扯了扯她袖口,嗫嚅着开口,“你如果不高兴的话,那我就不去了。”
虽然他身份尊贵,奉承讨好的人多不胜数,然而他分得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他很喜欢沈云舒,不想因为自己惹得她不开心。
这种孩童式的单纯在沈云舒看来是很珍贵的,所以她冲善亲王微微一笑,“为什么不去去吧,不过我要和你一起。”
皇陵中那一推之仇,虽然被温胜雪的一系列惩罚消散了许多,然而并不代表她会就此原谅那个女人。
要知道,女人都是记仇的,不论是谁。
南轩的冷宫,沈云舒并没有见过,不过想来天下都一样,和眼前这座应该没什么不同。
地势偏僻难行,殿宇破败荒凉,院子里杂草丛生,阴森寂静得能从脚底向上窜出冷气。
还没走到门口,忽然就从屋内传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声,紧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跌跌撞撞跑了出来,赤着双脚,穿着一身凤袍,只是凌乱不堪,到处都沾着污泥血迹,尤其是衣袖上,溅着深深浅浅的血红。
刚跑出两步,不知踩了从哪冒出来的石块,脚下一滑就摔倒在地,正倒在沈云舒脚下。
“啊”
因为是朝前摔倒,倒下时正好双手先着地,刚一碰地就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霍然坐起,抖着双手,惨叫声不断。
那双手比起上次看到时更加扭曲了,指节已经完全变形,根本看不出原本笔直纤细的样子。
“恶妃娘娘好久不见。”
听到这个温婉沉静的声音,那坐在地上尖叫的人骤然一静,缓缓抬头仰视对方。
这一抬头,露出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冷宫里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膳食,长期营养不良,导致原本白皙的肌肤暗黄一片,双眼深深凹进去,眼下是重重的青黑色,双唇裂开数道细碎的小口子。
变化最大的是那一双眼,原本清若寒潭的眸子,如今一片混沌,毫无光彩,似乎所有的爱恨情仇被这冷宫消磨了个干净。
看了沈云舒半晌,目光呆滞的恶妃忽然嗤嗤一笑,双膝跪在地上蹭了两步,小心翼翼伸出手指捏住她衣摆,仰着头笑嘻嘻看她。
“你来来看我了”
布满血垢泥渍的手指把白色的衣摆染得污乱不堪,沈云舒一动不动,任由她捏着衣摆傻笑,定定看着她。
恶妃维持着这个姿势,笑了半晌,嘴角越来越僵硬,渐渐就不笑了,也不再和沈云舒对视,忽然身子一缩,在地上撒泼打滚,双脚动个不停,渐渐向沈云舒身上移过去。
眼看那双脚又要在她素白的衣摆上添上几个鞋印,沈云舒忽然淡淡一笑,“疯够了么”
撒泼的人走然一顿,一瞬间腰间大力一抬,霍然原地弹起,一头撞向沈云舒怀里,合拢的手指间寒光一闪,朝她心口大力刺去
电光火石之间,沈云舒伸手在她腕上一点,顿时让她手一麻,被藏在指缝间的金簪当啷坠地。
利器脱手,恶妃犹如被点了穴位一般,怔愣在原地。沈云舒冲她微微一笑,忽然被人大力向后一扯,高大的身影取代她站到前方。
“嗤”
血肉刺穿声轻不可闻,然而三人听得分明。
嫣红滚烫的鲜血溅落在地上,一溜血珠顷刻间晕成一团暗红色,恶妃垂头看着小腹插着的匕首,那镶嵌的宝石光泽美丽。
谁能想到,这么美丽的东西,却能置人于死地呢
匕首手柄处,善亲王的手还紧紧攥着,维持着方才将沈云舒扯开的姿势,挡在她身前一动不动。
恶妃死死盯住他,眼底那如野兽般意欲择人而噬的凶狠目光,哪里有半点痴傻之态
从二人进门起,她就装疯卖傻,好容易才靠近了沈云舒,却没能得手,反而被真正痴傻的善亲王刺了一匕首。
这皇室中的人,果然天生就流淌着杀戮的血液,一旦被仇恨激发,即便再单纯的人,也会是致命的。
“你看你也会杀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恶妃疯狂大笑着,状似恶鬼,惊悚可怖,善亲王下意识后退,沈云舒看他一眼,见他还算镇定,便上前几步,走到恶妃面前,低喝出声,“别笑了”
笑声戛然而止,恶妃冷冷看她,“你从哪看出了破绽”
她自问演得不错,应该没有漏洞才对,但沈云舒显然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她,没有一刻放松警惕过。
沈云舒仍旧微笑,“你做了多年太子妃,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过就是个冷宫,别人或许会被逼疯,但你不会。”
“没想到你倒是很了解我,原本想杀了你,却搭上了自己的性命,真是可笑”
此时鲜血不断涌出,恶妃唇色惨白,无力地倒在地上,沈云舒俯视着她,眉眼淡然。
“我从未想过与你为敌,是你一直紧抓住我不放,如今落得这个下场,是你自找的。”
仰面躺在地上,双目无神地望着万里长空,耳边沈云舒的话语渐渐模糊,远处一朵乌云飘过来,将整座皇城覆盖在阴影中。
在无人察觉的时候,曾经风光无限的太子妃,慢慢冷却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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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了,父亲大人让我打扫卫生,顿时不嗨皮了
、第二十九章等我回归
恶妃一死,善亲王顿时慌乱无措,看着双手喃喃自语,“我杀人了杀人了”
这个身在皇权顶端,原本理应执掌生杀夺予之权的男子,偏偏配上了如孩童一般的心智,又被先皇后保护的极好,从未见过鲜血白骨,更不曾亲手了断他人性命。
世间许多事就是这样,未发生时不以为然,直至事到临头,才惊觉无力承受其严重后果。
面对善亲王的惶恐神色,沈云舒尽量放缓语气,轻声说道,“没事,不要怕,看着我。”
善亲王听话地低头盯着她,对上那双清亮的眸子,目光淡然又坚定,似乎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渐渐就拂去了他心头阴郁的情绪。
“你没有杀人,她不是你杀的,这是意外。”
沉稳轻缓的话语由一开一合的红唇拼凑而出,善亲王神情恍惚,下意识跟着重复道,“没有杀人,是意外”
眼见他镇定下来,沈云舒走到恶妃身前,缓缓蹲下,握住匕首手柄,朝外狠狠一拔
“嗤”
尸身还未冷透,将匕首拔出,顿时鲜血四溅,沈云舒侧身避开,拿着匕首在脏乱的凤袍上擦了擦,勉强擦净了匕首上的鲜血。
收好了匕首,沈云舒四处看了看,从角落里拿起一块边角尖锐的石块,又回到原地,将尸体翻了个身,把石块垫在她小腹,又狠狠向下一按
“嗤”
石块深深刺进皮肉,晕成一滩的血迹再次扩大了范围。
这一系列动作让善亲王看得怔愣不已,沈云舒起身回头,冲他微微一笑,“看,这是意外。”
她伸手指了指地上毫不起眼的小石子,微笑着解说,“她不小心踩到石子。”,旋即又指了指躺尸的地方,“然后摔倒了,石块刺进了小腹,然后死了。”
一边解说,沈云舒还一边来回踱步,伸出双手比划着,似乎在重演悲剧发生的那一幕,那笃定淡然的口吻,似乎真相确实如此一般。
善亲王睁大了双眼,方才让他惊慌失措的一幕,似乎在缓缓从他记忆中剥离而出,取而代之的,是现在沈云舒给他灌输的所谓真相。
沈云舒来回端详了一番,确定并无错漏,长出一口气,将匕首塞进衣袖中,“这把匕首我替你收着。”
事出突然,虽然她的本意并非是要对方偿命,然而恶妃已经死了,死在善亲王的手中,她必须替他隐瞒。
这把匕首是致死的武器,放在善亲王手中实在是让她难以安心,还是由她亲自收着为好,以免再惹出什么祸患来。
一个皇妃的死,虽然是住在冷宫的皇妃,然而还是会掀起不小的风波。所幸他们一路上来时,并没有人发现,再小心布置一番,应该没有人能将恶妃的死与他们联系起来。
眼见沈云舒将匕首收起来,善亲王并没有开口阻拦。
虽然那上面镶着的宝石他很喜欢,虽然这是他最喜欢的匕首,但他还是很高兴,只要是送给她。
“你喜欢这个吗那我送给你”
善亲王大步走到沈云舒面前,顿时将方才的事放了个干净,歪着头喋喋不休地向沈云舒炫耀他有很多宝石,大有“你若喜欢,我就都送给你”的架势。
沈云舒当然对宝石不感兴趣,不过能借此转移善亲王的注意力,也算是一件好事。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说着话,缓缓离开了冷宫。
雍都城门,浩浩荡荡的使团仪仗穿过长街,在城门前方停下。
仪仗最前端的马车里,长公主拍了拍沈云舒的手,刚正严肃的脸上没有半点即将别离的伤感。
她这一生,先是被人排挤,远嫁异国和亲,又遭遇夫君早逝,习惯了坚强的女子,最不擅长的就是软弱。
“你这一去,大约是不会再回来了。”
国师和温胜雪的接连反常之举,已经让她猜到了几分,甚至是赫连肃的身份,她也有所察觉,只是并未点破。
在她看来,沈云舒的决定是正确的。虽然她一生刚强,从不依赖他人,然而正是因为如此,才更知道被人细心呵护的可贵。
沈云舒微微一笑,“在北冥这大半年,多谢长公主的照顾。”
长公主摆摆手,长眉一挑,“你跟我何须这样客气。”
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不过倒是有一事”话音一转,长公主掀开车帘,指了指后面的一辆马车,“善亲王就就给你了。”
善亲王既然要跟着沈云舒,想必也不会再回到北冥了,不过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远远离开这里的纷争,以免哪一日惹上祸端。
沈云舒颌首微笑,她既然答应了先皇后,自然就会尽力实现诺言。
“好了,我就送你到这里。”
得到了保证,长公主再无挂念,转身下了马车,接过侍从手中的缰绳,翻身上了马背,冲她挥挥手。
“山高路远,一路平安。”
沈云舒探出身去,看着长公主潇洒离去的背影,骏马飞驰,背上女子衣抉烈烈如风,乌发飞扬,肩背笔直。
这是一个刚强的女子,如射出的箭,一往无前,从来不愿回头。
有这样一位忘年之交,是她的幸运。
看了半晌,沈云舒缓缓放下车帘,车帘完全落下的那一刻,她轻轻叹口气,心中怅然若失,几分庆幸几分遗憾。
这一场出使,整个雍都城几乎大半的百姓都来给她送行,只有两个人,也是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两个人,却没有来。
天启,温胜雪。
这两个她一生心存愧疚的男人,在最后一刻,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放手,不愿道别,不愿相见。
就以这种无声,却又决然的方式,让你永远记住我。
马车缓缓前行,整座古朴大气的雍都城渐渐被抛在身后,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