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漂浮在半空,伸展变化着形状。
清扫多隆头顶的小红灯闪了闪,退出宜野座的办公桌,径直开向办公室的另一端。
狡啮慎也感觉裤腿被什么东西碰了碰,咬着快抽到头的烟嘴低头打量,清扫多隆抬起一只触手,揪住了他的裤子。执行官就像鄙视一个小矮子一样,哼了一声抬头继续工作,“要管闲事吗”
多隆头顶的亮光闪得更急了,“禁止吸烟禁止吸烟”
一个空烟盒砸了上去,“我说,你给我离远一些”狡啮慎也正在整理樱霜学院的人体标本案件,这次作案使用的树脂和三年前藤间幸三郎使用的成分高度符合。
另一边陷入沉思的宜野座关闭二系的案件卷宗,打开了新井沙希叛逃的案件记录。
时过三年,曾经的一些道路已经改道、一些房屋已经拆迁改造成其他用途的设施,但在卫星地图上还是一眼就能认得出来,新井沙希当时被二系使用秘密新型武器处决的废旧码头。
那边的执行官还在继续恐吓执着的清扫多隆,即便是看到了财管课的铃木进来也没有半点让步的意思。
“喂,狡哥,过几个月我就休产假回家了,给点面子行么”铃木维护官心疼孩子一样地从地上抱起那只被踹翻的多隆,“对小家伙要温和一些。”
狡啮慎也看看肚子微微隆起刚做妈妈的铃木维护官,伸手灭掉了烟。
“最怕你们这群财管课的催债鬼。”
“这次也实在是损耗太过分了,前几次教练机的事我可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维护官从硬皮夹里抽出一张罚款单,连带一支笔交给狡啮慎也,“这次把虚拟假人的胳膊扭下来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吧”
狡啮慎也极不情愿地接过罚款单潦草签上自己的名字,“降级成执行官工资也不比从前,这种趁火打劫的行径也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吧。”
“大家都为混一口饭吃嘛,不打扰你了。二系是对面办公室吧,神月凌吾借了休闲室的麻将快有一个月了,我看看加上滞纳金一共该是多少”
维护官抱着多隆,来回翻着罚单走出了一系办公室。
“娶财管课的女人回家,一定是人品太差要向社会还债。”执行官从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一条没拆封的spinel,熟练地撕开塑料包装膜,从里面倒出来一盒揪掉上面的锡纸,食指朝上面拍拍,听话地立起来一只烟,点燃,继续制造污染气体。
坐在最里面办公桌后面的监视官始终忙着自己的事情,以至于狡啮慎也有些不适应,这种差劲的行为,他一向不是都得好好教育警告一番的么
宜野座完全顾不上理会狡啮慎也,他在网络上反复查询那家船鲜渔业,除了一些简单的信息有什么有价值的收获。四年前这家商社由一个被公司辞退的中年男人设立,产业不大,一直只做生鲜捕捞的生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商业往来。
想了想,宜野座记下当事人家属的联系方式,那家的小男孩刚刚上小学。
下班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一上午没有出警的任务,宜野座直接开车去了小男孩的学校。果然是年纪大了,宜野座站在学校外面就有些受不了里面精力充沛的孩童喊叫。
自己也是这么大的时候,在做什么
宜野座坐在学校栅栏外面沿街的长凳上,已经过了江户彼岸的花期,人行道上散落着淡香的花瓣。即便是想要调查一下,找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孩子,听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主意。只不过是抱着来看一看的心态,宜野座并不打算把成年人的烦恼带给他,还处于认识世界的年龄,应该多看到美好的事物,出自宜野座童年切身的教训。
监视官摘下眼镜低头慢慢擦着,感到有一个小心翼翼的眼睛在窥视自己,抬头去看,一个小男孩抱着掉漆的便当盒腼腆地冲着他笑了一下,也仅仅是一瞬间,又像一个胆怯的小兽收起了表情,试探地观察栏杆外面的那个大人,不知自己做的对不对。
“是家人准备的午饭吗”许久不和小孩子打交道,宜野座竭尽全力地放缓自己的语气。
小男孩惊喜地睁大眼睛,这个人没有表现出一丝厌恶的表情,鼓足勇气又上前走了几步,伸手拨开落叶和浮土,把便当盒宝贝一样放在栏杆的石基上,打开盖子给宜野座看。
“这是奶奶早上做给文人的寿司,叔叔”
“叔叔如果没有吃饭,文人可以给你一半”说完,又谨慎地收起期待的表情,小心翼翼地低头观察对方的表情。
“能出来么”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监视官看着饭盒里寒酸的食材。
于是,在东京街头樱花树下的长凳上,并排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一个拿着便当盒的盖子,另一个从自己的里面挑出一些放到上面。
“这些是文人爱吃的。”小男孩慷慨地把自己最喜欢的几样都给了宜野座,监视官直接用手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小男孩仰着头等待他的评价,
“很棒”监视官满意地把饭团咽进肚子,
小男孩满足地拿起一块也开始吃了起来。
“叔叔,你的爸爸和妈妈呢”小男孩坐在对他还有些高的长凳上,晃着腿提问这个陌生的年轻叔叔,
“为什么问这个”微风吹过来,从树上旋转着飘落几片绿油油的叶子,
“因为叔叔饿着肚子啊。”
“是哦,叔叔的爸爸妈妈都很忙,所以没有人给叔叔做午饭呐。”不知道为什么,说起这些宜野座头一次不是很怨恨了,有些事情说明白了,也好像就是这么简单。
“你可以多吃一点,作为我的感谢。”小男孩认真地把饭盒推过去,
“感谢我为什么”
“文人的妈妈是潜在犯,大家都不喜欢我,他们说和我在一起会被传染。”小男孩诚实地说道,刚说完却又有些后悔,希望这个叔叔不要嫌弃他。
“我爸爸也是潜在犯。”宜野座告诉他,说完还肯定地点点头,
“真的吗”
“谁会胡说这些”
“太好了”
“瞎说。”监视官敲敲小男孩的脑袋,虽然知道他只不过是太兴奋了,“刚才你说你叫文人,对吗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也有一个叫文人的弟弟。”
偶然地遇到这个孩子,不过是为了顺便确认他就是当事人八岁的儿子,宜野座偶然回想起来新井沙希也曾经说起过,她有个让人操心的弟弟。
“真的吗,这是爸爸给我起的名字。不过他背着妈妈欠了钱,后来藏到很远的地方了。”小男孩毫不介意地说起这段落魄的家境,
宜野座听到这里,像被鱼骨卡住了一样,“你就,一点都不怨恨他们吗”
“你是说爸爸和妈妈吗”文人蹙起眉头思考了一段时间,“他们是爸爸和妈妈呀,因为是爸爸和妈妈所以为什么会怨恨呢”
因为是爸爸妈妈,所以犯了错误、抛弃自己、无法照顾自己,也不会想到怨恨,简单直接的孩童逻辑,宜野座竟无从反驳。
以成年人的方式再去回顾自己的童年,那份怨恨似乎也起源于那个男人是自己的父亲,如果他不是自己的父亲,对一个潜在犯,他也并不是有多么抵触。
所以说这份抵触延续至今,也其实不过是幼稚的孩童心理么掺杂进成人可笑的自尊与颜面问题,其间再伴以人类对于过去不完美的念念不忘作祟,事情一旦拖到长大成人就往往变得复杂了许多。
袖子被人拽了拽,监视官从沉思中回过神,文人举着一张彩色的塑封纸片给他,
“这可是极力超人附送的卡片,最高等级的。”
宜野座接过卡片,上面印着一个身穿闪亮铠甲的宇宙英雄,旁边写着金光闪闪的“心愿卡”,
“很不容易抽到的,去年抽到一张我许愿爸爸早一点挣到钱回家,所以这张就送给你,祝你的早日见到你爸爸。”
“那你妈妈呢不许愿让她早点回家吗”
“妈妈说这是骗小孩子的,极力超人应该不愿意救她。”
“好吧,我收下了。”宜野座把那张卡片郑重地放进上衣内兜,从长凳站起来蹲到文人面前,对待大人一样伸出自己的右手,“谢谢你的午餐和礼物,祝你早日完成心愿。”
中村文人看着和他平视的年轻叔叔,迅速放下手里的紫菜包饭,在裤子侧面蹭干净伸手握上,“嗯,也祝极力超人替你完成心愿”
宜野座看着文人抱起饭盒跑回学校,发现不只是那个孩子得到了满足,连自己也似乎完成了一桩心事。
幼年时渴望得到的对待。
一辆食品运货车从旁边开过去,宜野座看着货车侧面色彩鲜艳的广告,身穿闪亮盔甲的极力超人举着一瓶饮料,旁边印刷着夸张的宣传语。
原来极力超人就是这个啊,监视官在心里嘲笑自己开始落伍了。
第十九章
监视官离开中村文人的学校,并没有马上回家,绕道去了中村家新搬的地址。
也是临近郊区的老式街道,按着门牌号走过一扇接着一扇雷同的屋前铁门,宜野座停在楼上晾晒着小孩校服的人家门前,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摆弄鲜花,
“您好,请问是中村家吗”
老太太戴上花镜,抬头瞄了瞄宜野座,不像是催债的债主,于是放松了一些,“是中村家,您是”
宜野座这次没打算隐瞒身份,他取出安全局的证件,“我是厚生省安全局的监视官宜野座伸元。”
老太太的神情又紧绷了起来,“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您不用紧张,我只是来了解一些其他的情况。”宜野座站在栅栏门外,老太太忐忑了已经会儿还是把他请了进来,
“您想知道什么”老太太无奈地坐回板凳继续给鲜花修剪,这些都是上午没有卖出去的,下午还得去街上再卖一些。
“您之前认识船鲜渔业的老板吗”
“大概三年前,他们开了那家商社,我们住的不是很远,所以听别人说起过一些。”
“听说他以前被公司辞退过”
老太太瘪着缺牙的嘴,气鼓鼓地剪掉一段蔫朽的叶子,“那个家伙办商社以前就出名的游手好闲,我儿子还和他在一个赌场里赌过钱。”
“后来据说因为品行不佳被老板炒了鱿鱼,有一段时间简直落魄得不成人样。”
“后来为什么办了商社,他从哪里来的钱,靠赌博赚的”
“哼,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靠赌博赚钱的事情,相信的人都是脑子出了问题”老太太一说起赌博情绪就变得激动起来,“刚开始听以前邻居说起来,我还一直不信,结果后来还真的经营了那么一家商社。”
宜野座觉得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继续问道:“邻居和你说了什么”
“有一天邻居和我去接孙子下学,等在学校外面的时候她跟我讲,武田太郎那个赌鬼得了一大笔钱,有人找到他资助他开了一家商社,简直运气好的不可思议。”
会有人平白无故地资助一个赌鬼开商社
“您知道是什么人吗”
老太太扭头看了一眼不停问她的安全局监视官,“我也是听人闲聊才知道的,这些事情哪里比他本人清楚。”
宜野座点点头,“打扰您了。”
“对了”走到门口的监视官转回身,指了指地上纸盒里大捧的白色海芋花,“我想买一些看一位朋友。”
郊外的空旷的公共墓地,几只不知名的鸟类站在树枝寂寞地啼叫,或是许久没有见过人,有人从远处走来就将它们惊得四散飞起。
监视官一直没来看过她,所以找了许久才在一块墓碑上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也仅仅是勉强认出来上面的字迹而已。
新井沙希的墓地简直被破坏得不堪入目。
墓碑斜躺在杂草丛里,一只不畏人的乌鸦站在上面冲着宜野座大声惊悚地尖叫,黑腐的残叶漂浮在墓穴里的积水上,骨灰盒被人掀开石板盗取出来,盒盖被丢在一边,里面的残遗被风吹得已经不剩些什么。
宜野座从地上扶起反倒的骨灰盒,原本就没剩下多少的骨灰已经薄到盖不住盒底,监视官把盒盖重新盖好,打通了墓地管理员的值班电话。
拖延了好长时间,那个谢了顶的中年肥胖男人才带着工人赶来,对着安全局的监视官虚伪恭维地说了一通,什么难得现在还有您这样的好上司啊、本来这一片就葬着死因不光彩的执行官所以平时看管上难免会有照顾不周诸如种种,烦不胜烦。
待一切修整完毕,宜野座打发走其他的人,站在新井沙希的墓碑前发觉自己已经不知该怀着怎样的心情面对了。
当初追捕她自己也有一份功劳,三年后却因为一件案子里似是而非的关联开始在意。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直到死去都留下令人困惑的秘密。
宜野座将那束新鲜的海芋放在墓前,白色内卷的花瓣上水珠滑落,洇在黑色的潮湿石板上。
“荣名和美德已经死了,生命的美酒已经喝完,剩下来的只是一些无味的渣滓,当作酒窖里的珍宝。”
麦克白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监视官又看了看那墓碑,转身离开。
安全局的员工餐厅里,常守朱和**冢坐在一张桌子前各自吃自己的晚餐。那个总是对谁都自来熟爱称自己为大姐姐的分析官吃到一半收到短信就去外面打电话了,新任的监视官单独面对有些冷漠的**冢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低下头默默喝汤。
“啊,真是抱歉呐。”那个懒懒倦倦的熟悉声音飘过来,常守朱心里松一口气,
唐之杜志恩拿起椅背上的外衣,弯下腰来冲常守朱抱歉地笑道:
“抱歉呐,小朱。”
**冢喝了一口味噌汤,拿起汤匙放在一边,漫不经心地投去一瞥,“什么时候你也热爱工作了”
唐之杜站起身子整了整头发,“拿人工资就得替人办事,慎也君可是这么说的。”
金发分析官眨了眨眼睛,临走时悄悄伏到常守朱耳边轻语:“小朱可是太拘谨了,以前一系那位执行官可比你放得开。”
“欸”常守朱不明不白地看着唐之杜离开,困惑地问**冢,“分析官刚才说的那位执行官,是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到现在也琢磨不清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吧。”唐之杜插入自己的生物id识别卡,综合分析室的门禁打开,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宜野座跟着走了进去。
“老实说”分析官利用自己的权限打开一个加密储物柜,“第一次见面就可以认定为难以捉摸的女人其实更容易找到相处方法,因为从来想不透,干脆不去想跟着看她要做什么就好。”
“女人就不是那种让你一眼看透的生物,相比那些看上去纯粹的,这类人你也可以认为她们比较坦荡。比如说小朱,最初上任大家只以为她是个学生气的小姑娘而已。可现在还有谁这样认为”
“每天看着富有潜力的新人,大姐姐我感觉自己也跟着变年轻了。”唐之杜从里面拿出一个特质的密封袋子,低头看着里面的东西声音又放低一些,“但也有些难过呢。”
宜野座看着唐之杜手里的袋子,“那是什么”
“最近物证课在清理一些陈年的物证,有些没标信息就打到了完结案件的保管区,他们叫我再去确认一下,我在里面发现了漂亮妹妹的戒指。”
“然后就顺手把同一批的一份组织碎片也拿了回来。”
“当时的物证不是一完结就送上去销毁了么”宜野座清楚地记得,新井沙希的案子完结地迅速而低调,
“潜逃执行官身体被新式武器破坏严重,无法做生物识别,当时二系的报告是这么说的。但是懂行的人看过就知道,这份组织残片是因为在采集过程中保存失当才严重损坏的,所以我猜是霜村正和把这个失误隐瞒了下来,给自己的升迁扫除意料之外的障碍。”
“因为是隐瞒下来的,残片又做不了生物识别,所以干脆就把它们掺在别的案件物证里交了上去。”
宜野座始终觉得新井沙希的案子蹊跷,唐之杜这次找到机会觉得可以尝试一下。
“当时只是试试看,就检验了一下。”唐之杜走到生物分析器前,显示屏上一直在运算处理着庞大的数据,“结果发现这是人体的脑部组织残片。”
“你想说什么”
“我们有机会看到她一部分的记忆,如果运气够好的话。”分析官神秘地朝宜野座笑了笑,
“当然别抱太大希望,材料有限,如果有也只是很短很短的记忆。”
“从多久以前开始的”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无休无止地下滚,
唐之杜志恩看了看时间,“大概是下午一点半,全部完成可能需要一周的时间,你知道最近课里在忙新的标本案,这件事只能趁着机器空闲时暗地里做。”
“多谢了。”
“工作上的事情,我自然应该留心,宜野座先生谢我干什么”唐之杜志恩从自己的私货里翻出一包姜糖饼干,抽开包装递到宜野座面前,“还是说,你终于承认自己有私心咯”
监视官被问得僵在一旁,趁着推辞分析官的甜点的功夫,马上恢复严肃的口气,隔着眼镜眼神不悦地提醒:
“注意你的言行,分析官。”
第二十章
华丽精致的壁炉里炉火通明,泉宫寺丰久转动略显僵硬的眼睛看向他尊贵的客人,
“让烟草在冰冷的尸骨中燃烧,化为美妙的化学烟雾刺激不断衰老迟钝的大脑神经,如此一来,庸俗的**也会随着从心灵开始重新变得年轻起来。”
明灭不定的炉火映照下,全身实现义体化的泉宫寺丰久如是道来,手中把玩着用王陵璃华子尸骨制成的烟斗。
“西比拉先知系统这种称呼起源于古罗马诗人奥维德在变形记中的一段传说。”背对炉膛而坐,桌子另一端银白色头发的男子对庄园的主人这样说,琥珀金的眼眸里闪烁着愉悦的光彩,
“光明之神阿波罗爱上了可以预言的女巫西比拉,他答应能够替她实现一个愿望。西比拉抓起一把细沙,许愿自己生命的时光能够像手中的细沙一样多,可是她忘记了容颜的衰老,最后变成一个不死的丑陋女巫。关于**与精神这样永恒的话题,西比拉系统又会给出怎样的答案呢”
“拥有这样灿烂辉煌的思想,为什么不借助义体化让它永久的散发光芒呢,槙岛君”
“法律可以被罪犯忘记、自由可以被奴隶忘记,所以对我而言生存与死亡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并不是需要考虑的问题。事实上,我更愿意享受在有限的生命中挑战游戏的快感”
“人生来就是孤独的,没有人不是孤独的。”始终微笑的男子将手中的剃刀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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