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豪和两个女人,在侧房的小厅等了很久,夜孤城才拖着踢踏的步子缓缓踱来,李豪心中疑惑,这夜孤城态度怠慢,明显跟第一次见到他时不一样,本以为这人是个义气可交的君子,原来只是一个口头大方的庸才。
寒暄过后,几个人竟没话可说了,李豪觉得气氛尴尬,不得不开口说道:“这次来拜访城主,主要是想请夜大人帮忙”
“唉,你我之间哪能提到帮忙,你有何事但说无妨”夜孤城回答的大方,可李豪觉得那承诺绝对含着水分,“夜大人,战灰与我们一个小小酒吧骚扰已久,不知城中卫军可不可以”李豪还没说完,就被夜孤城打断,“这属于滋事扰民,你可以去城中卫军堂提出告诉,自然会有人为你做主”
“可是夜大人”李豪突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衙门街,只是此刻称呼起“大人”一词如此别扭,心下黯然,难道就脱不开官场这点破事了吗
“夜大人,如果你判定这是滋事扰民最好,那我们轮回也可以堂堂正正的还击,不用再顾及夜大人难做”李豪觉得气闷,索性把话说开了,他就是一个小保安,没啥可以顾忌的,夜孤城这个城主都不管,那轮回就干脆把这小夜城搅翻天。
夜孤城听了这话,脸色马上变了,紧张的清了清嗓子说道:“不要生事才好,大家平心静气的谈谈不就行了”这动作没逃过老板娘的眼睛,他那局促不安的神情哪里像个城主,简直就是床边站脚的小吏,老板娘的眉头皱了起来,正待出声询问,耳边却响起又脆又冷的一声喝问:“你是谁夜孤城他人呢”
鸣铃一脸寒霜,虽然柔弱却气势人,她的眼睛看不见,耳朵却是最灵的,这人不是带她进了小夜城的夜孤城,那男人虽然没对她说过几句话,可比这假夜孤城温柔,也比这人有担当。
三个人随着紫衣进了书房的密道,紫衣坦言,自己就是城主委派的代理人,真正的城主重病在身,已经闭关修养多时了,他可以带李豪他们去见真正的城主,听听城主对此事的判定。
密道里很黑,紫衣显然常来,走的脚步平稳,李豪功夫在身,腿脚灵活,跟上他并不难,可苦了老板娘,跌跌撞撞几次差点摔倒,最后不得不让李豪半拖着她走,鸣铃本来就是瞎子,黑暗中摸索惯了的,此刻便听声辩向,走得到也自在。
四个人走了半天,终于进了个开阔地,天顶很高,从上面垂下来个竹筒,里面装了油,亮着豆大的昏光,“这就是小夜城的正中央,城主府地下八十尺”紫衣语气轻松,“你们稍等,我去请示城主大人”说完,他便溜了,等李豪反应过来,已经找不到他离开的通道,借着那点光亮,能看到这地底的中央大厅四圈布满圆孔,似乎四通八达全是通道,还不知那些通道之间又有多少岔口,要想找到出去的路,简直比登天还难。
“完了,咱们被困住了”李豪沮丧的抓着脑袋,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大石墩上,“好累,歇歇再找吧”鸣铃也摸索着坐下了,突然,老板娘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而且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歇斯底里,李豪看着笑出眼泪的老板娘,心里诧异,难道这坚强的女人竟然急疯了
“你你,你竟然说,被困住了,竟然说出来了,哈哈哈”老板娘继续笑着,随后面色一整,看着一脸惊恐的李豪,很严肃的问:“你告诉我,你小时候在哪里长大的”
“小时候哪里长大的不就是”李豪张口结舌,却说不出来,他只知道自己从衙门街起家,干的风生水起,结果最后官斗失败,沦落到这小夜城来,这之前的事他没有之前,似乎生来就在这里,“我再问你,这是哪”老板娘又问,“这是小夜城啊”李豪理所当然的回答,“可这小夜城又是在哪儿”
“在楼里四层”
“这楼呢这楼又是什么”老板娘不依不饶,“这楼不就是天人楼”李豪觉得老板娘一定是疯了,这么常识的问题却问个没完,“唉,你就没想过,咱们在这楼里,那楼外面呢又是什么”老板娘神色黯然,一脸惆怅,李豪还是一脸茫然,可是坐在旁边的鸣铃却突然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听你这么一说,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就能解释通了”
“你们什么意思难道怀疑这天人楼的存在”李豪还没说完,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这存在就是个虚幻”远处的一个通道口中转出一个人来,光线太暗,看不清来人面目,鸣铃却惊喜的叫道:“夜孤城”
那人越走越近,一边答道:“没错,我是夜孤城,可也不是夜孤城,我是谁,自己也还没想明白”
这边老板娘和李豪却已经看清了来人的面孔,同时倒吸一口冷气,这人,竟然跟鸣铃长的一模一样
夜孤城一身白衣,头发也是雪白的,说不出的诡异妖孽,再加上疯言疯语,就连老板娘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疯了,不过夜孤城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笑着伸出手指摆了摆,“别怀疑我,好好想想目前的处境才是真的,我便是想不明白,突然白了头,见到鸣铃便更是糊涂,索性扔下凡常琐事专门去想,可惜,还是想不太明白,你们说,这天人楼真的就是我们的全部吗为什么我总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像是被某些力量安排好了所有人便在这天人楼中转悠着,挣扎不已却无力掌握,只觉得一切越来越虚幻”他自说自话坦诚而又伤感,到让李豪也开始琢磨,难道,自己真的过的糊涂可这成千上万的人不都是这么过着日子吗还有那些曾经的荣耀,还有那些患难与共的兄弟,不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吗怎么能叫做虚幻
“你们去过其他的楼层吗那里都有什么”鸣铃睁着无神的大眼睛问,“我在二层唱歌,那里是我的舞台,整个二层都是”鸣铃说着她的舞台,脸上都放出光来,“可是后来我总是头疼,我知道自己有病,再后来,便瞎了”她的光又熄灭了。
听到这,老板娘心中一动,似乎大家都差不多,都曾经实现过梦想,然后便是各种致命的打击,然后便是随遇而安,一直到他们见到彼此。看着几乎长的一样的夜孤城和鸣铃,老板娘心中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也许我们曾经是认识的”她突然说,就在此时,地下大厅猛的晃了一下,虽然细微,四个人却都感觉到了,“哈我就说吧总觉得有那么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老板娘的神色更像个神经病人了,“他一定是听到我说对了就慌了,怎么样你害怕了吧”她突然尖声喊起来,那声音在无数空洞中回旋,只听到一声声“你害怕了吧”在到处乱窜,吓的鸣铃猛的捂住了耳朵,李豪见状,心疼的搂住了鸣铃的肩膀,鸣铃先是微微一颤,随后便像个小狗一样萎在他怀里,心中感到说不出的踏实。
“徐利亚是你吗”一个遥远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沉闷却清晰,就像隔着几层厚实的屏障,与此同时,天人楼的警钟敲响了,急促而清脆,传遍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