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着他,笑容灿烂。
他看着照片,默默移动手指,设置为主屏幕壁纸。
回到酒店的时候正好是晚上,众人聚在一起吃饭,尹梓夜这些天胃口一直不太好,因此吃了一点便不想再动手。
“饱了”温镜凑过来。
她点点头,放下筷子。
“不再吃一点你吃的太少了。”
她摇头。
温镜无奈,正好他也吃完自己的,便将她吃剩的拿过来一起解决掉。
她安静地坐在一旁等他,但见他吃完后,嘴角留下了一些汤渍,她看了会儿,不假思索地伸手去碰他嘴角。
轻轻抹去,而后用餐巾纸擦干净。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微怔,看向她的眼内眸色变深。
温镜本打算带她直接回屋,但今日是圣诞节,同事们说什么也不肯让两人这么早离开,于是他和尹梓夜被带入了酒店的负一层,这里正举办着圣诞节party。
音乐并不吵闹,桌子上放着许许多多的酒或饮料供人免费喝,温镜坐在尹梓夜身旁,挑了杯甜果汁给她。
慢柔的音乐响起,是适合跳舞的时机。同事们自发地一对一对在舞池内跳舞,剩下的便是温镜易妍和尹梓夜三人。
尹梓夜无法跳舞,于是便有同事自作主张,让温镜和易妍一起去。尹梓夜看着温镜一直拒绝,而易妍尴尬地在一旁,心中本想说的“没关系,你去吧”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垂下眼睫,心中该死的在意。
“真的不用了,”温镜微笑拒绝,他回身看了眼她,“要不你们玩吧,她最近胃口不好,我带她上去早点休息。”
同事们只好走开,温镜呼了口气,推着她快步进了电梯。门合上后,易妍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好不容易摆脱同事们回到了房间,他给她做完理疗之后,坐在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她侧目看他。
你为什么不和易妍去跳舞
他伸臂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墨眸十分认真地看着她,尹梓夜听得他一字一字说道:“我只和女朋友跳舞。”
不过简单的八个字,却让她眼眶干涩,她靠过去偎进他怀中,嘴角扬起。
“我的那些同事,大部分都是单身,他们任何一个都可以和易妍跳舞,但是我不行,”他郑重其事地说,宽厚的手一下下拍着她的背,“我有女朋友,怎么可以和别的女人跳舞,对吗”
“而我呢,就只和女朋友跳舞,”他忽然抱起她放在一旁,站起身弯下腰朝她伸出手,“所以现在,是我和你的时间。”
“所以宝贝,”他看着她,瞳眸温柔,“愿不愿意给我这个荣幸,请你跳舞”
她仰着首,面前便是他的手掌,尹梓夜想,这是她从未听过的情话,虽简单含蓄,却打动她心。
当纤细的手与他的大手交握,他弯下腰拦腰抱起她,一如不久之前在家附近公园的鹅卵石地上的姿势,她踩在他的脚背上,而他托着她的身体承载她身体大部分的重量,让她不会太过累。
没有伴奏,没有音乐,就在酒店客房的大厅内,他拥着她慢慢跳舞,他往后退她便往前进,她往后他便前进一步。
偶尔绕个圈,从始至终她都在他怀中,没有一刻离开,当舞慢慢停下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先吻上谁,一瞬间便如**一般,浓烈到无法分开。
在这样的深吻中,温镜不免分心想到,她是他的,永远都是。
这是在澳大利亚的最后一晚,温镜在床上等她洗完澡后,便陪着她一起看平板上下好的电影。夜色慢慢深了下来,她靠在他的肩颈处,不知不觉间竟合眼睡着。
温镜关掉平板放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他靠的极近,她的睡颜一向极是安静,温镜欺身靠近,在她薄红的唇上轻柔慢吻。
半晌,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掖好被子。
“晚安,宝贝。”
第二天众人起了个大早去坐飞机,在候机厅里,温镜靠着神色有些困倦。
怎么了
她看过来,问道。
“没事。”温镜摆了摆手,从包中拿出刚买的矿泉水拧开,“口渴吗”
她伸手接过。
简短的假期这么快就结束,诸多同事还有些意犹未尽,易妍和几个人聊着天,余光偷偷地看向温镜。
他正在喝她喝过的水,易妍瞟了一眼,心中叹息。
等了一会儿便是登机时间,温镜依旧是在尹梓夜旁边,“看电影吗”
她侧目,看他神色困顿,便摇摇头。
休息吧,你很累。
“嗯”他嗯了声,向空姐要了一块毯子,盖在两人身上,他伸手搂过她,低低在她耳边问:“陪我睡一会儿”
她点点头,主动偎进他怀中。
他喜笑颜开,在她嘴角啄了下后合上双眼。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很快就过去,温镜下了飞机之后才打开手机,在澳大利亚的几天他都是关着机,因此什么电话信息都收不到。
才开机,就听见短信的铃声不断响着,温镜蹙起眉,入目的又是刚跳出来的几十个未接电话,他点开最新的短信。
就在几分钟前发来。
短短三个字在手机上显示,温镜心中一紧。
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意外来的措手不及
眉缓缓皱起,温镜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几个字,一条一条点击未查看的短信,心中那些不好的预感像龙卷风一般越扩越大,他紧紧攥着手机。
尹梓夜在一旁,看见温镜出神,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手指抬起。
怎么了
温镜低头看她,她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关心,他余光看见一旁同事们同样沉着的脸色,看来大家也是接到了短信。
“没事,”他微微弯着腰,轻轻一笑,“我先送你回家,一会儿要去康复中心一趟。”
尹梓夜点头,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走吧,我们先回家。”温镜对她的问题避而不谈,他朝着其他同事做了个手势,率先推着她离开。
回家的路上并不是很堵,尹梓夜坐在副驾一眼不眨地看他,他正专注开车,但眉眼间显然是有心事,她抿抿唇,轻轻地低下了头。
等到了家后,温镜和她在门口,他摸摸她的头,唇角笑容温暖。
“好了,我先走了,在家照顾好自己。”
她点头,情不自禁地拉住他的手,细白的手指一点点扣进去。
“乖,”温镜笑,手指慢慢抽出,尽管他很想留在家里陪她,但现在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我走了。”
她咬唇,目送他走出门,进了电梯。
砰,门被关上。
偌大的客厅里瞬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尹梓夜垂着眸,静静地看着搁在膝盖上的手,她沉默了良久,才转着轮椅往里走。
他很快会回来,要等他。
尹梓夜原以为会很快见到他,却没想到这一别后,再见却是四年的跨度。
温镜到了康复中心后,聪明地从隐蔽的侧门进入,果然此事已经闹大,诸多电视记者堵在门口,还有病患的家属在门口哭闹,若不是保安一直拦着,恐怕此时会乱成一团。
立刻便召集所有员工开会,留在康复中心的员工很快就解释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起因是之前在康复中心做过假肢的一个病患,他近期出了一场重大车祸,到现在还在医院里昏迷着。
结果家属便认为是康复中心的假肢做的不够好,是因为假肢有问题,才导致病患出了这场车祸。温氏康复中心在s市极有名气,此事一爆出来,立刻就有记者抢着来采访,可惜现在全被堵在门口。
“怎么可能是假肢的问题”一个员工愤愤不平地说:“分明是想要讹诈咱们康复中心的钱。”
“就是”其他员工立刻便附和,温镜揉了揉抽疼的太阳穴,低声问。
“查过出事路段的监控了吗”
若是有监控做证明,这件事就能很简单地解决。
可惜,员工摇了摇头,“那个病患出事的地方是在乡下,那里并没有路段监控,附近人烟稀少,也没有什么目击证人。”
这下可真是说都说不清,没有了监控,等于一切都无法解释。
“现在病患情况如何”
“还在昏迷,情况并不是很乐观。”
温镜点点头,此时会议室外有人敲门,坐在门口的易妍顺手打开。
“老板,”是前台的小姐,她喘着气面色焦急,“那个病患的家属在楼下一直叫嚣着不肯走,说是一定要讨个说法,而且他们说还要将康复中心告上法院,让我们等着法院的传票。”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立刻便有人开始小声讨论起来,温镜沉着脸并未说话,只是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前台小姐离开。
“这件事继续调查,任何人都不要和下面的家属去闹”
顿了半晌,温镜一条一条吩咐下去,员工点头表示清楚地知道。
“好了,散会。”
员工陆陆续续地起身离开,很快会议室里只剩下了温镜和易妍两人,他沉默地坐着,易妍咬着唇缓缓靠近他。
“温镜,”她在他身边坐下,轻声叹了口气,“不会有事的,我们康复中心做假肢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一个出过问题,这一次一定也不会是的,只不过只不过凑巧没有监控作证而已。”
她缓缓说着,“我相信你的温镜,一定不会是假肢的问题。”
易妍曾看过他给病患做假肢的模样,每一处的数据都精细测量,按着病患的需要做出最适合他们的假肢,每一个在康复中心做过假肢的人都说很好,一定不会是假肢的问题。
况且易妍偷偷看他。
那是温镜啊,那是她喜欢的温镜啊她怎么会不相信他。
气氛一直缄默,半晌后温镜微弯唇角,“嗯,继续去忙吧。”
“好”易妍看他一眼,起身离开。
这会儿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一人,温镜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沉默地点开短信界面,给尹梓夜发短信。
最近可能会很忙,要照顾好自己。
他点击发送,没一会儿后收到了一个好字,想到她现在可能正握着手机一脸失落,他便轻声叹气。
调查依然在继续,自从回了康复中心后温镜便一直没再回过家,尹梓夜收到短信后本以为最多三天就能再见到他,却没想到整整一周她都是一个人度过。
打电话关机,发短信不回。
尹梓夜本来还能告诉自己要镇定,可是她现在正开着电视,电视上播报了温氏康复中心最近的事,她一眼不眨地看着,忽然便关了电视往外去。
这时有电话进来,尹梓夜连来电显示都未看,直接便接起。
“梓夜,”电话那头传来司扬焦急的声音,他喘息着说:“你没事吧”
她听着,手指微屈敲了敲示意她在听。
司扬说:“你不要担心,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现在马上来你家,你在家等我好不好”
他说的很快,就怕她一个不听直接跑去康复中心,现在那里被记者和家属包围,他不敢想象她要是去了会怎么样。
她沉默着不说话。
“听话,我现在马上过来,在家里等我,知道了吗”他话刚说完,手机就因没电而自动关了机,尹梓夜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响,默默将手机放进口袋中。
拿了钥匙和钱,她固执地转着轮椅出去。
方才新闻上播放的事情还在脑子里不断地回放,尹梓夜紧紧抿着唇,电梯开了之后立刻往外去。
坐公交并不方便,于是尹梓夜在小区门口打的去了康复中心,等她从出租车上下来,就发现康复中心外头被一大群人包围。
诸多人扛着摄像机,坚守在外头一步都不动,她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正想从侧面走,却已经被发现。
记者最擅长的就是挖根刨底,自然也有人认了出来她是康复中心老板的女朋友,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冲了过来将她围住。
尹梓夜吓了一跳,呆住不动。
“请问你是不是温镜的女朋友”
“请问你知道这场事故是什么原因吗”
“是康复中心做的假肢有问题是不是”
一大堆的问题如潮水般朝她涌来,闪光灯和吵闹声将她包围,尹梓夜忽然便觉得头很疼,她正想说话,就看见身旁几个人从人群外挤了进来。
“你就是温镜的女朋友”出声的人是个中年妇女,嗓门大的让尹梓夜耳内刺痛,那中年妇女看她一眼,激动地说道:“难怪温镜开了个康复中心,原来自己的女朋友是个残疾人。”
此话一出,尹梓夜愣住,众记者扫了说话的这人一眼,聪明地选择不插口。
“我说你也真是的,一个好好的女孩子怎么就跟了这种人,要不是他做的假肢有问题,我老公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故,你知道他还在医院昏迷着吗你知道医生说他情况非常不好吗”
中年妇女越说越激动,上前两步手搭在了尹梓夜的椅背上,“他养了你这么个残疾的女朋友,怎么没见他厉害起来,还做那种有问题的假肢给我老公,是不是存心的”
中年妇女说话语速极快,连一秒的空隙都不留给她,尹梓夜听着她对温镜的各种侮辱,终是忍不住抓住了中年妇女的手腕。
中年妇女止住话,“你干什么想弄我是吧哦你男朋友弄伤我老公,现在你要弄我对吧果然是蛇鼠一窝,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尹梓夜听着,胸口起伏越来越大,她并不介意别人说她是残疾人,在这之前也并不是没有听到过,但她无法忍受这个中年妇女这样无休止地说温镜。
她不准说,不准在说他
脑中满是这样的想法,尹梓夜抓着中年妇女的手腕的手不自觉地缩紧,她扬起脸,下意识就打起了手语。
他不是这样的人
中年妇女一愣,看不懂手语一头雾水,她甩开尹梓夜的手,装模作样地揉了揉手腕,“搞得什么东西看都看不懂,原来不止腿不行,连话都不会说。”
中年妇女笑,忽然说道:“你这腿该不是也是他弄伤的吧哎哟,真可怜”
眼见这人越说越过分,尹梓夜胸口的气近乎要爆炸,一向温和的她猛地抓住了中年妇女的手腕,五指缩紧眼眸眯起。
不要乱说话。
尹梓夜没再打手语,而是做了口型。那中年妇女一愣,本压抑着的火气蹭蹭地往上冒,她冷哼了声,“都做了还不允许别人说,一个温镜养了个残疾的女朋友,哼,怎么不见把这点精力用在病患的身上要不是他做的假肢有问题,我老公现在会在医院躺着”
尹梓夜瞪眼,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便开始打字。
你知道什么你怎么知道是温镜做的不好他做了那么多假肢,为什么别人就没有出过问题呢他的康复中心在s市要是没名气你们会来找他吗现在出了事,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就乱说真的好吗
哪知中年妇女一看气更大,她手搭上尹梓夜的椅背,猛力一推,“你知道什么就是温镜做的假肢有问题,你们赔我老公啊”
中年妇女力气极大,一推之后尹梓夜的轮椅正好便往了后退,她的身后半米处就是台阶,轮椅磕到台阶忽然悬空,她眼中惊慌,双手胡乱地一抓,却无法控制整个人往后一翻。
砰她整个人从阶梯上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你害怕的时候,他在哪里
空气中传来一声响,阶梯上的人都怔住,一时之间竟无人挪动来扶她。尹梓夜从阶梯上翻下牵扯到了刚好一些的韧带,那股抽疼在腿间肆虐,她额上冒出冷汗。
手撑在一旁,尹梓夜闭上双眼平稳自己紊乱的呼吸,她想要坐起来,但腿上实在太疼,让她动也动不了。
“梓夜”
就在这时,阶梯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尹梓夜抬眸望去。
“梓夜,你怎么了”来人是司扬,他到了她家之后发现并没有人,暗叫糟糕立刻就开车来了康复中心,没想到还是没来得及赶上。
“怎么了”他看见她疼的一动不动,下唇没自己用力地咬出血来,司扬心疼的无以复加,抱起她便一个劲地问:“伤到哪里了哪里疼”
司扬的双眼近在咫尺,尹梓夜摇了摇头,暗暗吸了口冷气。
“没事”他不太敢相信她的话,拦腰抱起她便要送她去医院,身后的记者和家属追了过来,司扬理也不理,拿了她的轮椅放好之后就开车离开。
她坐在副驾上,黑眸直直地看着康复中心的大门,温镜一定就在里面,而她却无法进去看他。
这样想着,她便觉得身上的擦伤更疼了些。
“我们去医院看看,”司扬一边掉头,一边说,“我都让你在家等我了,你怎么还是不听跑到康复中心来,你知道这里有多少记者在蹲点吗那个病患的家属一波一波换,每天都在楼下闹事,我就是怕你会出事所以才不让你去。”
尹梓夜沉默,静下之后身上的疼也渐渐消去,她的眼眶忽然有些红起来。
“怎么了”司扬正开车,就被身旁人扯了扯衣袖,他转首看去。
别去医院了,我没事,我想回家。
“去医院看看,很快就好的。”司扬不同意。
我没事,我想回家。
她执意不肯去,固执地拉着他的衣袖让他掉头,司扬被她说的无奈,只好叹气掉头。
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尹梓夜开了门后沉默地进去,司扬在身后将门关上。
“给我看看。”他径直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掀开她的袖子和裤腿查看,幸好台阶并不高,她摔下去也没什么事。
“医药箱在哪里”入目是红色的血痕,司扬心疼。
她指了一个方向。
司扬走过去,拿了医药箱后回到沙发上,他拿出酒精小心地给她消毒,用棉花仔仔细细地擦着伤口周围的血痕,尹梓夜垂眸看着,忽然便想起了温镜。
当时的她被电瓶车撞倒,他也是这样,仔细而温柔地给她擦药。
“梓夜。”司扬忽的开口,让尹梓夜飘远的思绪渐渐被拉回,她看向他的眼睛。
司扬手顿住,黑眸凝视她,他狠狠地抿了抿薄唇,轻声问道:“你害怕的时候,他在哪里”
尹梓夜怔住。
“我知道你这一个星期都没有见过他,你害怕、担心,所以你去找他,可是他在哪里”
他只是平淡地叙述着事实,司扬从来没有想过要从温镜手中将尹梓夜抢回来,他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