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先帝驾崩与之后一连串的人事变动里慢慢地淡化了。对那一时期的事,街头巷尾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版本,流言满天飞廷禁不住,到最后连老百姓听着也只当是饭后消遣,再无人对其深究了。所以又过不久,西川传来大将军莫年卸甲归田的消息也没有再引起多大反应流言听得多了经对其麻木而产生免疫。
听说道治帝最后下的道旨意是有关那位小皇子的,先帝生前便对小皇子疼爱非常,临死之时下的旨也是为小皇子的将来打算。而即位的天元帝对于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似乎也很是疼爱,甚至在批阅奏章和上早朝时也会抱着他。一岁不到的小皇子,失去了父母的疼爱,而母亲那边更是一个亲人也没有了许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么小的皇子却完全不像一个婴孩乎是从来不哭不闹,安静地令人心疼。据宫里的老人讲那个时候的小皇子,就已经给人完全不似真人的感觉简直就是一尊不食人间烟火的佛。而在小皇子十一岁时,陛下给他封了王,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青越国年纪最小的王爷时常离开皇宫,出现在战场上。慢慢地,有了青越之神的称号。
“没有一个人从火里逃生。这么可能”饶是文敛素来镇定。在听完上善珑地诉说后也忍不住惊呼出声。而她眼里地震惊慢慢也转变成了哀伤。
上善珑背对着她负手而立。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感情。却比世上所有加起来地悲伤更宁人痛彻心扉。“已死地人。又怎能再逃。”
文敛顿时瞪大双眼。虽然之前她有些模糊地猜想。可当听到上善珑亲口说出来时。依旧让她震惊不已。尤其上善珑此时平静地语气。让她只能呆愣地望着他地背影。根本说不出话来。
“调动三千御林军。将所有出口封死。然后。便是一场屠杀。皇帝身边地执甲卫士。又有谁能相抗。又有谁能抗拒地了血水将地染成红色。一把大火之后。所有地东西都烧成灰烬。又有谁能知道那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可是为、为了什么”
上善珑悲伤地笑了笑。眼里却没有什么怨恨。“外戚势大。有乱朝纲。图谋造反。危害家国。为社稷长远计。剪除之。”他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文敛。语气有些轻飘。一字一句地说着。“这是皇兄亲口给我地答案。”
文敛一惊,上善珑知道了当年的真相,而当今皇帝知道他知道,那
“所有的一切在发生之前,皇兄也不知情,都是先皇计划好的。他要消除国内的不安定因素,要为皇兄即位扫除障碍。那些功高权重的大臣,已经到了赏无可赏的地步,所以也一并借此机会将他们停职下狱,等到皇兄登位,只要让那些人官复原职就是天
,自然就可以得到效忠。先皇的谋略,真是我等望”上善珑说话之时,语气里似乎含着感佩之意。
文敛怔怔地看着他,“这些,你很早就知道了吗”
上善珑向她走近,蹲下身与她对视着那一双眼睛,幽深的看不到底,“知道所有的事,是在我十一岁那年。而在事情发生时,母亲喝下毒酒的那个时候,我就睡在母亲的寝宫里。我虽不记得其他事,但母亲临死时最后说的那一句话却至今记得:儿,不要恨你父皇。”上善珑慢慢握住文敛的肩膀,声音越来越轻,“我当时不是很明白,只知道一向疼爱自己的父皇和母亲突然间全不见了,就算我哭哑了嗓子也没有再来到我面前。后来皇兄取代了父皇与母亲的位置,他对我很好,我怕他也像母亲一样突然消失不见,所以从小就很拼命地学很多很多东西,很听话,再也哭不闹。然后,直到我十一岁那年,忽然间得知了所有的事第一个反应便是跑去找皇兄问,当年那件事发生时,皇兄十九岁,而事后先皇也不再对他隐瞒,所以皇兄知道所有的内情而他,全部都告诉了我。”
他的手慢慢收紧,脸上平静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可是依旧没有怨恨,有的只是一丝丝悲凉,“从此我知道了,是先皇杀了那些与我有血脉联系的人他下旨让母亲服毒而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保护这个国家。为了这片江山,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进行了一次血腥屠杀,哪怕他真的至爱母亲,也依旧毁灭了她的家族。母亲不恨他,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而我算不恨,却又怎能在那个埋葬了母亲的坟墓里呆下去。
“我知道皇兄一以来都想统一天下既然不想留在皇宫,那何妨常上战场。有些事情知道了永远无法说出口;有些人无论是爱是恨,都已经不在么都做不了的我又能如何世人都以为上善珑神人一样无情无爱,又有谁相信他其实是可以发疯的不,或许已经发疯,已经疯得有时候连自己是谁也分不清了。那个行事从来冷静的人,或许不过是具行尸走肉罢了,掩藏在平静下的面容,是世人不知的恶魔。你可知道,每次杀戮时的血腥,都能唤醒那个沉睡的我只有在面对死亡时,似乎才能发觉自己原来是活着的。我从来不如世人想像中的好,因为,在最黑暗的地方,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我。”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上善珑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陌生,他几乎是不带感情地看着文敛,然后,慢慢地起身。
在这一刻,文突然感到一阵心慌,所以她想也不想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袖子,“不,不要走。”这句话不经思考地地脱口而出,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彷徨,然而虽然理不清此刻心中所想,却清楚地知道不能放手,如果这一刻放手了,或许将会遗憾终生。所以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抓着尽管此刻她依旧虚弱。
“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变成这样的,”文敛望着他,眼里的怜惜一点一点呈现出来,“可是,那又如何世人眼中的你的是什么样,跟你实际是什么样又有何干系而无论你变成怎样,都是你。既然如此,就算有两个上善珑,那又有怎样”
上善珑愣愣地看着她,似乎对她说的话不能理解,而文敛抓着他的袖子慢慢转为抓住他的手,眼睛熠熠生辉,更有一股坚定不移地执着,“对我来说,你便是你,万千人中只有一个你,而你身化万千,于我来说却都没有分别。”
上善珑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了她许久,然后以同样奇异的语气看着她说道:“那你可知道,当日雁回峰之围也有我的一份谋算在里面无论是平时的我还是现在的我,从未心软过,人命在我眼中,从来不是值得顾惜的东西。”
文敛与他对视片刻,然后轻轻地了笑,“那你跟着我落崖可也是在计划中为我疗伤耗损内力,不惜自己性命,也是在计划中你现在所说,真的是你心中所想么或许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人值得你去爱,可也未必如你所说,会罔顾人命。若真是那样,也就不会有两个你了,你也不必如此矛盾,如此痛苦了,不是吗还有,你真的会害我么会么”
那样一双平静的眼睛看过来,他的心里却有如翻起巨浪,而文敛依旧平静而认真地看着他,再问了一句,“你会害我么会让我丢了性命么”
上善珑静默良久,然后一言不发地将她拉进怀里,慢慢地闭上眼睛。
“曾经,我不在乎失去,现在,我依旧没有什么不可以失去,除了你,只是除了你。”
文敛亦慢慢闭上双眼,叹息了一声,“如果每一次落崖都是一次重生,我愿意相信,相信这一次的相遇,不再是一个错误。”
由此之后,她真的有了一个相依为命的依靠。
卷三浪淘沙第八章东南西北寻宝易
木红罗在遭到上善珑的拒婚后,气恼非常,可是上善珑闹翻,如果真那样了,那她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在经过了一夜的苦思后,终于让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第二天一早,她便让自己的爹出面,告诉上善珑,如果他一定要借用澜珠的话,那就必须要做到一件事半个月内,集齐四样宝物以作交换,否则就要娶她端木红罗才可得到澜珠。
这四样宝物分别是:东海的日照珊瑚,西高原的冰晶蟾蜍,南地极谷的破魔之花,以及北方雪山的玉雪灵狐。这四样东西,但凡能得一件都是极大的幸运,而每一件几乎都可与:澜珠相比。端木红罗故意说出这四样东西,正是想让上善珑放弃从而娶她。因为条件她已经提出,上善珑无法做到当然就不能再怪她趁人之危,而以她对传言的那个公子的了解,她既已开出条件,他就不会再强抢,最后只得愿赌服输。
端木化方对这个唯一的女儿从来就没学会说不,所以即使是如此荒唐的条件他也一五一十地照样对上善珑说了,哪知那个人在听后只不过沉默片刻就点头同意,然后对他说半个月后定将四样东西找齐,也希望他不要食言。然后也不管他被那一句话震地说不出话呆呆地站着不能动弹,自顾走了。
为了一听就能让人放弃,端木红罗不仅想出了四样世上极罕见的东西,更将这四样东西分布在四个方位,半个月的时间根本连一半的路程都完成不了,又怎么可能真找到那些传说中的东西除非那个人不是人,能在半个月里找齐那四样东西的,也只能说他是神了。
端木化方没想到上善珑连讨价还价都没有就答应了,难道他是假装答应然后趁他防备降低时将:澜珠偷到手然而,更加令他意外地是善珑在答应了那一个条件后,只着重交待了他要好好照顾文敛,第二天便离开了山庄。这让端木红罗始料未及,深深挫败的同时,冒出了一种看好戏的心情,只等时限到来而上善珑无法找到那四样宝物,乖乖认输。
上善珑在离去前与文敛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心中都明白对方所以也用全部说出口。上善珑最后只对她说了一句:“等我。”而文敛仅仅是笑着点了点头,根本不去问他哪里去找那些东西有多少把握之类的。
上善珑离开后,由于没有人再为文敛以针灸佐以内力镇压伤势,所以作起来时几乎要了她的命,最后是端木化方拿来了澜珠才暂时压制住上善珑不在之时以澜珠为文敛暂时压住伤势,这其实也是上善珑离去之前的要求只是端木红罗心有不甘,想看文敛多受一些苦愿早早拿出罢了。
文敛呆在碧泉山庄,一哪里也去不了,只是躲在房间里围着火炉,透过窗户欣赏一下碧泉山庄的花园罢了。
两个鬟端着盘子从她窗前经过,走了几步双双回头往文敛房中看去一眼,交换一个彼此明白的眼神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也不知她哪里长得好,瘦不拉几的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能跟我们家小姐比啊。”
“就是。就是们庄里地丫鬟随便挑一个都比她强。更别提她一副随时会没命地样子。闻名天下地公子。身边居然跟着这样一个小丫头。让人知道了绝对不会相信啊。”
“对。也知公子怎么留下她地我听说天齐公子是一个很好地人。会不会是她缠着公子。借病不肯离开啊”
“嗯。很有可能”
两个人嘀嘀咕咕。硬是将一番话说完了才离开。而那声量也刚好让在房里地文敛听个一清二楚。
文敛微微摇头。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自上善珑走后。这样地对话每天都会生一次。内容几乎没改过。端木红罗在她地饮食起居上不敢动手脚主要是文敛地身体经不起折腾。可态度方面就实在谈不上友好了。每次看到她都是一副见到杀母仇人地表情。说话也是极尽嘲讽。这不一个人说还不够。还让山庄里地下人躲在一个她刚好能听到地地方表示一下可惜之情。表达着对上善珑将她留在身边地不以为然。说得她是有多无赖地硬要留在上善珑身边。而上善珑又多么委曲似地。
文敛刚开始听到时莫名其妙,现在最多付之一笑而已。
几天过去后,在:澜珠的作用下,文敛已经可以自己到花园里走两步。所以在出太阳的时候,她便会去花园里走走,瞧瞧这癸丘国第
别样的景致。
“今天倒有闲情逸致呀,”端木红罗从另一边走了过来,眼里既有兴灾乐祸,更有一股子不甘,拖着长裙一路款款而来,即便脸上是怨恨的表情在她作来也显出一种柔弱娇美来,“你倒好,安逸地坐在此处赏花,让名动天下的公子为你东奔西跑,心里面是不是很得意啊。”
“原因不在我,本可以不必东南西北跑的,不是你说要那些天各一方的东西么是为你差遣,若真要得意,也该是你才对。”文敛淡然地说道,说话之时视线没有放在她身上,而是看着满园子的花。
端木红罗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还真没想到文敛居然会口齿伶俐地反驳她,见文敛一副淡然的表情,想来之前她还真是小看了这个黄毛丫头了。快步走到文敛面前,将手从宽大的衣袖里伸出,指着文敛说道:“你别忘了,是我好心将你留在山庄内,也是我同意用:澜珠给你治伤,你吃我的住我的,至少该对我客气一点吧。”
文敛回过头来望她淡淡一笑,“你若不愿意,我立时可以走。”
端木红罗为之结,可是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文敛是能拴住上善珑的唯一筹码,她当然不能文敛离开山庄,所以虽然可以对文敛冷言冷语,却不能真的不顾她的身体,否则上善珑回来后恐怕不能交待。
文敛似乎觉得端木红罗脸色还不够难看,皱了皱眉,看着她略带不解地说道:“我就不明白了,天齐公子以前对你来说只是个传说中的人,你也不过是第一次见,何以对他有如此大的兴趣,连带在他身边的我都被你敌视。”
“你少得了便还卖乖。”端木红罗瞪她一眼,“看你这副快要死的样子,他不过是因道义所在不得不将你带在身边罢了,如果真的选择,难道凭我端木红罗还比不上你一个没长开的小姑娘”
文敛眉头皱得更深,显更为困惑不解,“奇怪了,我们如何会在一起你又不知道,为什么却说得如此肯定你对于我和他之间很了解么还有”文敛认真地看着她,用更认真的语气说道,“你虽然长得不错,但却不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至少有两个人你就比不上。”
端木罗顿时就不服气了,她最骄傲的便是容貌,哪里容得别人说她不如人,虽然她生平在容貌上受过两次挫,而第二次便是在上善珑摘下纱帽的那日,“公子的容貌就算是女人也没有比得上的,我比不过他那是当然,否则天底下那么多男人,为何偏偏要选中他你说两个人,难道另外一个是说你别开玩笑了,就你那模样还想跟我比。”
“我说的两人中当然不包括我,”文敛不紧不慢地接道,“而我比起你来么你显得老了点,不是吗”
“你”端红罗手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可是平生第一次有人说她老,在她十八岁时被人说老,偏偏又是她无法反驳的一句话,因为说这句话的人至少比她少了个四岁。端木红罗最后愤怒的一甩袖子,抛下一句,“虞摇那个女人比不上我,你也休想”然后带着满腔怒气走了。
虞摇文敛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虞摇跟碧泉山庄有关系么如果真是如此,她或许可以通过这里找到虞摇,然后,也许可以问一些她想知道的事。
如果上善珑要十五天后才能回来,她不可能十五天都呆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如今外界都以为她已死至少也是生死不能确定,原先她很大的一个劣势就是敌明我暗,现在情况倒转过来,她正好可以借此做许多事。虽说这样做有些对不起一些人,可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她文敛现在活着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一切又将回到原点,她依旧要处于被动的局面,并且,或许会害得身边的人再次陷入险境中去。
从上善珑那里得知,二哥自那次事后很受打击,因为他认为是他的原因而导致自己落崖,不过还好身体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如果她回去了,难保那日的事不会重演一次,而再来一次的话,谁也不能保证是不是还有这次的好运气。总是拿着对方心里很重要的人做要抰,用身边人的性命逼着就范,似乎只有彻底孤独的一个人才能无坚不摧。所以,为了避免历史重演,她最好还是不要太快暴露身份。
文敛轻轻叹了口气,望着满园的花,她感觉不到丝毫春意和温暖。
卷三浪淘沙第九章梧桐叶落更无语更
都城
皇宫,御书房。
天元帝将手里的折子放下,闭着眼揉了揉了眉心,声音有些疲惫地说道:“珑也太胡来了些,如果出一点意外也是朕不想看到的。”
御书房里除了皇帝外就只有太监总管任伦,他低眉顺眼地侍立一旁,听得皇帝陛下说了那一句话,沉默片刻后低声说道:“王爷武功非凡,定是有了万全把握才会如此做。”
天元帝慢慢睁开眼,眼里闪过一抹厉光,语气也低沉了起来,“皇弟做事朕自然放心,不过朕没想到闹出这么大动静,老家伙居然还能沉得住气,倒是朕有些小看了他。”
任伦没有说话为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他非常清楚陛下什么时候希望他开口,什么时候只是要他安静听。
“朕本以为经此一事,他至会有些动静,没想到三个月过了居然全无反应。难道他知道了个中内情”天元帝说最后一句话时,淡淡地向朝任伦看去,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然而任伦却身周温度猛地下降,一时有如置身冰窖,将头垂得更低,用更加谦卑的姿态对天元帝说道:“奴才保证绝无一人泄密,文解明不可能得知。”
“是吗”天元帝收回视线,淡地问道。
“奴才;,或许是文敛与文解明取得了联系,文解明认为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的必要,所以才按捺着不动。”
“如果文敛何行动。你以为她可以瞒过皇弟还是你认为皇弟他有事隐瞒于朕”天元帝地语气明显低沉了许多。
任伦个激灵跪了下来。头上冒出冷汗。“奴才不敢。”
天元帝不耐烦地挥挥手。“算了。传令下去。再给我好好地查。”
“是。”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花等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