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和我们》 2.6 儿童节

    同在一所学校，高琳和莎莎也不会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她们有各自的小圈子，谁都不需要谁。

    路边的萝卜熟了，番薯熟了，豌豆熟了，莎莎和朋友们经常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拔个萝卜，挖个番薯，摘些豌豆，然后一边咯嘣咯嘣地咬，一边毫不避讳的地大合唱。高琳是不参与的，因为她每次上学和放学都是自己走，她不屑跟莎莎她们这帮不成熟的小孩子一起消磨时光。

    路旁的农妇们多次向学校告状，说一心村这边的男孩子们太捣乱了，沿路的农作物没有一样能种好的。学校集体惩罚一心村这边的男孩子们，莎莎她们提心吊胆的觉得老师真是不分青红皂白瞎冤枉人。

    在小孩子们的世界里，时间哗啦啦地溜走，他们一点也不觉得可惜。路旁的油菜花开了，映山红开遍了整片山谷，稻子开始抽出了麦穗，树上开始有蝉鸣，棉袄换成了外套，又变成了t恤和连衣裙。

    高琳已经入了共青团，但是学校里举办的六一儿童节文艺汇演她还是踊跃地报了名女声独唱。

    这几天，高琳每天放学回家都早早地回家帮妈妈做晚饭，一边择菜一边兴致勃勃地跟陈素聊学校文艺汇演的事情。

    高琳的这点小心思，陈素早就了如指掌，她有求于人的时候，总会表现得百依百顺。这点和莎莎太不一样了，莎莎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个态度，给她就要不给她也不会甜言蜜语地哄着你给她。

    陈素原本也打算今年端午节的时候给孩子们买件新衣服的。

    每逢过年过节买衣服，都是陈素和高良两个人去的，可是这回高琳也要去，她说陈素买的看起来很土，要自己去选。陈素要莎莎也一起去，莎莎懒得去，反正给她买什么就穿什么，而且她又不需要上台表演节目，大家都说她唱歌不好听。

    儿童节这天，天气有一点冷，但是高琳还是穿了她新买的粉红色短袖，这是她觉得有史以来自己最漂亮的一件衣服，莎莎高霏和高达都说漂亮。但是，莎莎死活不穿妈妈这次给她买的长袖，摸起来滑滑的，薄薄的。莎莎不穿的原因是这种料子太贴身，可以明显地看出她已经在身体发育了，而让人家看出身体发育，她觉得很丢脸。她不穿那件衣服，但是对谁都不说为什么不穿。

    儿童节那天，高琳早早地就起来了，对着镜子把头发梳了一遍又一遍，拉起莎莎问到底是扎一个低的马尾好还是扎一个高的马尾好。在这个时候，还不流行披头发，披头发的学生会被认为是混混。

    莎莎想起自己四年级参加乡里跳高跳远比赛的早上，也跟今天一样，高琳四五点钟就爬起来帮她梳头发，梳了好多遍，害得她比赛的时候精神恍惚，一个劲地想睡觉。

    莎莎说扎高高的马尾好看，马尾一甩一甩更显青春活力。但是最后高琳还是扎了个低马尾，她嫌马尾甩起来幼稚，低一点会更知性。每次高琳向莎莎征求意见，她最终的决定绝大部都与莎莎的意见相反。

    高琳早早地就去了学校，莎莎和思思在家里吃完早餐，然后慢慢悠悠地往学校走。今天没有课，直接去看文艺汇演就好。

    文艺汇演安排在学校对面的大礼堂里，刚好在方雨林家的隔壁。六年级的时候方雨林没和高琳分到一个班，他们之间的事情也就没有再被谈起。

    但是在高琳经过方雨林家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往他家大门望了一眼，刚好看到方雨林在自家的小卖部柜台前吃冰棍。

    天气还不算太热，学校小卖部都还没有进货冰棍，学校周围也还没有冰棍卖，所以这么早就能吃上冰棍算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方雨林看到高琳，把刚吃完冰棍的小木条丢进垃圾袋，随手又拿出一只冰棍追出来。

    方雨林把冰棍递给高琳，高琳说等一下要唱歌，不能吃冰棍的。方雨林说唱歌前吃个冰棍润润喉会唱的更好，高琳就接过了冰棍，说了句谢谢就赶紧跑进了礼堂。

    五星小学的礼堂比一心小学的礼堂大很多，但是也一样的简陋，不过令人惊喜的是舞台上两边摆了一排气球。

    上午十点，文艺汇演正式开始，主持人是高琳的班主任李老师一位三十多岁，戴着眼镜的肥肥的男老师。他教数学，高琳的数学成绩很差，所以她有点怕他。

    在李老师念到高琳名字的时候，她对李老师笑了笑，看起来从容地走上讲台，准备女生独唱《梦里水乡》。

    莎莎在指定的地方静静地听着，打心里觉得姐姐唱得真好，而且一点也不怯场，这正是她自己欠缺的。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高琳挥了挥手，鞠了个躬，说了声下下就下来了，礼堂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高琳在学校里本来就众所周知，这一唱更是学校附近都家喻户晓了，因为学校周边不少家长也来观看了文艺汇演，当然包括方雨林的妈妈。

    高琳对自己的表现还比较满意，但是她晚上在跟弟弟妹妹们讲当时的情景时，还是说当时太紧张了，本来想适当地挥挥手的，这样看起来才像电视里面的明星，但是她看到班主任李老师就站在边上，平时说她鬼灵精怪说多了，以免他看见又批评她多此一举，就没挥手了。要知道，在那个时候大家都循规蹈矩地唱歌的时候，挥手显得多洋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