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不禁狠咬几分,玉拳攥紧几分,眉峰猛地一凝。
一个青色素袍凌厉跃身,直接破门而出,惊坏了门口守着的童子们。
可顾盼希此刻心急火燎,哪管得上其他,神色几分焦灼闪烁,直往山庄外冲,一袭清丽嗓音低呵,“静水、流深,牵马快走!”
静水、流深身子一怔。
但平日跟着顾盼希的反应度已然增加不少,虽不知何事,但情势一定紧急,刻不容缓,连忙牵马过来。
眼色度十足,三匹千里骏马。
顾盼希不由分说,猛地一跃跳上骏马,高举缰绳狠狠落下,马儿一阵悲鸣,四蹄飞扬,疾风般冲了出去。
静水、流深也赶忙紧随其后,三匹骏马疾速奔驰,顿时拉长天际,在空中划破一道凌厉弧线,形成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线。
青剑老人也赶忙追了出来,眼神几分忧虑,冲着她们离去的方向,浑厚嗓音吼道,“丫头!小心点!”
却被湮灭在呼啸狂风之中。
……
三马疾速奔驰,并驾而行。
“驾…!驾…!”
清脆交错的鞭马声夹杂风声。
顾盼希清冷眉宇紧锁,驾马速度不减,红唇紧抿,狂风凶猛,生疼划过白皙脸颊,不禁放大音量,“静水,现在飞鸽传书到沧溟需要多久?”
话音一落,静水虽不明白是何意味,却还是不由得眉眼划过些许凝重之色,“小姐,怕是需要三个时辰左右。”
顾盼希闻此,眉宇锁得愈发紧了,暗骂一声,三个时辰,她都能替纳兰修收尸了…
天杀的纳兰锦,风亦菲那个恶毒女人更是个祸害,当初流深真的半点没说错,就不该轻易放过这个女人…
流深见她清美容颜染上几分咬牙切齿之意,不由得驾马与她靠的更拢,疑惑挑眉,出言问道,“小姐,沧溟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就连静水也不由得升起一丝疑惑,贴近耳朵。
顾盼希猛地皱眉,音色带着些许凝重,压低嗓音道,“风亦菲精通易容之术。”
此话一出,两个丫头不禁倒吸凉气,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顾盼希驾马速度愈加,秀眉不禁皱的更深。
风亦菲那蛇蝎女人的心机城府,定是会想法设法易容成她的模样,让纳兰修难以辨认,信以为真。
而依照她对纳兰修仅有的认识,也定是不会坐视不管。
纳兰锦更不用说,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受人操控摆布的愤怒狮子,更是会变本加厉,这样一来,纳兰修就会完全被威胁压制,处于劣势,任人宰割。
她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可却也不想因为自己当初的玩弄戏谑之心,造成那个衣冠胜雪、温润如玉的男子失了性命。
而且但凡这次血战一触即发,定是会两败俱伤,结局悲惨,或许还让背后的操控黑手坐收利益。
并且凭她料想,纳兰锦说白了无非就是个心性不够成熟的孩子,血气方刚横冲直撞,做事更是随心所欲,不计后果。
而且一切的源头起因,定是因为以前受了用心险恶之人的暗中挑拨,闹得原本紧密无间的好兄弟反目成仇。
这次若真出了什么差错,让风亦菲那毒蝎女人的阴谋诡计得逞,纳兰锦以后知晓真相后,怕是追悔莫及,自责愧疚缠绕永世,那可是一辈子痛苦煎熬的事。
秀眉一蹙,不行!
玉手使力骤然拉停了骏马,随着马儿接连几声仰天鸣叫,静水流深也顿时拉停了马。
对上流深不明所以的星眸。
顾盼希红唇肃穆一抿,清丽嗓音快速吩咐道,“流深,你立刻快马加鞭去一趟噬夜宫,找云珩,问他当初究竟是何人杀了纳兰锦的母后,然后立马飞鸽传书到锦王府,记住,一定要快!”
流深一听,身子一怔,却也知晓事情严重,也不多问,神色沉重的点了点头,赶忙调转马头快速离去。
顾盼希紧咬红唇,玉拳攥紧几分。
“静水!快!我们一定得敢在纳兰锦动手之前赶到锦王府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话音一落,两匹骏马同时飞速冲出。
……
沧溟皇宫。
宏伟壮观、亮丽辉煌,金瓦碧砖,在阳光闪烁下泛着光芒,御花园的怡人景色,更是美不胜收,沁人心脾。
可此时金碧辉煌的朝堂,却是弥漫肃穆沉重的凝滞气氛。
黄金精雕细琢龙椅之上,身着九爪明黄龙袍、神色威严的男子端坐而立,眼角皱纹却出卖了他的真实年龄,可就算岁月逝去,却依旧掩盖不住他身为君王的威严。
天子身长八尺,龙颜甚伟,身材魁梧。
身为一国之君,本应威慑狠辣,可眼角却夹杂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之色,居高临下,掠过堂下众位文成武官,以及最前方身躯傲然,器宇不凡的二人。
威仪眼角不禁浮上几丝怜爱与无奈。
一个胜雪白袍,玉冠束发,衣衫翩翩,温润如玉,卓然超世,宛如冰山天泉般脱俗超绝。
一个冷冽蓝衣,眸若寒星,凤眸若墨,冷峻幽深,群芳难逐,犹似缭绕云雾般朦胧变幻。
当朝温润如玉的太子爷纳兰修,和狠厉冷冽的五王纳兰锦。
一温一冷,一柔一暴。
此刻却是气氛凝滞,火花四溅,争锋相对,势不两立,据理力争,互不相让。
整个偌大朝堂上下,众大臣皆是屏住呼吸,低垂头颅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随便出一口,生怕下一秒暗地滋生的怒火便会蔓延自身。
鸦雀无声,甚至连一根银针跌落地面的声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纳兰修衣冠胜雪,眉宇依旧柔和,夹杂威严的低沉嗓音,却带着不容置疑掷地有力的意味,暗藏鲜有的冰冷,微微附身作揖,“父王,五弟派人刺杀儿臣一事,经过查实,确属实情,还请父王定夺。”
话语一落,纳兰锦冷冽双眸骤然瞪向他,夹杂怒火丛生的冷意。
那朝堂大小官员丞相,也不由得倒吸凉气起来,这样威严十足,神色冰冷的太子殿下,他们可真还有点不大适应啊…
那朝堂之上,龙袍加身的沧溟帝君,威严眼角也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诧异。
他虽为威风凛凛的一国之君,可却还是一个父亲,于他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难以割舍。
对于老五这孩子,他也是真心愧疚,这孩子当初年幼丧母,定是悲痛万分,误会修儿多年,养成了这冷冽狠厉的性子,多次陷害刺杀修儿的事,他心中知晓得一清二楚,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充耳不闻。
他也是真心喜爱修儿这孩子,对于老五,他都尽力隐忍退让,委曲求全。
怕是这次老五些许真的做得太过,惹急了修儿,这不,闹到朝堂上来了。
心下暗自叹息一声,面容却一抹威严冷意,浑厚嗓音低呵一声,“老五!你可认罪?”
夹杂不容置疑的威严低呵,让后列臣官们身子一震,感受到了龙威的怒气震慑力,头颅不禁垂得更低,暗自唏嘘一声,脑袋都快碰到地板上了。
纳兰锦牙齿狠咬,双眸不禁更加迸射恼怒冷意。
像是千万把锋利小刀似得,仿佛快将纳兰修一刀刀慢慢凌迟。
怎么?
纳兰修终于被逼急了吗?
知道反击他了?
不再一味装作那副大局为重、故作高雅的隐忍模样了吗?
真是恶心…
呵,不过,他如今手上可握着重要筹码,他今日就要让纳兰修身首异处、不得好死!
忍一时风平浪静,现在暂时忍忍,又有何妨。
压低嗓音,双眸冷意不减,夹杂几分不着痕迹的咬牙切齿,握拳作揖,“儿臣认罪!任凭父王处置!”
此话一出,沧溟帝君不由得再次暗自无奈叹息,这两个孩子,暗地里争锋相对、水火不容,他现在可真是管不住了…
罢了罢了…
浑厚威严嗓音再度响起,“那就扣掉半年俸禄,撤掉现有职务,这近三个月,好好的安安分分待在锦王府闭门思过,退朝!”
言外之意,无非就是这最近三个月,被软禁在这锦王府中,不能再生是非。
纳兰锦薄唇泛起冷冽,微微一躬,恭敬神态,高呼,“儿臣领罪。”
堂下各朝臣纷纷松了一口大气,齐齐跪拜大呼,“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文武百官依次有序退朝。
皇宫大院的御花园,花香怡人,沁人心脾,美不胜收。
可偏偏冤家路窄,纳兰锦双眸冷冽,一步跨过,彻彻底底挡住了纳兰修的所有去路,挑衅意味十足。
纳兰修唇角是万年不变的温润柔和,那般如沐春风,而今日的谦谦双眸,却夹杂一丝明显的冷硬之色。
可无人知晓,那看似冷硬的双眸,暗藏着的,却是无尽的悲凉与无奈。
想当初,他们何其亲密无间,情同手足般的兄弟之情,却在一夜之间骤然泯灭。
他能感同身受他的痛苦煎熬,也能容忍他的桀骜不驯、不顾后果的为非作歹,可只是不愿,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错下去,跌入深渊永生痛苦。
可此时的纳兰锦,只是一味的冷冽敌视,那看得见他眼底掩藏之后的情感。
看着纳兰修今日明显大变的刚硬态度,唇角挂起一丝嘲讽冷意。
“太子,本王今日邀约了你的救命恩人来府中做客,定于未时,太子身为当事人,可一定得按时赴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