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讽话语一落,那双眸子立马眯起,警惕防备的打量着她。
心下暗自捉摸,这臭小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殊不知,顾盼希一袭云淡风轻,似笑非笑的红唇,落在纳兰锦眼里,那就是不怀好意的笑。
原本明显冷厉的气息眉眼,骤然笑靥如花,眉眼如画。
这可绝对不正常…
前一秒巴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下一秒就巧笑嫣然蓦然收敛,向父王点名指姓需他相助。
俗话绝对没错,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他可不能松懈半分,这臭小子表面人畜无害,实则花花肠子最多,总之,打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主意…
聪慧如顾盼希,又怎会听不出看不透他言语之中暗藏的讥讽嘲笑之意,以及那警惕十足的双眸。
感情这厮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来着呢…
凤眸一挑,眉眼尽是戏谑挑衅之意,毫无掩饰,一览无余。
也学着纳兰锦那阴阳怪气的调子,秀眉一挑,冷哼一声。
“哎呀,锦王爷过奖过奖!”
“在下可是万万不敢当,这沧溟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锦王爷的威名啊,骁勇善战武功盖世,这不正好是用武之地么,锦王爷也得好好把握这千金难买的机会,大显身手一番啊…”
三言两语,却将纳兰锦捧得至高无上。
纳兰锦本就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哪能经得起顾盼希这番激,当下澎湃热血涌上头脑。
不甘示弱一股脑怒斥应道,“别绕着弯子嘲讽本王!去就去!本王为沧溟献身当然义不容辞!”
话语一落,顾盼希一阵唏嘘。
如水眸子却是止不住的笑意盈盈,像极了做坏事得逞的小野猫。
蠢驴,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顾盼希嫣红唇角一勾,笑的荡漾魅惑人心,双眼灼灼星光闪耀。
蓦然偏眸,却骤然对上纳兰修一对犹似闪耀星辰的墨黑双眸。
骤然间,四目相撞。
他的眸子仿佛一轮清冷月色都映入眸中,那般美轮美奂,引人入胜。
此刻正凝聚着悉数光芒,意味不明,却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仿佛在仔细摸索深入着什么。
顾盼希不由得秀眉一挑,垂下神色未名的潋滟凤眸。
犹如流星,眸子划过一丝深邃暗芒,心下大概了悟到一星半点。
这神色明显异常,虽往昔依旧眉眼柔和,如沐春风,可那层笑意却深不达底,也未曾向今日放的如此轻柔,生怕将她融化一般,且于她态度截然不同。
虽未曾有过恋爱经历,可她也不是傻子,也没有情商低的无可救药。
灵敏至极的洞察力告诉她,这纳兰修,明显有些不对劲。
眉宇不由得一锁,难道,这纳兰太子,对她…?
可她,于他却未曾有过半分怦然心动的时刻,甚至生不起一丝情愫,也完全没有,和云珩待在一起时的微妙感觉。
念及如此,猛然脑海中浮现,那日纳兰修中毒魔怔,她命悬一线,云珩却蓦然现身,及时救下了她,那对寒厉发怒的幽深黑眸。
怕是如若云珩如今在此,又要摆出那张怒气四溢,黑如煤炭的俊脸了。
一想到那百年难得一见的滑稽场景。
顾盼希不由得嗤的一声轻笑出来,如画眉眼尽是笑意盈盈,一双朱唇荡漾,动人魂魄。
清冷眉宇不复存在,垂着鲜见的轻柔如水双眸,红唇轻启,“走吧。”
纳兰锦只当她是抽了神经,一个男子生的如此清秀,没有半分阳刚之气,反而笑的比女子还要清美。
冷笑一阵,心中自是不屑,哼的一声,凌厉步伐猛地离去。
顾盼希含笑眸子一掠,懒得坏了好心情,不予计较,置若罔闻。
紧随纳兰锦的凌厉步伐缓缓离去,却未注意到身后纳兰修清朗身躯一怔,深深凝视她离去的清丽背影,那似痴似迷的星辰双眸。
……
沧溟,名副其实,繁荣昌盛。
一派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
京城街道,人声鼎沸,摩肩擦踵,叫卖声更是不绝于耳。
马车之上,顾盼希此刻眉眼含笑,似戏谑似嘲弄的望着一旁装扮奇葩的纳兰锦。
衣袍之内塞满棉花,看起来臃肿至极,原本一张俊脸也被化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像是抹满猪油般,还隐约散发着阵阵胭脂俗气。
虽装扮丑陋,可装饰打扮却是百里挑一的上好材质,价值连城,不可估量。
原本仪态非凡的翩翩俏少年,此刻俨然变身成一个油头肥耳,脑满肠肥,只知吃喝玩乐,无所事事的富家公子。
顾盼希只觉滑稽无比,好笑的紧。
眉眼盈盈笑意也不加掩藏,红唇更是似笑非笑,时不时瞥向纳兰锦。
越是如此,纳兰锦一张俊容愈发沉了,黑如锅底,双眸火花飞溅,怒气丛生,恶狠狠的瞪着她。
顿时间,便捕捉到了她如水眸子中的戏谑偷笑,当下怒火更甚,气的头顶冒烟。
双眸一瞪,一声夹杂怒气十足的低斥咆哮车内,“臭小子!你是不是为了报复本王,故意将本王打扮成这样的!”
那怒气丛生的喷火双眸,在那张土头肥耳的丑容之上,活像一只暴怒却又扭曲的狮子,不禁更是滑稽几分。
顾盼希一见,红唇偷笑之意更甚,就差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语气显然是默认他的话,此嘴上却是一个劲反驳,明显的自相矛盾。
红唇却是止不住的笑意,戏谑之意十足,“哪能啊,锦王爷,为了沧溟黎民,牺牲自我、英勇献身这些举动,真是令在下发自内心的佩服,望成莫及啊…”
纳兰锦不禁一怔,眉宇紧皱,这一番贬低她自己的话语,表面听着像称赞歌颂他,可他总觉着没对,该不是绕着弯骂他吧…
再说了,他什么时候就英勇献身了…?
怒眉一皱,暴斥道,“你就是故意戏弄本王的是不是!”
顾盼希红唇忍笑,淡淡移开视线,人畜无害的无辜纯真模样轻耸了耸肩,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只是个看戏的。
“锦王爷说笑了,沧溟妇孺皆知您的大名,素以骁勇善战著称,这些小事更是不在话下,况且是为了国家的安危,锦王爷更是首位人选了…”
纳兰锦哑然,虽心知肚明她就是故意戏弄于他,却又无可辩驳。
更是憋得脸红脖子粗,脸色还隐隐夹杂丝丝青紫。
顾盼希宛若偷了腥的野猫得意一笑,随即不由得恢复一贯清冷凝重神色。
眉眼一动,挑眉,凤眸瞥向右旁清朗身躯端坐的纳兰修,出宫之前,两人都是身份非凡之人,有必要乔装打扮一番。
纳兰修换下平日的锦衣华袍,穿上一身稍做朴素的白衣,却依旧掩不住那出尘脱俗的高雅气质,清冽且超凡。
如此清润如玉,如沐春风的绝世男子,此刻柔和眉眼对她竟有几分小心翼翼的神色。
顾盼希眉眼一挑。
难道是刚才他们出言侮辱云珩,她陡然发怒一事,让他心生涟漪?
她对他没有感觉,趁他还未深陷,就应该及时斩断明确,不能藕断丝连,所以现在更不能欠着他的。
红唇一抿,语气轻缓,却夹杂几分疏远之意,“纳兰太子,刚才是在下情绪比较激动,语言有些过激,并非本意,你不用放在欣心上。”
纳兰修何等敏锐之人,顿时间就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冷淡疏远之意。
难道是刚才他引起了她从前难受的回忆,现在还在生气么?
可她向来是至情至性之人,刚才也巧笑嫣然的模样,说明早已对此事释怀。
那么理由,他也大概知晓了些。
心中顿时升起一抹失望之意,堵得难受,眉宇愈发的锁紧了。
柔和唇角不禁染上一抹苦笑,“云兄,不必如此称呼我,更不必如此客气,我们本就是朋友,不是吗?”
顾盼希秀眉不着痕迹一挑。
纳兰修此番话语,无疑是清楚表明了他的态度,既然他将他们定义为朋友,她也就不再矫情。
眉眼也没了那几分冷淡疏远,放柔了几分,红唇微勾,“那好,阿修,右臂怎么样了…?”
纳兰修闻此,清朗身躯猛地一怔,顿时间忘了反应。
阿修…?
这个世上,除了他父王母后,还从未有人如此亲昵的称呼他。
史无前例的第一次,却让他,感觉甚是奇妙。
而且,她这是在关心他吗…?
右臂的伤,她都还记得吗…?
一阵暖意浮现心间的同时,心底也染上一抹苦涩,难道他们只有做朋友,她才不会态度如此淡漠疏远吗…?
可就算只是如此,他都觉得甚为满足。
唇角重新浮上一抹轻柔笑意,“恩,已经无大碍了…”
顾盼希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眉梢一挑,“对了,那个花梓坊坊主,究竟是何等身份,就连你们,也都无踪迹可寻么…?”
纳兰锦气闷,见两人完全将他忽略,视而不见,一个人赌气似得将头偏向一边去了。
纳兰修眉眼一凝,缓缓道,“没错,传闻她神秘至极,根本无人见过其行踪,身份更是无从知晓…”
话语一顿,又接着道。
“并且,她名下的花梓坊产业,早已遍布全国,因其味道上佳,口感细腻,价格更是公道合理,不仅深受百姓欢迎,更得许多王公贵族、贵家女眷的喜爱,基本上可以说,她的手中掌握了一条牵连三国的食品经济线,富可敌国,绝不容小视。”
顾盼希凤目忍不住一眯。
这么厉害…?
身处在这尊卑分明,腐朽落后的古代,一介普通女子,竟然能远超许多男子,凭借一手之力做到如此位置,其人,必定也是蕙质兰心,玲珑剔透。
让不由得心生几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