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绸的软发铺满他的肩头，她的声音闷闷地发出来：“如果要杀我的话，就杀吧。来世，总归不必了。”
她声音出奇的淡，风一吹就散走了。
和尚的长睫微垂，阳光打在他眉眼间，眼旁便有微微的淡影。
寻绸不语。她只是突然觉得有些累。
她一直被视为妖女，可单单这个小和尚，见着她了，不躲，也不避。
他这几天去了哪里，去干了什么，若是她想，她怎么会不知道。
但是她害怕所有的东西都被拆开，她怕自己只会恨。
不愿恨，便是不愿恨。
那天他一掌佛法打在身上，只为那箭羽，她就大概明白了。
他是佛者，她是妖生，两个极端，怎么可能在一起。
刚才她跳舞，她是跳给他看。
但她知道，归空没有看。
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后。
她下台时，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
女子倩影。
她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眉目有点凄冷。
青砖上小石头硌脚，她也不觉得疼痛。
“归无。”不远处是女子低声的唤喊。
寻绸抬眸，神色如水，静静看着远处的人。
白衣素色，眉目婉转清淡，但那骨子里透出的仙气，她感到窒息。
她勾了勾唇，却是讽笑。
归空身子有些僵硬，转身便瞧见女子。
他的目光明显一愣。
女子见他，却刚好瞧见寻绸搭在他肩上的手，眸子暗了暗，只是转身离去。
“我去一趟。”归空低低道。
但他却发现手被人拉住了。
寻绸轻启唇：“去哪？”
他默声。
“找她？”
寻绸微怔，看着手中空空。
她的指原来只是虚着拉着他，他此刻蓦地抽了出来。
他的身影已在远处。
她轻笑了几声，他的身影也是愈发冷绝。
“美人，同我在一起如何？”这一声纨绔的嗓子，语气里也是十分戏谑轻佻。
寻绸侧目，看到一男子黑袍玉扣，凤眼轻眯，细细打量着她。
妖魅邪气。
“同我一起，我送给你魔界后位。”
“要不起。”她轻轻答道，模样很是冷淡。
“要不起？”男子轻笑，墨发泻下，“他可是西天尊佛，你要得起？”
寻绸眉眼一动。
西天尊佛。
神佛两界。
“我既然敢要，就要得起。”
“那你知道他身边的人是谁吗？帝宫独女，清虞。”
“那又如何？”寻绸看着面前这人。
“你同我到魔界，我带你去神界。”
“云霁，你这一代魔君，找我干什么。”她眸光流转。
云霁眸眼妖魅：“寻绸，你是妖者，你便是归空的劫，神佛的祸。”
寻绸笑笑。
她一抬手，红绸飘扬，瞬间就是剑光冷冽。
“修罗剑，开了杀戒，到时候只怕会把你的魔界砍得干干净净。”
云霁黑袍在风中轻动，他低声，情绪冷戾：“那又如何，你抢西天尊佛，我抢帝宫，为祸苍生。”
为祸苍生。
她的手上，还是他冷然抽手的疼痛。
打在身上的佛法入了骨，疼。
皆空寺，他本是三界尊佛。
小隐隐于寺。
中隐隐于界。
大隐隐于佛。
他定天下，平杀伐。
他睥睨苍生，看破乱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