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却问出了莫城的心里事。莫城点燃了一根烟，下意识想抽出一根给张震，刚抽出来想起张震不抽烟，又放了回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将自己的面容隐藏在烟雾里：“我爸这次又跟人借了高利贷，全输了。前两天债主找上家来，打断了他一条腿，正规医院看不起，他现在还在黑诊所里打着吊水。”
莫城的牙齿打着颤，咬断了烟嘴，他努力的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睛，不让眼泪留下来：“我爸快六十了。”说道这里，莫城只觉所有的气都堵在了肺里，下一刻就要喷薄而出，他揉了一下猩红的双眼：“我穷怕了，所以我想出去，闯一闯！”
莫城憋在胸膛的那股气，终究还是没有喷出来，他选择将这股气狠狠的压在了心底，艰难的呼出一口气，像是一个垂死挣扎的病人。
张震和莫城，是从小玩到大的哥们，两个人虽然性格和处世方式截然不同，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就混成了兄弟。也许这就是男人的友谊，三观不合没关系，看对眼就行，就是这么简单暴力。
张震沉默了很久，从背包里取出一沓用报纸包裹的红色大钞，这是他昨天从银行卡取出的钱，是他现在所有的家当。他不习惯将钱放在出租屋，认为不安全，所以就随身携带在包里：“这里有两万块，你暂时拿去用吧，伯父那边，我每个星期会过去看看他。”
莫城没有客气，接过了张震手里的钱，扯开报纸的一角看了一眼，然后抽出小几千块放到张震面前，张震想起这个月的房租还没有交，还有今天还要请墨雪吃饭，将钱收进了背包。莫城鼻子一酸，忍住即将落下的眼泪：“兄弟都是活在心中，多余的话不说，以后我莫城发达了，我的天下有一半是你的。”
张震不置可否的看着莫城，虽说外面的世界天大地大，但岂是那么好混的，他涮了一片薄荷放进嘴里：“我的电话一直不会变，记得这个号码，你发达了，我会去找你。”
莫城豪气万丈的拿起一瓶啤酒，塞进嘴里一口吹了。
其实张震真正想说的是：“如果外面不好混，要记得还有我这个兄弟。”他总是这样，当别人看到满地的黄金时，他看到的却是埋藏在黄金地里的累累白骨，每件事，张震都有着最坏的打算。
墨烟中午的时候才起的床，想着张震的大餐，心里美滋滋的，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线，全然忘了自己这里昨晚闹过鬼。正在墨烟哼着小曲的时候，床上的手机响了，铃声是王菲的匆匆那年，墨烟调皮着蹦到床边，看到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有点疑惑的接通了。
“小雪啊，我是你李姨！”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过来一声热情洋溢的声音。
墨雪仔细将自己脑海里的亲戚都搜刮了一遍，硬是没有想起，自己什么时候在南明市会有一个女姨，难道是卖保险的？她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哪个李姨啊？”
电话那头听到墨雪显得生疏的问题，热情并没有减少半分：“哎呦，小雪啊，就是我啊，李副馆长李艾民！”
哦，墨雪恍然大悟，换了一副语气说道：“李馆长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这不两天没看到你了，怪想你的。这不今天我亲自下厨，做了一些好吃的，你有没有时间来李姨家吃口饭啊？”李艾民热情期待的邀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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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雪心中明亮亮的，这李艾民和我根本就没啥交情，甚至都没有说上几句话，今天突然这么热情的邀请我到她家中吃饭，还亲自下厨，肯定是因为昨天何副市长来博物馆的事，误会了自己和何副市长有啥关系，但事实是我根本不认识何副市长啊，谁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对我青睐有加。
想到这里，墨雪认为这一定是个误会，不想自己因为这个误会陷得太深，便想回绝李艾民的邀请，可是她又突然想起了张震交给她的任务，李艾民恰好是分管物资的，兴许知道胭脂盒的来历呢？
想到这里，墨雪鼓起勇气，为了大餐拼了，就算不是为了大餐，整个南明市也就张震对自己好了，于公于私，都应该帮组张震。墨雪说服了自己，想好措辞开口道：“真巧啊，我一直十分仰慕李姨您，一直想去看看您呢，这下好啦，择日不如撞日，听同事说李姨的川菜是一绝，今天也正好让我饱饱口福。”
“哟，办公室里人都瞎说的。”
李艾民和墨雪又寒暄了几句，确定墨雪知道自己家的住址，就挂了电话。墨雪换了一套比较正式的衣服，在楼下水果店卖了一个果篮，打了一个出租车，直奔李艾民家。
下午的时候，在南明市火车站，张震看着莫城鬼头鬼脑的消失在人潮里，本来有点担心莫城的张震释怀了，相反他突然有点羡慕莫城，认为莫城是一个浪漫派，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想，说走就走了，而自己，却永远不可能有这么潇洒。
正在伤感之际，墨雪的电话呼了过来：“小十字恒丰步行街，海底捞，赶紧来！”墨雪在电话里无比兴奋，没头没脑的说完这句话，就挂了。
张震听后一脸严肃的将手机放进背包，他知道墨雪应该是查出胭脂盒是从哪来的了。
海底捞的火锅店里，张震目瞪口呆的看着满桌的配菜，有点怀疑墨雪是不是为了今天的大餐，饿了一天的肚子：“你今天没吃饭吗！？”
“嗯，吃了，在李馆长家里吃了好多！”墨雪边回话，边往火锅里加牛肉片。
“服务员！”张震喊了一声，墨雪以为张震是想加点自己想吃的，并没有阻止，只顾着自己大快朵颐。
不一会，一个年轻漂亮的服务员走了过来，张震指着满桌的配菜问道：“请问这些菜可以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