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安镇,如诗如画两人遮了面巾,正坐在一靠窗的饭馆吃饭。修真之人,对饮食本来看得甚淡,但二人自懂事之日起,便少有吃过美食,这次得了潘不解的银子,两人吃得分外香甜。
“姐姐,你说黑柴的法子可行么?”
“应该可行罢!自他被砍了一斧之后,虽然变得浮滑了一些,可着实精明了不少。”
“姐姐,你说他这八日不见,怎地回来时忽然便有了如此厉害的法宝?”
“倒也未必仅仅是那法宝厉害,依我看,黑柴体内应该有一种我们并不明了的内力。或许便和那琉璃盒子有关。”
如画愕然道:“不会吧,我们试探过多少次,他体内确实没有半点法力啊。”
如诗摇摇头,苦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两人吃过饭,叫小二结账。
小二过来时,两人给了银子,另外又掏出一张请帖,道:“小二,我们掌门明日大婚,你和你们掌柜啊、东家啊什么的,要是有空,不妨来喝上一杯喜酒。”说罢,两人笑嘻嘻地离开。
小二纳闷地接过请帖,拆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庆敝派掌门与天穹门巽公子喜结连理,于后日辰时自霓霞山出发,恭请贵客光临。霓裳派敬上。”
有这般请客的么?
小二微微一哂,随即将之扔到一边。
街上,如诗如画姐妹嘻嘻哈哈,隔上几人,便散一张请帖,片刻之后,整个天安镇都知道了霓裳派的掌门就要大婚。
看着镇之人交头接耳,如画笑道:“嘻嘻,这般做法好生有趣,那仙剑门想不知道恐怕都难了,你说黑柴那脑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如诗也满面春风,兴奋异常,“这等法子,恐怕也只有他才能想得出。只是他这番话实在乱八糟,你应该改一改,霓裳派的脸,这下可丢尽了。”
“我觉得这话说的很好啊,他这人虽然说话疯疯癫癫,可这些古怪法子倒是不错的。”
如诗看了如画一眼,叹道:“妹妹,你这般模样,将来恐怕除了他,别的人也看不上眼了。”
如画嘻嘻一笑,道:“姐姐呢,你被他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可还能逃出他的掌心?”
“死丫头,说话恁地不知羞,讨打!”
“啊,杀人啦……”
便在嬉闹,两人一前一后,奔出了天安镇。
镇子的一处,高楼上,两个身穿黑袍子的年人,静静看着姐妹两远去的背影。良久,一人才道:“魏安,你说这会是天穹门的计谋么?”
那叫魏安之人摇头道:“回禀堂主,据属下所知,那黑白二圣驻身霓裳派八年,恐怕正是为了那叫做霓雨晴的女子。”
这交谈的两人,正是仙剑门之人,一个叫做魏安,一个叫做程梦回。那程梦回,正是仙剑门的地火堂堂主,人称‘佛慈悲’。这两人今日恰好在天安镇巡视。
程梦回点点头,道:“是了,这恐怕是霓裳派不甘受辱而想出的驱虎吞狼之计。那霓雨晴本堂也曾见过,虽然功力极差,却长得貌若天仙。若说拿来给我们少门主做妾,倒也未尝不可。”
魏安道:“那么依堂主之意,我们是前去劫亲么?”
程梦回淡淡一笑,道:“既能给天穹门带去羞辱,又能为少门主找到一个上好的鼎炉,这等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可这霓裳派实在是胆大妄为,我仙剑门岂是这等小门小派可以算计的么?待得了那霓雨晴之后,便派人将霓裳派灭了。”
魏安沉吟一下,道:“可是据在下所知,门天雷堂有一女子名刹天香,现下深得罗英泽的宠爱,而这人正是从霓裳派投奔过来的。”
程梦回皱眉道:“你的意思是罗英泽会反对灭了霓裳派?”
魏安恭声道:“属下不敢妄自揣测!不过,据在下所知,罗英泽两年前便对霓雨晴有觊觎之心,欲夺人灭派,那刹天香为了霓裳派,竟然委身罗英泽。而更为奇妙的是,罗英泽居然就此偃旗息鼓了。”
“或许他是忌讳那黑白二圣呢!”
魏安道:“是。不过,天雷堂有惊雷、炸雷、迅雷大高,恐怕也不会对二人忌讳太多。”
程梦回点头,“若真是这样,这般女子倒是值得敬佩。罢了,本堂虽不惧那罗英泽,但门主对门内斗甚是戒忌,我们只抢了那女子便是,你去堂安排人。本堂回禀门主一声,若是可以,借门暗卫一用,便多上几分胜算。”
…………
霓裳派内,潘不解像只小鹌鹑一般,环抱双,索索发抖,身上的衣服零八落,碎成了东一片西一片,仿佛前世那种‘洞洞装’。
“妖精,这般把大爷脱得清洁溜溜,可是要非礼么?”
楚含烟眉花眼笑,蹲在潘不解身前,开心至极,“黑柴公子,你的法宝呢?怎么都到了这般情形了,依旧舍不得拿出来。”
潘不解心大恨,几曾想到这妖精竟然如此暴力,更糟糕的是,这妖精无视男女之别,执意要扒光自己,简直欺人太甚。
偏偏地,他还毫无办法。
脑海,又回荡起前世他那大学哥们的话:“有实力的人装逼,那叫乐趣;没实力的人装逼,那叫找死。”
潘不解此时极度后悔,老子既然没有相应实力,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难道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这妖精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又有谁知道她是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眼见楚含烟那纤细的指往自己脸颊伸来,潘不解大骇,立即跳起,双高举,大声道:“投降,投降,他姥姥的,老子要是被一女流氓给那哈了,这要是传了出去,还活不活了?”
楚含烟对潘不解的话听得似懂非懂,但见到他一副告饶模样,便住了,懒洋洋道:“这一次,老娘便饶了你,若有下次……”说着,眼睛上下瞟了潘不解几眼,直令后者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
“闲话少说,你赶紧说,如何对付那黑白二圣?”
“对付?就凭你?”楚含烟满脸鄙夷,哂道:“我告诉你他们的弱点,可不是叫你去送死!说实话,我只是心有种奇怪的感觉,认为你将来肯定会有什么不同,这才是我之所以救你的原因,你可知道?”
潘不解连连点头,心却暗暗道:“老子信你就是棒槌。”
“黑白二圣所练法术,叫做‘阴阳转’,二者互逆互补,厉害至极。不过,正因为两人的功法截然相反,便如水与火的相处,只要稍微相互侵蚀一点,立即会土崩瓦解,不可收拾。你可懂了么?”
潘不解张着嘴,愣愣地看着楚含烟,像看着一个白痴,“你不会以为他们两个会互相自残吧?”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白痴么?高之间交战,自然是劲气横飞,你若能把握住其的差异,稍微牵引一下……”
潘不解连连摇头,道:“你还是说如何解救咱家掌门罢,黑白二圣的这个弱点,小爷我是万万不敢去试的。”
楚含烟大怒,瞪着潘不解,良久才嫣然一笑,道:“好吧,凭你这怕死的性子,也终究成不了大事。”
潘不解淡淡道:“怕死的人,才会活得长。何况,当某些底线被触及之时,怕死的人,也会变得不怕死的。”
楚含烟一愣,细细咀嚼一阵,发现这话语虽然简单,却含着至情至性的道理,平淡至极,却又热血至极。楚含烟凝视着潘不解,心感慨万千,正要夸赞他一句,却被他下一句气得几乎炸了胸膛——
“不过,老子做人做事都没有底线的。”
“去死!”楚含烟大怒,一掌拍在他胸口,潘不解顿时飞出数丈,‘吧嗒’一声,像条滚沙泥鳅一般。
“死婆娘,你欺负老子这毫无半点法力之人,算得什么英雄好汉?”潘不解呸呸几口,吐掉口的泥沙,破口大骂。
楚含烟笑嘻嘻踱到他面前,笑道:“老娘就算再厉害一千倍一万倍,也变不成英雄好汉。倒是你嘛,老娘只要再掀你几个跟头,恐怕就要变成狗熊孬汉了。”
潘不解吓了一跳,急忙道:“不说这个了,你赶紧给老子说,如何拯救晴掌门。”
楚含烟笑道:“不玩了么?老娘兴致正浓呢!”随正色道:“离此东南百余里,有个天安镇,你知道么?”
潘不解一愣,随即冷冷道:“接着再问我知不知道那里有个仙剑门的分舵,是吧?”
楚含烟讶异地看着潘不解,良久才道:“你知道如何破局?”
潘不解哂道:“等你来说,咱家掌门都已经成了天穹门的丹丸了。”
楚含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就知道黑柴小弟弟与众不同嘛……既然你已经知道如何处置了,奴家就只好拭目以待了。不过,霓裳派尚有内患,你知不知道?”
潘不解嗤鼻道:“霓裳派总计才四个人,难不成还有内奸不成……咦,你是说棠晓月?”
楚含烟站起,淡淡道:“奴家可什么也没说,你自己要是搞错了,可别赖到我头上。”一边说,一边走,终于消失不见。
潘不解怔怔出神,喃喃道:“拢共才四个人,就有一个是反骨仔,嘿嘿,要是四万万同胞有一万万背叛,当年那抗战不用打也输了。不过,这人的话,也不可全信。他姥姥的,怎么烂事全落在我头上了。”
良久,潘不解才站起身,只觉周身上下,无处不痛,心不由大骂那妖精不知轻重。想着尽快找到霓雨晴商量对策,潘不解来不及顾及身上疼痛,便急急动身,才走两步,“啪嗒”一声,低头看时,却见《剑器》和《霓裳》两书掉落在地上。
那两本书原本只有巴掌大小,放在怀极不容易掉落,但经过他几次翻滚,却再也无法兜住,这一动身,便即掉落。
潘不解将书册拾起,小心翼翼揣入怀。原本想着见到霓雨晴时,便该献宝一样交出去以换取美女好感,但听说棠晓月可疑之后,他反而不敢轻易交出了。
又转悠了几个地方,眼见着晚霞满天,残阳沉底,潘不解心尚想不出更好的计策,不由郁闷无比。路过莲池之时,下意识往那池一望,顿时再也挪不开眼神。
霓裳派的莲池,乃是霓霞山一绝,四季都暖融融的,除了冬天,春夏秋季节都开满了荷花。此时的莲池,荷花怒放,或紫或白,或红或粉,可谓天下难得一见的景色。
但吸引潘不解的,却不是那些美丽的荷花,而是那荷花荷叶上翩翩起舞的美丽身影。
那身影穿一身水绿轻纱,长袖飘飘,脚下一双粉色绣花鞋,曼妙长腿,小腰一握。那轻软的鞋尖,自一朵荷花上轻点,再掠到另一朵。那纤美的玉指,在优美的舞步,幻化出朵朵白玉般的兰花。
那绣花鞋的主人,满脸微笑,正迷醉在无边的天地景色之。时而空转折,时而踏叶点水,仿佛飞舞的蝴蝶,但蝴蝶却没有她的美丽;仿佛跳动的精灵,但精灵却没有她的灵动;仿佛仙子,但仙子却没有她的笑颜。
霓裳舞动天下迷,纵然一舞也**!
潘不解痴痴望着那蹁跹于荷花上的身影,不敢动,不敢发出声响,甚至不敢呼吸。他深怕自己微微的一点动静就会将眼前的绝世美丽惊破,他害怕自己再也看不到这忽然降临到人间的仙境。
良久,她轻轻一个提纵,越转越高,仿佛一朵美丽的红霞,就要升入天际。在落日余晖之下,身影周遭蒙上一层淡淡金光,满天晚霞,都成了她的陪衬。
慢慢地,慢慢地,那红霞缓缓降落,落入八角亭,天空神光不再,莲池艳色凋零。
潘不解依旧痴痴看着那落入亭的红霞。
“黑柴,你怎么在这里?”霓雨晴功收气敛,但那俏美的容颜依旧泛着淡淡的晕红。
“啊……”潘不解陡然回神,连忙奔了过去,道:“见过仙子!”
霓雨晴一曲霓裳舞,唤起了自己小时候那种无忧无虑的记忆,此刻心郁闷稍减,见到潘不解这番痴痴迷迷的模样,也不生气,微笑道:“什么仙子,你又在发癫了么?”
潘不解拍拍脑袋,心暗骂:“潘不解啊潘不解,瞧你这点出息,晴妹妹虽美,你以后娶回家慢慢看就是了,眼前正事要紧,你怎地给美色迷糊了脑子?”想到此处,他正了正身形,道:“晴妹妹,我想了一个办法,或许能使你逃离天穹门一劫。”
霓雨晴摇摇头道:“我的命运,在我八岁那年便早已注定,天下间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更改?”
潘不解一听,心大喜,当即摇头晃脑道:“小可不才,要是能将你救下,你该如何谢我?”
霓雨晴一怔,眼神复杂地看了潘不解一眼,避而不答,问道:“黑柴,今日上午,那天穹门的四个剑士,可真是你杀的么?”
俗话说的真好,容貌和智慧是一对矛盾体,是成反比的!此言果然不假!
这傻妞,居然半点也不相信我!潘不解心气愤,随即想到自己的身体,原本便是那黑柴的。这段时间,如诗如画姐妹和自己呆在一起,对自己自然了解甚深,但霓雨晴对自己的映象,恐怕还停留在原来,她这般做派,自也不足为奇。
想到这里,潘不解反而不急了,笑道:“晴妹妹以为呢?”
又是一声‘晴妹妹’,令霓雨晴脸上微有薄怒,道:“黑柴,我怎地觉得你好像变了很多!”
潘不解淡淡笑道:“是么?是变得好了还是变得差了?”
“不知道!”
“好吧,好与坏都无关紧要,紧要的是,我今日来找你,是和你商量如何逃脱牢笼之事,生死攸关,你切勿当作儿戏。”
霓雨晴见潘不解面色肃然,一本正经,讶异道:“你说的是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接着,潘不解将他与如诗如画商议之事和盘托出,并言道两姐妹已然去了天安镇好几个时辰了。
这时,霓雨晴才相信潘不解所言,震惊道:“你们这般做法,实在太过莽撞了。仙剑门和天穹门,都是一等一的盛门,内高无数,两边若真的交,定然会死伤惨重。要是得知我们从算计,霓裳派再无半点生。”
潘不解看着那绝美的容颜,内心泛起一股无礼之感,叹道:“晴妹妹,你以为你这般忍让,便能换来霓裳派的新生么?你是掌门,你都不在了,霓裳派又能走得多远?”
霓雨晴摇头道:“晓月能力出众,她所习霓裳派的功法不比我差,或许她能使霓裳派再次复兴也说不定。”
潘不解目瞪口呆地看着霓雨晴,这傻妞,难道她一点都不知道棠晓月在算计她么?罢了,罢了,古语说得好,女子无才便是德!摊上这般智商简单容貌绝美的女子,老子应该高兴才对,不是么?
“你这般看着我作甚?晓月虽然雄心勃勃,算计于我,可她毕竟也是为了霓裳派的复兴。相较而言,我比她差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