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衿侧躺在软榻上，有气无力的半睁着美眸，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眼眶微红泛着点点水光。
“我说…已经这个时辰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讲了？”
说着她努力睁着眸子看向榻边念叨了一个晚上的安宸。
安宸停下自己讲述遇到云子衿后，这么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传奇经历。
眨了眨眼，他疑惑的问道，“困了？”
云子衿把头埋进枕头里，发丝散乱在榻上，无处不透露这她很困的心情。“你已经念叨了一个半时辰了，又是这个时辰，圣人也该困了吧？”
比起段舒，她还是很放心安宸坐在这的。
“那你睡吧，明日我再讲下去。”安宸拎起锦被给她盖上，然后好心为她带上门。
云子衿转过身，玉臂搭在榻边，盯着头顶上的装饰生无可恋的谓叹一声。
这个安宸，原来怎么没发现这么能讲。
然后又拉上被子盖住脸，思绪翻涌，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又担心起那一行人来。
“君无恨和…华…”云子衿头痛的闭上眼。
段舒问过她，君无恨对她而言是什么。那是一个九天禁忌，同时也是她心底的禁忌，任何人都不可触碰。
或许…包括君华…
她不是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也不是爱君无恨，只是…
回想这么多年，她很感激他，也为此感动。
当她和君华一次次误会，有他站出来安慰她。
当她作为丞相之女上朝，有他替她保驾护航。
当她那般不被世人认可，有他为她一意孤行。
云子衿本是个冷清的人，或许爱上一个人就是一辈子，但君无恨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此认定了她云子衿一人。
她心中已经被一个叫君华的身影占据满，无法再容下另一个。
她感激君无恨，对他更有愧疚和无奈，是除去君华唯一一个特殊的角色。
说是棋子，又无法像棋子一样将其任意舍弃在棋局上。说是恋人，却又不曾爱过。
情至于此，亦止于此。
或许这一声轻飘飘的“不曾爱过”，就是对君无恨存在最好的定义。
眼角含水光，云子衿沉沉睡去，是担心二人，又是重新质疑起君无恨的位置。
九天禁忌…呵…倒真的是禁忌。
段舒蹲在云子衿门口的石阶上，安宸坐下来冲他挑眉。
“你怎么在这？”
“男人唠叨起来还真没女人的事啊。”段舒似笑非笑的道，他在这可坐了好一会了，听着安宸念叨了一晚上。
安宸冷笑，“有什么事直说。”
段舒沉默好一会，对上安宸探究的目光，“他们来了。”
“这么快？”安宸好看的眉皱起。
“嗯，可能过几日我们的计划就要提前施行了。”
“在城墙上小心些…别伤了她。”
“君无恨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你放心，而且我也不会对她做什么。”段舒拍了拍安宸。
“当初他能不费吹灰之力灭了沙国，又怎会被一个小小的城墙束缚。”林朽坐在门前一株树上，狭促的笑道，“不过是担心则乱，不敢妄动怕伤了云姑娘。”
安宸朝他点点头，“林先生。”
林朽一晃落到安宸身后，撩起安宸一缕墨发把玩，“小宸宸心疼了？”
段舒完全是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惊悚的看着林朽。
小、宸、宸？
这是个什么称呼，敢情林朽的男人缘，一直都这么好的吗。
“林先生一直知道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她。”安宸显然早就习惯了林朽这幅轻薄模样。
“放心吧小宸宸，我要是真的把云姑娘怎么了，无恨殿下不得追杀我上九重天？”林朽阴郁的眸子微敛，指尖一动松开安宸的发丝，“小宸宸你呢，就好好的把这个赌局赌完，反正我问了你那么多遍可否后悔，你一直都说——”
“不悔的。”安宸勾唇回之一笑，笑的很是灿烂。
林朽颔首唇角一展，笑中略有遗世的沧凉，“如果当初，我也像你这般直言告诉她该有多好。”
安宸不说话，段舒也不说话，只有片刻后林朽一声无奈的轻叹悠悠传来，便又悄然散去。
“林先生要一直在这守着吗？”
林朽摇头，“我去看看无恨殿下那边，小宸宸你们安心睡吧，在这时候他们也不会冒然动手。”
安宸点点头便离开这院子，段舒本来也想走，林朽伸手拦下他。
“段舒太子。”
“林朽先生不必再唤我太子了，沙国早已不复存在。”
林朽啊了一声，也不多言，改口道，“段舒你也不必太过萎靡，沙国不一定回得来，至少亡国之仇要报，不是吗。”
段舒苦笑，跟一个十三妖花报仇，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林朽先生…究竟为什么助我。”
“我只是想让无恨殿下尝一尝失落的滋味，知道爱人在眼前却不可及的悲恸。”林朽墨色的衣袍隐于黑夜，低垂着眸子不比往日阴戾，反添几分冷色。他微张薄唇，音色阴冷，“十三妖花又如何，九天审判又如何，不是一样没能得到心爱的人吗。”
“这便是先生无端助我的原因？”段舒抬手抹过双眼，苦笑道，“本是以为先生当我有何等潜能，却是我自作多情了。”
“只问当今凡尘，有几人谋略，胜得过云姑娘。”林朽失笑。
让一个新皇登基时手无一兵一卒的王爷到手百万大军，为帝国新帝铲除路障，招兵买马让宣王升为摄政王掌权。
段舒附和着应了一声，他可是深有体会。
“若没有云姑娘，其实你段舒也应该功成名就，再说摄政王，如不是这么些年隐忍，如今更是放弃了争权之心，依无恨殿下那不管不问的性子，东陵早该是他的了。”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当初又有谁能想到，如今的天下，会是这么个局面。
“先生说的的确如此，我是不如子衿。”段舒捏着拳，有些无奈的出声。
林朽往云子衿房中看了一眼，又回过头对段舒笑道，“段舒你喜欢云姑娘对吧。”
段舒沉默，这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为何要惹儿女情长，徒增…英雄气短？”林朽墨色瞳仁含笑，一句话悠悠逸出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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