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殡仪人》 第五章 我会等奇迹

    夜幕里，华灯熹微。值夜护士踏过医院的白色长廊，高跟鞋的声音倒有一种冷冽的美。我趴在承凌的huang沿上，却并不敢深睡。

    我怕我贪睡不醒，错过他生命最后的回馈。无论结局是白花还是向日葵，我都要陪。

    在这万籁俱寂的黑夜里，心电的声音却大放雷霆。一只颤抖着的苍白的手，如清风般拂过，我额前的碎发便一掠温柔。再回眸看那红色波浪，仿佛被命运拽回了轨道上，平稳，舒长。又一次与他清俊的眉眼隔空交汇，那样的目光，ru软得仿佛童年时的粉色棉花糖。

    白昼渐亮，金黄的阳光照向玻璃窗。

    “承凌，对不起。我害了你。还好，你可算醒了。我现在就去叫医生，让他马上准备手术。你答应我，一定要好起来！”心中的责赧与相守的清暖汇成这样的渴盼，那种无声的感觉淡然而深情可感。

    他微微抬眸，神光中含着些坚毅与温柔：“我不怪你。这样的意外本来就不是你的错。这些天，真的谢谢你的照顾了。别担心了，哪怕是为了你，我也会活下去。”

    他紧紧抱住我，那样的温度，埋没在掌心深处。这一刻却忽然有了温风，吹拂着我们所有的爱，所有的梦。

    我和医生在白色长廊上攀谈，他长吁短叹：“唉，他现在虽然是醒了，似乎脱离了生命危险了。但是手术风险很大，如果伤及骨头的话会加重病情，引起猝死的发生。可倘若不动这个手术的话，他必死无疑，活不过几天，还会带有严重的毒症。所以我还是建议你，动这个手术吧。”

    “既然动手术还有活的可能，那我就听你的。”我心神俱颤着签下自己的名字，笔痕分明而有着脆弱的裂痕，带着我骨子里所有的倔强与信任，留下一长串颤抖的骨节声。

    “医生说，你绝对能成功的！”我望着承凌的脸，对他许下这美丽得似乎贝壳般的谎言。

    他一直都那么相信我，这一刻微笑着进入酣眠。

    也不知道明天这个时间，你是否还在这个世界。

    我为他换上浅绿色的手术服，用消毒液进行全身消毒。那种枯败的腐臭竟是淡了许多，他就像个孩子般任我摆弄。

    我希望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你消毒。

    他微笑着回头对我打了个响指，尽管是那般苦涩创疼。手术室的门，那一刻把我和他的世界分成两个。一边是生，一边是死。我想我理应不会后悔这样的选择。

    “高剑英小姐。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您就坐在椅子上慢慢等，可能要久一点，别太着急了。”医生在走进门的那一瞬，对我静静抚慰，如高山，如海水，深邃而有情。

    “恩。”我微微颔首，坐等命运的赌注，我不能输。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一直都语速超快，吃饭五分钟，仿佛总有忙不完的事，要去见的人。可这一刻的我却真真正正得慢下来去等，哪怕可能等来的会是生命的阴云，是让我不能承受的悲痛伤心，我也愿意。

    仿佛从我遇见你开始，我就学会做一个平静的人。

    你教会我的，我用爱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