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天鎏的另一处,榉木门落小庭院,枯叶桠枝清白雪。
琴无涯着一身黑衣,出现在院落内,纵使黑夜无光,却依旧不能掩盖住他一身的凛冽。
“主子,属下无能。”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在琴无涯的脚旁,脸庞被铁面具遮住。“那位小姐离开已经一个月,至今未曾找到。”
琴无涯闻言,被夜色笼罩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抬步,走到此前云千锁修养的房间,只有一盏烛光微微摇曳,映照一处光亮。
琴无涯将黑色的外袍扔在一旁,坐在檀木椅上,伸手将桌上温热的茶盏拿起。一双丹凤眼,余光从整整齐齐的床铺上滑过,这才淡淡开口,语气中不见一丝焦急,道:“人,是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
之前的黑衣人,此时已经跟着琴无涯进了房间,跪在地上,低头道:“半月之前。”
琴无涯只是看着手中的茶盏,仿佛看久了有什么不同一般。
地上的黑衣人,身形已经有些微微颤抖。主子将人托给他们看管,然而他们几人不仅将人看丢了,而且还是在人丢了半个月之后才发现的。低垂的头颅,看不到主子脸上的表情,更是胆战心惊。
淡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可派人去找了?”
地上的黑衣人立刻回应道:“回主子,已经派人去找了。不过,现在还是一点音讯都没有。”
“这倒是怪不得你们。”琴无涯看着茶盏,嘴角微勾,“既然,她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离开这里,更遑论,只是躲避你们几个人而已。”轻啜一小口,半阖着眸子。
黑衣人听此言,更是心惊,连忙道:“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他们经过训练,却还不如一个受了伤的小丫头。让她悄无声息的离开,竟然还能掩饰半月之久。主子留下的任务失败,结果是什么,不言而喻。
琴无涯似有几分疲倦,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挥了挥手,道:“无事。退下吧,记得将派出去找她的人叫回来吧,不必再找了。”
“是。”黑衣人立即应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主子没有责罚他们,但是……“主子,那……帮助那位小姐离开的人怎么处理?”他们找不到那位小姐的踪迹,但这不表明他们连谁帮了那位小姐都查不出来。
琴无涯一双凤眸阖上,精致的脸庞在摇曳的烛火下,一明一暗,神色晦暗不明,薄唇微启:“不必了,那个丫头早就替帮她的人找好了退路。把人找来,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给那三个人一笔钱,遣了吧。”
黑衣人心下也是觉得不甘心,但是主子的话确实说出了事实。既然主子下令不再追查,他们只需要遵循主子的话就好。“是。”
一阵风吹过,房间中,便只剩下了闭眼休憩的琴无涯,以及一盏烛光摇曳的油灯罢了。
“呵呵,真是蠢啊!”不知何时,琴无涯睁开了双眼,一双妖冶的丹凤眼中,蕴藏的是彻骨的恨意,与冷然的嘲笑。
眼前似乎浮现出那双溢满绝望与恨意的妖眸,明明那么的摄人心魄,现在却那么想不开的去送死。他……这是看错人了吗?
琴无涯抬起右手,拇指与食指缓缓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双凤眸似是疲惫地半阖着。当他看到那双掩盖不住恨意的眼睛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终有一天,一定会回到那个满是鲜血的地方,从地狱里爬上来,所有的所有,只剩下一条命的人,怎么会放过将他们推落地狱的人呢?
只是……他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早。早到,她的身体完全不足以支撑她走出天鎏。
对他来说,仇这个字,乃是一人一九。人事,需要的时间不足以估量。而仇,是早晚要报的。不能太早,切勿操之过急,因为你没有足够的实力与仇人相抗。切不能太晚,因为时间,会渐渐夺取一个人复仇的对象,与**。
在琴无涯看来,不论是从哪方面看,云千锁的行为都是蠢钝的。她怕时间的冲刷,却忘记现在的她,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回到以前的地方,除了任人宰割,又能做些什么?
这些,琴无涯想不到,也不想想。毕竟,这个人,对他来说,已经没用了,连最初救她的兴趣,现在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琴无涯起身,伸手拿起自己的外袍,刚想离去时,无意之间撇到了檀香炉。他,已经很久没有点过檀香了吧。
鬼使神差一般,琴无涯走近了檀香炉,将檀香炉的下层打开,却不曾想,看见了一张折好的纸条,安安稳稳地躺在檀香炉的最底下。
看来,那丫头是知道,一旦她走了以后,便不会有人在来点燃这檀香炉。因为,没有人需要这檀香,所以才将这纸条放在这檀香炉下层的吗?
琴无涯抬手,将炉底的纸条拿起,展开来。掠过一遍,眼神中涌现出一丝笑意,难得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出现在嘴角上。
“呵呵,如果真的是这样,就让我拭目以待吧!”
纸条化成碎屑,被风吹散了一地。
“当我再见你之日,必将以血报此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