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热,尤其一到正午,气温便一路飙升能把人闷的犯糊涂。
蓝蓝洗了饭盒躺在竹席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后来哥哥出人意料的来到宿舍,这么热的天气,他毅然西装革履就像一位风度翩翩的绅士。阿双看到他先是愣了愣,然后才毕恭毕敬的打招呼:“蓝,蓝经理你好!”蓝正龙也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阿双赶紧跑到床边扒拉着蓝蓝:“嗨!醒醒,快醒醒。你哥,呃,蓝经理来了,快醒醒啊。”
蓝蓝睡得正香,被她这么一戳弄,既惊恐又烦躁的从床上跳了起来,结果一不小心脑袋撞在上铺的床板上,发出“咚”一声闷响,这才呲牙咧嘴的睁开眯着的双眼,看到高大英俊的哥哥站在门口顿时吓了一跳,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的突然来访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她那么想着便抿着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然后才捂着脑袋慌里慌张的跳下床,用脚摸索着穿上拖鞋站起来叫了一声,“哥哥。”
蓝正龙没有应她直接问:“吃饭了吗?”她说:“吃了。”蓝正龙说:“到我房间来一下。”他的房子在六楼,是公司分的,两室一厅,虽然不算大,可一个人住已经足够了。
刚到水岸时,他给了蓝蓝一把钥匙,让她饿的时候去他房间煮东西吃,他不在房子的时候,她一次都没去过。那间靠近阳台的厨房里有一把菜刀,几个碗筷和一个电饭锅,除此别无它物,因为他平时都在食堂或者外面用餐,几乎很少动手煮饭。
这是一种很不友好的邀请,蓝正龙走后,蓝蓝胆颤心惊的穿戴整齐,然后对着镜子梳妆打扮了一番准备去六楼接受批评。
蓝正龙经常给员工培训,因此很在乎一个人的仪容仪表。
这么热的天气里,无论上班还是下班他都扎着领带,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黑色真皮皮鞋,只有晚上睡觉时才换上烟灰色真丝睡袍。受过正统教育的他,性格沉稳中庸,工作起来认真踏实。喜欢染发,纹身,穿着古怪的人在他心里都属于非主流人群,因此他不喜欢。受他邀请去饭店吃饭的人应该衣衫整洁,穿着得体,否则就是对他和别人的不尊重。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有这么一个本科毕业,事业有成的哥哥一定会引以为荣,风光无限,可对于还处在叛逆期,不受约束,喜欢自由自在的蓝蓝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桎梏。
记得从老家来水岸的前几天,爸爸就在电话里叮嘱哥哥,要他好好照顾她。到水岸之后,他一方面为了尽作为兄长的责任,一方面为了例行对爸爸的承诺,晚上严禁她外出,白天空闲时间也不许她跟公司里或社会上不太熟识的男孩子闲逛。
可能是在水岸呆久了的缘故,看到一些精明能干的女强人蓝正龙就会肃然起敬。他佩服她们果断睿智的做事方式,以及精明圆滑的社交手段,虽然目前他还是单身,但他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个能干的女人,更希望妹妹蓝蓝也能把自己磨练成那种女人。他不准她谈恋爱,或许是觉的她还太小,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没有多少实际意义的琐事上,而应该多学一些东西为自己的美好将来做准备。如若不然,下班之后就乖乖呆在宿舍哪里都不要去。
他一再强调,那么做是为了她的人身安全,但要说照顾,根本谈不上。因为照顾不仅是口头上的谆谆教诲,还有实质性的帮助,然而在她手头拮据的时候,不知是不知道,还是吝啬小气,总之,他没有伸出援手,所以,她对他很失望。
蓝蓝来到六楼站在大厅里,望着哥哥虚掩的房门,电视低微的声音正从门缝里溜出来。她走到门口仔细聆着里面的声音。中午,他有两个小时休息时间,她担心打扰了他的午休。
确定他在看电视,便轻轻的敲了敲门叫了一声:“哥哥。”他说:“进来。”蓝蓝进去后,他说:“坐吧。”他说话的时候,视线始终没有从电视屏幕上移开。蓝蓝像接受上级命令乖乖在铺着竹片坐垫的沙发上坐下,户外虽然热的如同蒸笼,可他的房间却像凉风席席的晚秋。
他把遥控器递过来说:“想看哪个台自己调。”这台名牌电视是公司给配的,已经用了两三年了,虽然外观陈旧,可画质毅然像刚买时一样清晰。
蓝蓝接过遥控把他喜欢的体育频道换成综艺节目,然后笔直的坐着,瞄着房间里的陈设与摆件。
沙发前放着一张青玉色的虎腿桌子,桌上的盘子里放着一些糖果,盘子旁摆着一个上着素雅彩釉的陶瓷茶叶罐,并几只陶瓷茶杯,然后便无多余东西。
靠近卧室的墙壁边摆着一个酒柜,酒柜里有红酒,也有价格不菲的白酒,洋酒,还有几罐上好的茶叶和几条能衬托他身份的好烟。早在几年前,他就已经把烟戒了,平时也不怎么喝酒,只有在饭局上为了应酬才不得不喝上几杯,所以那些好东西都是别人求他办事送的。
客厅左侧是两个卧室,一个房门紧闭着,一个房门敞开着,房门敞开着的卧室是主卧,也就是他休息的地方。靠近阳台的窗户前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上边摆着一盏台灯以及好多管理方面的书籍,那些书乱七八糟的放在桌子上,几乎把桌面都占满了。
阳台上的陶瓷花盆里养着几棵鹫尾和月季,平时他只浇浇水也不怎么照管,因此像个没人疼的孩子肆意生长着,长成一种不受约束,肆意妄为的模样。然而似乎受到苍天的垂爱,叶片和枝干倒是长的翠绿茁壮,开出的花朵也非常娇艳,微风轻轻一吹那些紫色的花朵便轻轻摆动着,像是在向蜜蜂点头示爱。
书桌旁边的墙壁上挂着二幅字,蓝蓝把目光从阳台收回来落在那二幅字上。靠近卧室门的那幅上面写着“认认真真做事,踏踏实实做人”两行小篆。另一幅上写着“天道酬勤”四个正楷大字。那是哥哥用来勉励自己的,所以挂在显眼的地方,以便能随时看到产生正能量。和她那八个人挤在一起的小宿舍相比,他的房子显然要宽敞好多,虽然装饰简约,可也大气舒适。
蓝蓝羡慕的瞅着房间的每个角落,那档综艺节目尽管精彩,可她根本就没有用心看。
就在这时,沉默了许久的蓝正龙终于开口说话了:“食堂里的饭吃的惯吗?”他的普通话说的非常好,字正腔圆像是用心练习过一样。蓝蓝说:“还好。”停了片刻他又说:“这里不比老家,天热容易中暑,白天闲着时别到外面乱跑。”蓝蓝瞄了瞄他雪白细腻的双手和圆鼓鼓的肚子乖乖的说:“我知道了。”
接下来,他终于切入主题:“昨晚你是不是没在宿舍?”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扭头盯着她的双眼,神情严肃,语气严厉。
蓝蓝心里一虚就闷着没敢说话。他继续审问:“昨晚你去哪里了?以前经常夜不归宿吗?”蓝蓝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着,手心里也冒了一把冷汗:“不,不是。”她想,他要是讲家乡话该多好,跟他说普通话总感觉生硬,别扭,冷冰冰的,一点温情都感觉不到。
他的眉头瞬间皱在一起,说话的声音也放大了一倍:“什么不是?问你晚上去哪里了都说不清楚吗?”想到和莫言在外开房的事情,她的脸一下子烫呼呼的:“我,我,没,我……”说话也语无伦次,结结巴巴。
他有点生气的坐直身子,抬高下巴开始训斥:“我什么我?我给你说啊,水岸乱的很,你要是不听话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给爸爸交代?”最后这句话是重点,受人之托必须忠人之事,不光是因为长时间在官场锻炼出来的做事原则,更因为她是他的妹妹,所以,他必须担负起做哥哥的责任。
蓝蓝是个不擅于撒谎的人,无法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把洞察一切的他给蒙骗过去,只能又重复刚才那句话:“我知道了。”他没再刨根问底,穷追不舍,而是用一句委婉的话打发她走人:“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我想,很多道理不用我说你都明白,说多了不一定起作用,你好自为之吧。”她很知趣的说:“我知道了,那我先下去了。”然后起身就往外走。
就在她起身的时候,他拿起摇控把综艺节目换成体育频道,眼睛盯着电视屏幕没再往别的地方多看一眼。那一刻,她就像被崩塌的冰山给压住,既冷又痛甚至有点喘不过气来。他没有挽留她多坐一会拉拉家常,而是摆了一个很放松的姿势,舒服,慵懒的坐在沙发上,神情像方才一样冷漠,严肃。
她走到门口又转过头说:“哥哥,有脏衣服没有?有的话我给你洗。”蓝正龙依旧盯着电视懒懒的说:“有呢,都泡在桶里,等会我去上班后你再来洗。”在水岸呆久了之后,他便入乡随俗似的养成了坏习惯,洗衣服不用手而是用脚踩。
蓝蓝猜想,或许还有一个原因可能就是,在他的意识里,诸如做饭洗衣之类的事情都是女人的范畴,因此不愿意认真对待所以才那样子。
洗衣机用起来倒是非常方便,可他就是舍不得买。外面到处都是干洗店,他又嫌不卫生。既没交女朋友,也很少给家里寄钱,真不知道他那么节约干什么。好在,他的衣服一点都不脏洗起来也容易。
她那么想着就说:“好吧,那我下去了,你休息吧。”蓝正龙还是那种冷漠的口气:“出去把门关上。”说着关掉电视起身走向卧室。她只好轻轻把门掩上往楼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