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蓝背着双手走到窗前望着天上的云朵,然后才转过身嘻嘻一笑:“又不是自己家,能有个睡觉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你,没事吧?喝水不?”
莫言慢慢的站起来抱住她,盯着她的眼睛回答:“脑门上长了个大包不信你摸摸?”说着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头上,“给我倒一杯白糖水吧。”
蓝蓝狠狠在他脑门上掐了一下,然后就笑了:“你这个大骗子,糖吃多了会得糖尿病的。”然后挣脱他,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桌子上。
这时,莫言望着对面墙壁上那张宣传海报走过去就要撕。蓝蓝赶紧抓住他的胳膊制止:“你,你要干什么?那是室友贴的你撕了她还不骂死我啊。”
海报上的男明星染着黄头发,穿着天蓝色牛仔夹克,透过白色背心能隐隐约约看到他发达的胸肌。他的笑容就像明媚的阳光,深邃的眸子婉若一汪秋水。
莫言盯着海报咬着嘴唇愣了片刻就开始无理取闹:“你是不是经常拿他跟我做比较啊?难怪有时候看我一百个不顺眼。”
一时语塞的蓝蓝摊开双手说:“我,我。你不会撞见鬼了吧?是你看我不顺眼明白吗?”莫言毫不犹豫的回答:“少在这里强词夺理了,我现在懒的跟你讲道理。衣服在哪?全部拿出来听见没?”
他的孩子气让蓝蓝感到很无奈,于是就跪在地上一家伙把床底下的洗脸拉了出来。就在这时,几只蟑螂顺着她的胳膊迅速钻到了裙子里。她一害怕就大叫着爬起来一边跺脚一边用手在身上乱抓。
袖手旁观的莫言看到这情景靠在床架上只顾大笑,这时,那两只蟑螂突然掉在了地上,就在它们想逃命的时候,莫言突然抬起脚狠狠踩了一下,紧接着脚下就发出“咯嘣”的声响。
捂着嘴的蓝蓝这才慢慢睁开眼睛,一看到被踩成肉泥的蟑螂差点就吐了出来,于是随便找了几件不太脏的衣服扔到盆里端着就往外走。
莫言把蟑螂的碎尸清理干净,这才轻轻掩上门走到大厅旁的洗手间用胳膊碰了碰她:“有那么恶心吗?其实蟑螂很好吃的。”
听到这话,蓝蓝愣了片刻就开始不停的吐口水。莫言只是憨笑没再说话。两人把衣服洗完,在宿舍里小坐了片刻才往外走。
下楼梯的时候,楼管就用怪异的眼神盯着莫言:“你谁啊?怎么上去的?”蓝蓝一紧张就说:“他,他是我表哥。他,是跟在你后面上去的,找我有点事,忘记给你打招呼了不好意思啊。”
楼管根本不相信她的话:“是吗?呵呵,你表哥挺帅的嘛!”莫言勉强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谢谢夸奖!谈不上帅可也不难看。”
看在蓝蓝的面子上楼管稍微客气了些:“下次来记得说一声,否则我这顶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蓝蓝只是微微一笑:“真是不好意思,下次来一定通知你。”
楼管也就一笑了之。
莫言黑着脸边往楼下走边想,弄得跟当了什么大官似的不就个楼管嘛。紧跟在他后面的蓝蓝说:“你跑那么快干嘛呀?等等我嘛。”莫言这才停下催促:“走快点。”蓝蓝说:“哦。”
雪白的云朵就像棉花在随风移动,阳光是时间的沙漏,在玻璃瓶中一点一点。
莫言紧紧的拉着蓝蓝的手不慌不忙的往家里走,她的手心里全是汗水,摸上去油腻腻的。巷子里的老宅门口种着枇杷树、棕竹、罗汉松、紫竹、百合等花木,那股浓郁的芳香在空气中弥漫着,闻着会让人昏昏欲睡。
蓝蓝走着走着便在一块光滑的石阶上坐下,石阶被郁郁葱葱的树木笼罩着,细碎的光斑像一个个椭圆而调皮的小精灵在地面上跳跃。她伸出手想抓住它们,可树叶轻轻一摆,它们便瞬间从指缝溜走了。
莫言俯身捧着她的脸说:“有个人好可怜噢!住在那里跟牢房似的,环境差劲戒备森严,唉!要是我呀早就闷死了。”
蓝蓝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托着脸颊看着他说:“你这是在嘲笑我吗?”莫言这才背对着她蹲下:“我哪敢嘲笑你呀,走啦,坐在人家门口跟要饭的一样。”蓝蓝也不客气趴在他背上紧紧的勾住他的脖子叹了口气。
莫言背着她走到家门口时才问:“我要是离开水岸你愿意跟我走吗?”听到这话蓝蓝就迟疑了:“你干嘛要离开呢?”莫言把她放下抿着嘴唇,望着天空转了一个圈才说:“想追求更好的生活啊,可我想带着你,你愿意吗?”
这是个比较严肃的问题,因此蓝蓝一直闷着没有说话。莫言也没有追问,只说:“我是认真的,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就像一个成年人在正儿八经的谈婚论嫁。蓝蓝突然觉得有点心慌,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她至少得跟哥哥商量一下,就算不跟他商量,自己也得慎重考虑一下不是吗?
回到家之后,他们就开始忙着做饭。蓝蓝把菜洗好就跑到三楼阳台上去了,莫言只顾炒菜也不问她要去干嘛。
四五点钟的天气已然不如正午那般炎热,远远望去那太阳宛如一面古老的铜镜映着暮色中的水岸,俨然一片昏黄的光景。蓝蓝站在那口大水缸边抚弄着睡莲紫色的花瓣,眉宇间那抹淡淡的愁绪便在温热的水里轻轻荡漾着,看上去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约莫十几分钟,来到楼上的莫言悄悄的走到她背后,像是在欣赏她又像是在欣赏水里的花,相形见绌似的觉得她比花儿还要娇媚,于是轻轻的搂住的腰肢:“你是遗落在凡间的天使吗?我抓住你了。”然后把她的身体搬转过来痴痴的盯着她的双眼。她那粉红的嘴唇像颗蜜糖在诱惑着他,他愣了一会就含住它,像蜜蜂把舌苔伸进了花蕊。他爱她,深深的爱着她,如果她不懂,他就只能身体力行让她感觉到,这是男人表达爱的最直接方式。
莫言的妈妈依旧是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她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加深和蓝蓝的感情,因此吃饭的时候也不会说你多吃点,或者主动给她添饭夹菜。她吃饭时速度很快,匆匆扒拉两碗饭便放下碗筷到楼上乘凉去了。
蓝蓝一向吃饭较慢,见她离座就不好意思再吃下去。倒是莫言毕竟在自己家里,吃饭的时候不管不顾,所以很是随意轻松。
饭后,莫言洗完碗筷,蓝蓝已把桌子和地面清理干净,接着就一起到隔壁去看电视。和蓝蓝单独在房间时,莫言喜欢关上门把她抱在怀里,一会摸摸这里一会摸摸那里,就像一段歌曲的前奏,接下来便自然而然的“进入主题”。妈妈在楼上坐一会便去上班,莫言越发觉得轻松快乐,于是,打电话把刘军叫来热了饭菜等他吃好,便一同出去瞎逛。
仔细想想,他们三个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出来玩了,于是再聚首时就显得特别开心,似乎有一箩筐说不完的话总是喋喋不休。时不时就会打打闹闹、你追我赶。看到稀奇东西就挤上前瞧一瞧,争执一番,然后继续赶路。
傍晚的水岸和外滩被血红的残阳映照着,古老得如同在久埋于地下的锦帛,晚风吹来繁花就会散落一地。
他们三个悠哉游哉的来到菜地旁的鱼塘边,只见田间稀稀落落几个人正在忙着耕地,要么给刚出土的小菜苗浇水。小鸟在菜地里啄食着虫子,蜻蜓在菜地上空飞来飞去,燕子正在忙着衔环结草准备做窝。
刘军瞄准游到水面上的鱼捡起石头对准它的脑袋便掷了过去。机灵的鱼儿迅速潜到了水底,望着向四周扩散的层层水浪他就有点泄气:“咦!这家伙不笨啊。”莫言有意取笑:“它可比你聪明多了。”
蓝蓝静静的站在池塘边望着天边的晚霞,一到这个时候就会想家,想到小时候跟着妈妈到田里干活的情景就会悲伤。往昔的岁月再美好,如今也只是那水中的月、镜中的花虚飘飘的,在那段不可逆转的时光里晃悠着,隔着遥远的光年,只能是墙壁上那片黑白的投影成不了温暖的现实。人生是何等的残酷啊!成长的过程,不断得到的同时也在不断的失去,真是好无趣呀。 不知不觉间,苍茫的暮色便在天地间弥漫,各色霓虹已经陆续把这个繁华的城镇照亮。他们像无聊的孩子在种着各种瓜果蔬菜的田间玩了一会,便又回到水岸。
时间还早,莫言提议一起去打台球。蓝蓝说:“我困了,想回去睡觉。”她不会打台球也对它不感兴趣。莫言只好恳求:“等会再回去嘛,我教你打好不好?”
蓝蓝只好跟他们去了,坐在一边看他们打了几个回合正想上场,李小聪却打电话来请他们去喝酒。刘军听到有酒喝就一口答应下来,莫言说:“那你去吧,我们回家了。”刘军抓住他的手不放:“你真烦人!他让咱们三个一起去呢。”
鉴于上次照顾莫言的苦处蓝蓝就感到害怕:“平白无故喝什么酒啊,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刘军说:“嗨!他能有什么事,下了班一个人无聊约我们去乐呵乐呵罢了,走吧。”
莫言捏着下巴问:“走路去呀?”刘军说:“是呀,要不然你请我打的吧。”莫言说:“想的美,赶紧走。”于是出了台球室往老街上走。
从老街去水汀比较近,他们边走边看着灯火辉煌的街景很是悠闲自在。蓝蓝像个尾巴一样跟在他们后面,望着他们的短衣短裤还有挂在脚上的,走路时就会发出噗沓声的拖鞋就觉得好笑。
这天晚上,他们和李小聪以及他上次邀请的那些男孩女孩在水汀的魅江南酒吧一直喝到三更半夜。离开酒吧的时候,除了蓝蓝和莫言稍微清醒点之外,其余的人都喝醉了,醉得连酒吧的大门都找不到。和上次一样李小聪一会哭一会笑,有时逮住谁就骂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