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露台上玩了一会就走下十**层高的台阶来到马路上,然后顺着马路往东走上两百多米,左手边蛛网般的小巷一直延伸到村子后面那条大河,右手马路边就是蓝蓝的宿舍。
后来,莫言就抓着她的手说:“今晚不回去了吧?”一到晚上他就非常想她,那怕就那么抱着她什么也不做,只要看着她睡觉时的模样,心里就是满满的幸福。
谁知蓝蓝却毫不犹豫拒绝了:“不回去睡大街上吗?真不知道你整天在想些什么。”
听到这话,莫言就望着她坚决的眼神撅着嘴巴:“我什么都没想啊,只是,只是想抱着你而已。既然你不愿意,那我送你回去吧。”这条马路他们已经走了无数回了,但每次走都会感觉不一样,就像刚刚相识的初恋带着小兴奋第一次看风景那般新鲜。
时间还早,莫言把她送到宿舍楼下,然后等她到了六楼站在阳台给自己挥了挥手,才放心的回去了。
蓝蓝回到房间,刚换上睡衣就听见哥哥在门外喊:“蓝蓝,面煮好了过来吃吧,快点啊。”等她急着打开门时,他已经转身回房间去了。
不会是又要给我上“政治课”吧?难道是因为莫言?蓝蓝这么一想,那颗慌乱的心就开始“怦怦”直跳。哥哥喜欢在饭桌上谈事情,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她一害怕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想究竟是什么事?没错,一定是刚才在阳台上看到了莫言所以要过问一下。她愣着瞎猜测了一阵,时间就过去了好几分钟。
就在这时,蓝aa把身体从房间里探出来开始催促:“来了没?冷了粘一快就不好吃了。”
他一催,蓝蓝的心就咯噔一下,然后赶紧应声:“来,来了。”说心里话,今天她吃的太多了,现在肚子还胀的像个牛皮鼓,所以,即便平时比较喜欢吃面,这时候肚子里也没有多余空间盛放。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到隔壁,端起那碗只有盐巴的清水煮面条闷头往嘴里扒拉。
原以为他抓住了什么把柄,要以吃面为由批评自己几句,结果他只问她有没有好好上班,和同事关系是否融洽,看不看书之类的话,根本没有提及和感情有关的事情。当然莫言也不在他的谈话范围之内。
为不了惹这个古板,威严,做事讲究原则的哥哥生气,只要他问到的问题,蓝蓝都尽量小心的回答着,生怕被他察觉到任何不好的蛛丝马迹。
或能是感觉到她没有撒谎,所以,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的蓝aa这才端起那碗面条,放了点从超市买来的辣椒酱,搅了搅,两下子吃完就靠在床头盯着电视。看球赛是他的一大嗜好,这个嗜好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或许是在读书期间,又或许是大学毕业走上社会参加工作之后,总之似乎一直都没有变过。
见他那么专注,蓝蓝也不好问东问西打扰他的雅兴。此时的他,神情冰冷,紧握着拳头,就像球赛的输赢和自己有很大关系一样。蓝蓝只好轻手轻脚的把锅碗洗好放进橱柜,然后就回到房子。
在她出门之前,蓝aa的视线一直没有从电视屏幕上离开,自然也没有说“你多坐一会看看电视”之类的温情话。
然而,在蓝蓝的记忆里,曾经的哥哥可是个调皮活泼非常招人喜欢的人。问题是人都是会变的,也不知在什么时候他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寡言少语,冰冷严肃,让人敬而远之难以接近。这种变化实在让她感到痛惜。
莫言回到家时,爸妈和莫莉都已经下班了。炒河粉和烤肉还有几样凉菜是他们从夜市上买来的,晚上懒的做饭,这些算是一家人的宵夜。
他一回来,妈妈就特别高兴,可一闻到那股浓浓的酒味脸色瞬间变的阴沉起来:“冰冰你又去哪里鬼混了?打电话也不接,我和你爸都在饿着肚子等你知道不。”说着用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叹了口气。
心情还算不错的莫言最怕她唠叨,所以此时只能忍住心里的怒火给她倒了一纸杯啤酒憨憨一笑:“哎呀,老妈,你老人家辛苦了辛苦了,这不是街上太吵了没听见嘛。来,我敬你和老爸一杯。消消气,消消气啊。”要是在平时,他可能会不耐烦的和她顶几句嘴,可一想到过不了几天就要远走他乡,于是就只能强迫自己忍气吞声。
妈妈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于是就端起酒一口气灌进嘴里。
看着她毫无变化的面色,莫莉就把头靠在她的身上微微一笑:“妈,你真是好酒量。”说着竖起大拇指晃了晃,然后端起那杯酒就要往嘴里灌。
谁知妈妈一把夺过纸杯扔进了垃圾桶,然后瞪着她:“女孩子家喝什么酒啊。”
这时,爸爸正在吃菜,听她这么说就笑着撕了一只鸡腿递给莫言:“呶,赶紧吃啊,愣着干什么?”
莫言正想说话,莫莉却用委屈的眼神看着桌子:“女孩就不能喝酒啊?难道你不是,噢!明白了,你是个老女人,所以你可以喝对不对?”
听到这话,爸爸硬是抿紧嘴唇没让自己笑出来。而妈妈的脸色却异常难看:“你再说一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没大没小的谁把你教成这个样子的?”
她那样子简直可能用凶神恶煞来形容,莫莉一害怕就把目光落在莫言身上:“哥你偏心眼,心里只有爸妈没有我。”说着起身就走。
莫言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说:“坐下,坐下听见没有?想喝酒是吧,石头剪刀布怎么样?谁输了谁喝。”
自信满满的莫莉想都不想就一口应承下来。
爸爸见他只顾和莫莉说话,于是就把鸡腿放在了盘子里:“不吃算了。”
谁知莫莉却看着他撇了撇嘴:“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以后别让我给你买烟了。”然后开始和莫言石头剪刀布。结果几个回合下来她总是赢,所以一杯酒都没喝到。后来才想到自己弄错了规则,于是只能拍打着后脑勺冲天花吹气。
在外面闲逛了大半天,这时候,莫言才发觉腿脚酸疼,于是就笑着说:“我要睡觉去了,亲爱的宝贝们,晚安!”
等他拿着浴巾走进洗澡间后,妈妈才开始抱怨:“越来越不像话了,哎!赶紧走,走了眼不见为净,我也少操些心啊。”别看她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很舍不得。总担心他在外面受苦受累,受欺负。这一桌子可都是他爱吃的,可他明白她的一番苦心吗?此时,唯独他们三人面对面坐着,她就没味口吃了。
这天晚上,心事重重的蓝蓝关掉灯一直在桌前坐了许久。窗外的天空黑灰一片看不到一丁点星光,这让她越发感到迷茫。房间里闷的要命,后来她就跑到楼顶呆了一会,然后才回去躺在竹席上。
洗完澡之后,莫言就坐在隔壁靠着床头盯着电视屏幕不停的抽着烟。莫莉想用他的手机登q,他冷着脸理都不理,只想着,希望此次远行能掀开人生新的篇章。
一两点时,他给蓝蓝发了条短信。那时,蓝蓝已经睡着了,所以第二天早晨醒来时才看到。
这天清晨,蓝蓝到老巷子吃过早点,顺便多买了一份,然后站在路边出神的望着眼前一拨拨人群,这种繁忙景象是那么熟悉却又是那么陌生,而她就要与这一切告别了。
在马路边愣了片刻之后,蓝蓝就来到专柜。不知为什么,看着她阿莲却不像以往那么开心,而是失落的说:“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怎么?后悔啦?”
蓝蓝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于是就轻轻的握住她的手。
谁知阿莲却像害羞的媳妇一样把手给拿开了:“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吧,好歹也要按公司制度办离职呀。”
沉默了许久的蓝蓝这才说:“如果可以我会那么做的,可是根本行不通啊。最后一次给你买早点了,快吃吧。”
看着还在冒热气的米粉,阿莲的双眼一下子红了:“都要走的人了干嘛还要这样对我啊?你,你这个人就是爱犯贱。”只见她和着眼泪鼻涕吃了两口就抬起头来吸了吸鼻子,“你就不怕你哥担心吗?”
听到这话,蓝蓝就抿着嘴唇深深的叹了口气:“我,我想,他不会担心我的。”说这话的时候,她差点被自己可怜给弄哭了。过了片刻之后,她又说,“吃完了把报表拿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再点一下专柜和仓库的衣服,要是刚好对数就算是做了交接吧。”
这算是告别吗?在这陌生得只能和自己交心的异乡,她是个没人关心的人,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一想到曾经的朝夕相处,阿莲突然有点泣不成声,于是扔下筷子一把从背后抱住她:“我不,我不让你走,不让你走,不让你走。你不要走,不要,不要扔下我……。”其他同事都在看着她们,似乎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建立那么深厚的情谊。
后来,满脸是泪的阿莲突然松开她就往电梯走去:“我,我要去告诉主管。你,你不可以走的,不可以。”
蓝蓝赶紧揪住她的裙角认真的说:“我已经决定了,你别给我添乱了好吗?”
如果她执意要走,那么希望她做的决定是对的。这么一想,阿莲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以前听同事说你要和一个男孩私奔我还不信,看来这次是真的了?”
蓝蓝愣了片刻才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不过看上去很勉强。
过了一会,阿莲就走到柜台前,然后背对着她假装整理衣服:“是经常来专柜找你的那个什么言吧?你可要想好了哦。人生就像下棋,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呀。”
这话只有很好的挚友才会说吧,蓝蓝一感动就把她抱在了怀里:“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知道吗?”
阿莲听有闷闷的说:“那么,不管在哪里都要和我保持联系知道吗?这世上有那么多人,但不是谁都可以给我关心。”
人情冷暖,世态火凉,这世上有那么多人,的确不是谁都可以给我关心啊。蓝蓝沉默了片刻就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肩膀:“我蓝蓝对天发誓,此生就是丢了谁也不会丢了你。”
真是让人琢磨不透的关系啊!这时候,那些闲着的同事就又开始说长道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