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前有个推论。”马良说道，“刺客正面对决的实力应该是在李会长之下的，之所以能重创李会长，完全是因为他出色的袭击能力；但是现场如此惨烈的战况，却推翻了这一点。能打出这么惨烈的局势，说明刺客至少和李会长是势均力敌的。”
“你的意思是说……”闻人湛月问道，“既然是势均力敌的战斗，李会长油尽灯枯的时候，对方是有能力彻底杀死李会长的？但是……如果对方在激战中，也同样受到重创呢？”
马良摇摇头，说道：“不可能，因为整场战斗，我们可以轻易模拟出李会长受伤的整个过程，每一个痕迹都清晰可见……但是请问，那位刺客受伤的痕迹，究竟在哪里？”
“也许……他走前抹掉了……”闻人湛月话说到一半，她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如果那个刺客有充足的时间抹掉自己所留下的现场痕迹，那么为什么没有杀死李会长？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想杀死李听白。
“总不能李叔叔是陈天堰的内鬼吧？”闻人湛月有些踌躇。
“那当然不会。”马良说道，“要是总指挥是敌方卧底，那我们这一仗早就不用打了；李听白有一百种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放走。”
闻人湛月稍稍安心，问道：“那对方为什么留下李叔叔的性命呢？”
“鬼才知道原因啊。”马良摊开手，说道：“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怎么样，杀死李会长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能让他们放弃杀死李会长的，只能是更大的利益。”
只是，这个更大的利益究竟是什么……
马良将一片薄荷味口香糖丢进嘴里，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一辆悬浮车停在了小巷入口处。
“这里很偏僻，很少有人会来。”马良摸了摸鼻子，说道：“不过应该不是陈天堰的人，他们不会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里。”
“我好像认识。”闻人湛月嘴角一直挂着的标准微笑在忽然消失，对于这位一贯讲究礼节面带微笑的姑娘来说，算是很不高兴的表情了，显然对方的出现让她十分地不悦。
“咦，这不是那位正义女侠嘛？”
一个年轻男人从车上走下，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立身其后。
“是燕城分会的人。”闻人湛月说道；她当初前往燕城追击那头僵尸，显然和燕城分会发生了不小的摩擦，空气中凝聚着浓郁的火药味。
之前李听白向周边城市的分会求援，其中重点包括燕城分会，只是李听白恐怕都没料到，燕城分会派来的是这样一个货色。
那男子瞥了一眼马良，转头又对闻人湛月嗤笑道：“他是哪根葱？正义女侠叫来的帮手吗？看起来像只弱鸡，连修行入门都没开始吧？”
“我们走。”马良拉着闻人湛月准备离开；对他来说，最关键的是要弄清楚那个刺客为何不杀李听白；而眼前这家伙是燕城分会的人，应该和陈天堰没什么关系，因此马良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好。”闻人湛月也准备离开；她是和这个男人打过交道的，知道这个男人的实力不俗，他身后那个女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此时最理智的选择便是立刻离开。
但是……
那男人上前一步，堵住了两人去路，说道：“我是刚来的客人，你们两个就不招待一下吗？还是说……我们的正义女侠又准备夹着尾巴逃跑咯？”
马良身形略微一转，脚下踩出离风步，迅速绕开那男人。
但那女子夹击而上，从另一边再次堵住马良；那男人留在身后，反而呈夹击之势堵住马良和闻人湛月，然后笑道：“你刚才用的步法什么身法？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真是屎一样的身法……我要是学过这么丑的身法，我可宁愿死掉。”
“身法有用即可，好看管什么用？”马良当然知道，他用的离风步大概是全世界最丑的离风步，但对于实用主义者来说，好用就行，好看有毛用？
“这么说你很精通身法咯？”那男人嗤笑道，“你一个普通人，懂个屁的身法。”
“对啊，我懂你的身法。”马良伸手，逃出一把枪顶住那男人额头，说道，“你不就是屁吗？”
突如其来就亮出家伙，那男人也是被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并没有慌乱，而是冷笑道：“怎么？拿枝枪就像耀武扬威，我就站在这里让你打，你能破了护体罡气我算你狠。”
“护体罡气？”马良手指微微向下，将枪口对准他的胸口，说道：“我劝你最好看清楚这把枪，认错武器死掉，容易死不瞑目的。”
枪？
“这是……”那男人正视这把枪的时候，虽然并不能联想到《天诩榜》一千多件法宝，并从中将之认出，但是他至少感觉得到，这是一件法器。
“银色屠戮，长于破防。”马良问道，“你要试试看吗？”
“不管怎么样，我很不喜欢别人用枪指着我的头。”那男人斜着眼睛看向马良，他虽然没有继续嚣张下去，但他知道，马良绝不可能在这里杀了自己，因此他有恃无恐。
身形微微晃动，男人一拳轰向马良胸口处。
淡蓝色的冰盾几乎在下一秒就闪现出来，将男人的拳头阻隔在外，然后马良身形一跳，带着闻人湛月又绕到了男人身后。
如果说离山派原版的离风步是飘逸潇洒的话，马良的离风步只有两个特点，一个是难看，另一个是刁钻诡异。
男人完全看不出这么难看的步法竟然是离风步，因此也想不通马良这一步是如何绕到自己身后的。
但那杆黑洞洞的枪口，再次顶住了男人的后腰；马良说道：“你应该也明白，我们此次的共同目标都是地月魔狼；至少目前我们不算敌人，自相残杀只能让人看了笑话。”
“但是我觉得我受到了侮辱。”那男人冷笑着说。
“侮辱？我想你误会了。想被我侮辱，你还没有那个资格。”马良收枪，转身带着闻人湛月走人。
男人转身要追，却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那是定身符。”马良说道，“五分钟之后符咒自动解除，晚安，希望我们下次见面能相处愉快。”
定身符吗？
男人完全不知道，马良何时在他身上贴的符咒。
“这个普通人，有些可怕。”那男人盯着马良悬浮车离开的影子说道。
“闻人湛月请来了一个了不得的帮手。”那女人也同样被定住，但也同样没有什么慌乱的神情，“‘那个人’说的事，我们还是先观望一下吧。”
“有理。”
那女人说着话，身上的定身符开始脱落，女人迅速恢复了自由，将男人身上的定身符揭了下来，说道：“他的定身法应该是特制的，花了一些时间才破解。”
事实上，此时距离马良给他们贴上定身符，过了不到一分钟——这个女人破解禁制的能力，十分可怕。
……
街道上，马良的悬浮车缓缓降下速度。
“那个男人是谁？”马良问道。
“燕城分会会长的儿子，燕丞飞。”闻人湛月想了想，又补充道，“是一个看起来不务正业，仗着父亲势力为所欲为的人。”
“看起来？”马良觉得这三个字很值得玩味。
“是的，看起来。”闻人湛月点点头，又强调一边：“只是看起来这样。”
“那我懂了。”马良点点头，“下次我会好好注意一下他。不过他身边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那个女人叫夕悦，来历不清楚。”闻人湛月说道，“好像是燕城大学一名在读的学生，整日与燕丞飞形影不离，很多人传言说她是燕丞飞包养的情妇。”
“啧啧，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马良感叹着，他倒是知道燕城大学，也是那六十七所修行者学府之一，但不同的是，燕城大学的修行者实力比江城大学要强一些，至少学校实力在修行者中不是最末流的那一排。
“没想到燕城分会受邀之后，派来的人竟然是他。”闻人湛月说道，“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袭击现场。”
“估计是和我们一样的目的，想要调查些什么；从这一点上看，至少眼下面对陈天堰的时候，他应该不是我们的敌人。”马良想了想，又问道：“不过……你不是闻人家的人吗？那个逗逼还敢得罪你？”
事实上，闻人家的势力虽然还不至于辐射这么远，但毕竟也是人类联邦中数得上的豪门，一个区区分会会长的儿子，完全没可能与闻人家抗衡。
“闻人家在衰落。”闻人湛月沉默片刻，又说道：“而且家里不会帮我。”
短短两句话，马良却听出一种很悲凉的感觉。
其实对于马良来说，闻人家那种驱魔世家衰落到覆灭，对他才是最好的；但看着身边的少女，他也只能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家也有一本难念的经。”
“我会试着把难念的经念好。”少女抬起头，眼眸闪亮亮的。
“加油。”马良不了解闻人家的情况，而且他对那个驱魔世家也是敬而远之，此时能给闻人湛月的，也只有一句祝福。
“谢谢。”闻人湛月仍旧保持着微笑，“我们先回协会，看看阵法破解的情况吧。”
悬浮车，再度发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