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利亚市中心,康必斯联邦公立医院。
海姆达顿身上的血污已经被医护人员擦拭干净了,但是他的脸上依旧苍白毫无血色,尽管医院已经派了好几位精通各种治愈术的有牧师职业者背景的医师为海姆达顿施术治疗,可他仍旧没有苏醒。
紧挨着海姆达顿的两张病床上的分别是失去一条胳膊的卡洛尼和遇袭昏迷的秋红阶。卡洛尼只是失血过多,在医师的治疗下很快也就恢复了过来,只是他一睁眼看见自己空荡荡的一条袖管,不禁悲从中来。
秋红阶和海姆达顿一样,仍旧没有醒来。
病房里挤满了人,有三个学院的负责人,有联邦的官员,当然,更多的是“怒龙咆哮”公会的人。
帕罗斯正在走廊里和学院负责人以及官员争论着一些什么。
“帕罗斯先生,请您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你们公会的成员会突然袭击我们的学员?”一个干瘦干瘦的中年人声音尖细地问。
“秦先生,我想您应该先扪心自问一下,为什么从贵院毕业的学生会如此冒失地招惹到铜角蜥蜴?”帕罗斯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是的,秦先生,作为您的同行,我不禁对贵院的教学质量提出质疑,您要是不能作出一个让人满意的答复,那么我相信明天古罗利亚行省的刺客圣殿长老们的桌子上就会摆着我们学院院长的投诉信。”这位学院负责人就要高大魁梧许多了,说话也比较硬气。
果然,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先前的干瘦男子脸色涨红成猪肝的颜色,不过,幸好还有一位女士站在他这一边。这位年龄已经四十好几却保养得像是只有二十来岁的女子话语虽然轻柔,却把矛头直接对向帕罗斯:“我们学院的学生是被贵公会的成员袭击昏迷的,我和秦先生一样,希望先追究你们公会的责任。”
干瘦的男子连忙点头,那女子接着说:“克劳斯先生您有什么看法?从刚才开始您就一直沉默不语。”
被女子点名叫到的克劳斯先生长着一张和事佬的圆脸,只不过现在他那张和和气气的脸上却是愁云密布,肉乎乎的五官像惊慌失措的小老鼠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
走廊上的人们都看着这个愁眉苦脸的联邦官员,等着他发话。憋了好半天,克劳斯先生终于开口说道:“那个,嗯,我觉得他们遭遇铜角蜥蜴应该纯属意外,没有必要去追究是谁的责任,毕竟每年的考核里或多或少都会出现几例意外的事故。”
秦先生悄悄松了一口气。
“但是,正如秦先生和柯兰娜女士所言,“怒龙咆哮”公会成员突然袭击其他人这件事情是属于意外情况,还是蓄意而为,这一点值得商榷。”
“这还有什么值得商榷的地方?柯兰娜女士的学员就躺在那里!”秦先生指着病房里面,语气有些激动地说,“昏迷不醒!这难道不是一场蓄意的攻击?”
“秦先生!因为您学员的冒失行为,您可别忘了,我们学院可是失去了一个好苗子,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黄金的雕像,难道您是想建议我们把他领回学院摆在广场中央供他的学弟学妹们好好瞻仰?”这位骑士学院的负责人一直针对着干瘦男子,不依不饶。
四个人又陷入了新一轮的争吵。
不同于走廊上那些吵得不可开交,争得面红耳赤的人们,病房里的气氛就要和谐许多了,海姆达顿的病床前围着公会的伙伴们,另外两张病床的周围则是他们各自的同学。卡洛尼不知道今天已经是第多少次和别人解释事情的原委了,本来今天发生这些事情已经让他累得身心俱疲,所以,当这个少年走过来询问情况的时候,他下意识是想拒绝的。但是,他在刚要开口局拒绝的时候却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他抬头看了看这个面容冷酷的少年,灰色的眼眸让他想起了那个可怕的人影。
卡洛尼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又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的经过给讲了一遍。尤伽鲁听完之后点点头,拍了拍卡洛尼的肩膀,正要转身离开,卡洛尼却忽然叫住了他:“嘿,等一下。”
尤伽鲁转身,看着卡洛尼,卡洛尼微微垂下头,他没有直视尤伽鲁那气势逼人的双眸,低声说道:“你是和海姆达顿一个公会的是吧?”
“嗯。”
“他在昏迷之前把一些事情交代给了我。”
“什么事?”
“他说,让你们看看他的刀。”
“嗯,好。”
尤伽鲁转身来到海姆达顿的病床前,身边的同伴急急忙忙围上来询问情况,尤伽鲁做了个手势让他们都小声一些:“不要吵到海姆了。”
“有什么新情况吗?”库娅压低声音问。
尤伽鲁点点头,他走到床头的柜子旁,拿起摆在上面的两柄短刀。海姆达顿留给公会同伴们的信息就在这两柄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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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怒龙咆哮公会大厅。
哈特雷亚和底比斯兄弟俩熬不住夜,从医院回来后就上楼去睡觉了,大厅里灯火通明,尤伽鲁等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谁也没有说话,大家沉默着坐了将近两个小时了。
“吱呀——”公会大门缓缓打开,帕罗斯神色难看地走进来。
“帕罗斯叔叔,结果怎么样?”张顺泽迫不及待地问。
“顺泽,去帮我倒杯水。”帕罗斯拉开一条凳子,坐在桌边。
张顺泽赶忙去吧台那里取来水壶和杯子。
“事态越来越严重了。”帕罗斯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说,“就在你们走了之后不久,医院里又送来几个莫名其妙昏迷的病患,而且无一例外的都是这次参加考核的人。”
“这……”大家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料到事态竟然发展成了这样。
“现在古罗利亚的联邦政府已经对这件事情高度重视,执法部门明天就会发布对伊芙的通缉令。”帕罗斯揉了揉太阳穴说。
尤伽鲁闻言大惊:“为什么要通缉伊芙?”
帕罗斯把一张纸片拍在桌上,大家伸长脖子去看,发现那就是一张画着鬼面的普通白纸。
“这是什么?”骆小天不解地问。
“从那几个昏迷的人的行囊里搜出来的。”帕罗斯说,“或许你们不信,在几个小时前,这张纸片还是一副做工精良的恶鬼面具。”
“恶鬼面具?”尤伽鲁皱了皱眉头。
“是不是最近炒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戴上之后能提升实力的面具?”骆小天说,“我听那几个和我们一起考核的学员说起过这个东西,好像挺灵验的。”
“呵呵,当然很灵验。”帕罗斯冷笑了一声,“这哪里是什么恶鬼面具,这分明就是一张画有阻碍术、摄魂术和幻魂术三种术式的普通白纸!”
“嗯?”
“所谓的恶鬼面具,只是阻碍术扭曲了人们对它的认知,让人们的大脑错误地认为这是一幅恶鬼面具,而幻魂术就是利用幻术让使用者产生自己实力提升了的假想,并且让使用者的神经陷入兴奋状态,对自己的实际情况产生过于乐观的估计。”
帕罗斯说到这里顿了顿,说:“你们还记得那个男孩说的跟海姆达顿一起考核的一个叫法斯特的人么?”
“嗯,他好像过度使用了“黄金骑士”的技能导致反噬,自己变成了一座金雕像。”尤伽鲁点点头说。
“现在想来,应该是这面具惹的祸,那个男孩说法斯特当时为了能抵挡住铜角蜥蜴,迫不得已戴上了面具,然后就实力爆发,连续使用了超负荷的技能。应该就是面具的幻术效果使他错误地判断了自己的身体情况,明明不适合发动的技能,也被他随手就用出来了。”帕罗斯说。
“可是这些和伊芙有什么关系呢?”张顺泽问。
“摄魂术。这是这张符纸上的第三个术,施术的人设定了一个灵力阈值,当戴上面具的人使用灵力达到这个阈值的时候,摄魂术就会自动触发,效果就是摄取此人的精神力。而根据旁人证实,那些被送来的昏迷不醒的人都是曾经长时间使用过这面具的,并且在戴上面具的时候有过高强度的灵力输出。”
“那他们通缉的不应该是那个卖面具的老板吗?”
“如果说那个老板正和伊芙站在一起呢。”
一阵秋夜的风从窗户吹进来,大厅里的蜡烛火光在这阵冷风中摇曳不定,光和暗的圆晕交织在众人眼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