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随便吃了点儿东西，便出门了。
叶默紧张地看了一眼倒扣的瓦盆，周围地上都很干燥，没有任何水汽的痕迹。
强压下掀起瓦盆的冲动，叶默匆匆离开了这个院落。
邬老大叫了一辆车。
“去最近的医院，要有神经科的。”
邬老大很头痛，真想把叶默扔掉。
本想好好栽培一下这位副站长，可现在不知道怎么搞得，这还没开业呢，副站长先疯了。
可如果把他随随便便扔在外面，让他自生自灭，就他目前这精神状态，搞不好会真灭了。
所以邬老大决定，一旦医院诊断出叶默疯了，他会把人送到他该去的地方，也算是善始善终。
叶默被邬老大的花言巧语骗进了医院。
至于借口嘛，无非是做体检，谁说废品收购站不需要卫生许可证了？
医生详细检查后，摇了摇头，说道：“轻度精神分裂，有幻听幻觉倾向，建议入院做进一步观察。”
说完，刷刷几笔，出具了鉴定。
所谓的入院观察，其实就是送到精神疾病康复中心，看管起来。
一般这些中心，会被规划到郊区，旁边就是戒毒所，监狱。
对于叶默这样的三无患者，一旦进去，估计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看着精神分裂愈加严重的叶默，邬老大叹了口气，先送走再说，以后有时间，再去看他。
叶默一路上很安静，即便邬老大已经坦诚地告诉叶默，他是患者。
拿着一纸鉴定，邬老大顺利地将叶默送进了精神病院。
叶默换上干净的病号服，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周围熙熙攘攘，到处都是患者。
与外界谣传的不同，这里很安详，每一位患者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他们甚至表现得比外界的正常人还要有礼貌，有秩序。
一位老者穿着白大褂，戴着听诊器，轻轻地坐在了他的身旁。
“新来的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汪淼，你可以叫我汪教授。”
叶默低头不语，他的意识有些混乱，一直没有恢复正常。
老者仰起头，缓缓说道：“刚来这里，有些不适应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时间久了，自然就会习惯了。”
老者似乎很健谈，虽然叶默一直不吭声，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老者的兴致。
“小朋友，你要对生活充满信心，外面的世界大着呢，那才是属于你的舞台。不信？你可知道，这个世界只有百分之五的东西是我们能看到的，剩下百分之九十五都是看不到的东西，科学界称之为暗物质、暗能量。实际上，暗能量就是道家所说的‘炁’，看不见，摸不到，却真实存在……”
几个医生和护工突然跑了过来。
“偷东西的家伙在那里，快过去抓住他。”一个男医生吼道。
老者听到声音，大惊失色，起身要跑。
众人一拥而上。
“小朋友，记住我的话，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你不想，就永远做不到！啊！”
老者挣扎着，不肯就范，一个护士直接掏出针剂，狠狠扎了下去。
老者的眼神逐渐暗淡下去，显然是药性发作了。
几个医生恶狠狠地扫视了一圈，发现其他人都很守本分，便架着老者，进了大楼。
叶默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神采。
“炁……”
接下来的几天里，叶默没看见老者，显然老者正在某处深刻反省错误。
邬老大倒是又来了一次，带着水果和票子，和医生们热情地打着交道。
因为邬老大的铺路，叶默在精神病院里没受过太大的刁难。
这一天，叶默正在长椅上休憩，精神分裂的状况依然不见好转，似乎更加严重了。
一个老者穿着病号服，大大咧咧坐在了叶默身旁。
叶默瞧了老者一眼，一脸的怀疑。
“这套衣服是我自己的，不是偷的。”老者争辩道。
叶默点了点头，继续沉默了。
老者显然是个话痨，还是那种特别扰民的类型。
“上次讲到哪里了？哦，这个世界是由炁组成的，只是我们目前的科技手段，根本采集不到游离的炁。”
一谈到学问，老者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说到炁，就要从空间开始说起。炁的最基本形态是弦，多到难以想象的数量级的弦，构成了空间，就像玻璃，一层又一层，挤压在一起，宏观看起来就像一个蛋壳，微观看起来就是一张网。”
叶默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叶默的文化程度决定了，老者的话就跟放屁一样。
老者继续放屁：“因为存在某种特殊的变量，在不知名的机理作用下，空间发生了褶皱，百分之五的弦，弯曲形成了夸克、粒子，粒子间的聚合使得这部分空间具有了某种特殊属性，我们管这种特殊属性叫做物理性质，由此，物质便产生了。”
老者一口气说完了，顿时觉得畅快了许多，偷偷瞅了叶默一眼，发现他丝毫不感兴趣。
老者恨恨抓起一把土，扔向叶默。
“你为什么不听，不听！我说的这些，任何一点透露出去，立刻会引起理论物理学界的轰动，什么诺贝尔奖，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拿得你手软！”
叶默深深看了老者一眼，就要喊医生。
老者立刻制止了叶默，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凶神恶煞般穿着白大褂的壮汉。
“我求求你，请让我说完，不说完，我会憋死！不用你赶走我，我说完了自己走。”
老者露出恳求的目光，带着希冀，生怕叶默赶走他。
叶默点了点头，说吧，再忍你一会儿。
老者斟酌了一下词语，显然很珍视这次机会。
“以前我很鄙视杨李二人的宇称不守恒，当时想啊，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出现不对称的地方，难道造物主会是个左撇子？可是后来我想明白了，原来炁也并非是单一和稳定的。说它不是单一的，它有很多种类；说它不是稳定的，它一直在变化，彼此互相转换，维持在动态平衡中。所以，我大胆预测，我们的宇宙中，某种类型的炁的比例，普遍高于其他类型，在弱作用力下，表现出来的就是宇称不守恒！”
叶默实在是忍不下去了，真的很难受。
“医生，医生！”
一群大汉蜂拥而至，看着老者，一脸的不善。
老者哈哈大笑起来。
“这里终于有个正常人听完了我的理论，我的理论必将扬名天下！哈哈！我不怕死，我怕我的理论失传啊！”
老者被拉走了，非常开心，似乎达成了心愿。
叶默捂着脑袋，内心深处，一万只羊驼呼啸狂奔。
“这人是个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