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秦不怒和蓝震天师出同门,同属秦岭大洪拳一脉。不过,虽然是师兄弟,但二人又有不同。蓝震天只学了师父不到五成,便出来闯生活。而秦不怒却是关门弟子,足足在师父身边二十年,从未闯过世界。
今天,算是他第一次出世,便遇到蓝采和这样的强敌。
大洪拳至刚至猛,并不算深奥的武学,但即便最简单的东西,修到精深处,也有摧石裂木的能力,何况秦不怒已修二十年。
身怀为兄报仇的绝志,秦不怒出手更加暴戾,只求一拳打碎蓝采和的骨头,为蓝震天报仇。
可世间事,越是想要办到,便越偏偏办不到。蓝采和一把年纪,身形却如同游鱼一般,在秦不怒的拳下周转。
王孙鱼推测得不错,岸边的胜负很快已经决出。一直周转在秦不怒拳下的蓝采和忽然直起身,口中道出一句:“好,年轻人,该结束了。”
秦不怒今年四十出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相比蓝采和而言,毕竟还是个年轻人。
只见突然间,蓝采和往后踏出一步,手中的罗汉棍披头罩着秦不怒甩下,砰地一声闷响,罗汉棍落在秦不怒头顶,然后弹起,在空中闪过一丝弧度。
刚才还强若钢虎的秦不怒,所有动作忽然间停住,像一个被切断控制系统的机器人。然后,血虫他天灵盖渗出,秦不怒双目之中有绝望,有不甘,有愤怒,还有暗淡……
二十年秦岭苦修,学来一身本事,今天是他第一次出世,所有抱负,所有**,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从来柔弱胜刚强,曰以柔胜刚,而柔,也可在某一刻化刚。
以柔化刚的一棍,秦不怒没有接住,然后,他死了。这便是武者的命运,以武强,终以武终。
噗通!
身子重重落地,秦不怒跌在地上,砸起尘埃。轮椅上的蓝震天双目灌血,拳头紧紧攥住,可他身受重伤,早已成为一个废人。所以即便愤怒到极致,也是毫无办法。
这也是武者的无奈,弱,便是错。
方白鹿已怔在原地,她浑身发颤,察觉蓝采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从内心深处涌起刻骨的冰冷。
“我听说还有一个黑脸大个子,他在哪里?”蓝采和开口问。
此时此刻,mini车内的谈话还在继续。
“其实……我是一个远程英雄……”王孙鱼微侧着身子,一边盯着远处的战斗,一边贴近林青璇。
“怎么讲?”林青璇问。
“比如说,现在你给我一把长矛,我八百里之外,结果他的人头。”王孙鱼道了一声,目光瞥见岸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他顿时一激灵,道:“赶紧走。”
王孙鱼并不傻,方白鹿也不值得他抛头颅洒热血。蓝采和擅长身法,纵然王孙鱼一身力气,打不到他又有身上办法。现在的情况,麻溜快的走才是要紧。
王孙鱼想走,林青璇却抓住他胳膊:“不能把方白鹿一个人留在这里。”
“不留她怎么办,我们去,我们也死。”
“可是……你不是说你是远程英雄嘛,给你一柄长矛,你就能八百里外取他人头。”
王孙鱼无奈,这女人真蠢,男人吹牛都分辨不出来嘛!
“长矛,这里哪有长矛……”
“没有长矛,石头行不行?”
是的,江边没有长矛,但却有的是石头,王孙鱼侧过头,看到林青璇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目光中带着一丝哀求。
心中忽然一软,王孙鱼叹口气道:“你记得,这次我不是为方白鹿,我是为你。”
二人下了车,王孙鱼小心翼翼躲在石头后,他不敢在蓝采和面前露面。站在夜风里,王孙鱼心中有些发憷:为了一个女人,自己有必要趟这次浑水嘛!
“喂,小鱼,石头!”
林青璇靠近,王孙鱼猛地回头,吓了一跳,只见林青璇手中抱着一块足球大小的石头。
林青璇力气小,额头渗出汗珠:“小鱼,你看够大吗,那边还有更大的,只是我搬不动?”
王孙鱼呆了很久,心中道:“老子放火你抱柴,老子杀人你递刀,我们还真是……一对狗男女呐!”
王孙鱼接过石头,林青璇双手还抱不紧的石头,王孙鱼单手就捧起,他颠了颠,觉得重量可以。
王孙鱼视线投到远处的蓝采和身上,从这里到江边,大概有一百步的距离,成年人步长约一米多,这中间的距离就是二百米不到,一百米过半。
『未必不可以呐!』
王孙鱼微微皱起眉头,脸上的表情缓缓收敛,黑色的脸膛与黑暗融为一体,唯有双目中散发的光彩令人无法忽视。
距离,出手的力度,可达到的高度,落地点,此外,包括空气的湿度,风速……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而又不能出现半点差错,因为,出手的机会只能有一次。
“小鱼,我们这样做,算偷袭吧……”
“没什么,生死之间的事情,无关道义。”
王孙鱼随口道了一声,脑海中飞速旋转,计算着应该计算的一切。林青璇呆呆的看着王孙鱼,她感觉这一刻的王孙鱼和平时完全不一样,这一刻王孙鱼身上的光辉,无人可忽视。
江边,蓝采和抬头问:“那黑脸大个子在哪里!”
“呔!”
一声音突然响起,江边所有人的目光投向远处,mini车车灯亮起,大家看到一道黑影站在车灯前。
蓝采和现身时,口念一歌,而此刻,也同样有歌声响起。
『山外山,仙外仙
世上庸人求成仙,仙人笑你太可怜
一朝马死黄金尽,小心天上大石头』
听到此歌,蓝采和微微愣神,寥寥几句,表面简单,但越琢磨越有深意,尤其是最后一句:『小心天上大石头』
咦,这一句该如何解,大石头?究竟哪里来的大石头,天上怎么会有大石头!
嗖……
空气中发出一道声响,蓝采和正在愣神间,抬起头,只看到一道黑影扑面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砰!
蓝采和的脸和石头来了一次亲密接触,他似乎想要试一试『吾脸和石头孰硬』,然后他输了。
面容模糊,脑浆迸裂,他噗通一声倒地,心中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喔,原来这么个大石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