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哲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这是梁言最近刚明白的一点。
那天去明街,她被易哲从木楼前拉走,完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直到到了目的地,她才意识到,他是真的想要带她出来约会的。
明街因其古色古香而闻名,和她小时候不一样的是,现在已经发展成了一条小型步行街,甚至成为了b市著名的旅游景点,所以不管任何时候,街道上都不可能像二十年前一样安静萧索。
而梁言并不乐见这样的改变,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的。她身处在来往人群中,那种陌生的感觉让她有些僵硬,随着时间走的越久,她甚至有窒息的感觉。紧紧捏着裙摆,她的手心细密地出了一层薄汗,连指尖都微微带着颤抖。
易哲牵着她,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她的不适,眼中显露出很担心的神色。后来自然没有继续逛着,他带她去了一家开在街尾的小店,那里有稀稀疏疏的几个客人。直到坐在独立的空间里,她才缓过心神,身体也不再僵硬。
其实很多时候她都已经不再回想起和易哲的初次相遇,可那天,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他,梁言忽然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然后便又开始疑惑,为什么向来讨厌生人的她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对他没有抵触?
梁言确实是不信任易哲的,可又很奇特的,她和他的相处却是最自然的。没有人可以给梁言解释这个问题,就像没有人可以告诉她,为什么那天她只是和易哲在小店坐了一个下午,却有一种像棉花糖一般软软甜甜的感觉弥漫在心间。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好些时候,这晚,梁言依旧呆呆地对着电脑,自我猜测着这一切发生的原因。
是因为自己不相信他,所以反而不用防备了吗?还是那小鬼长得太善良,以至她被表相所迷惑?或者,那只是她一时的反常,她会因他感觉温暖轻松,不过是受了明街的刺激……
梁言确定不了答案,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疯了一样。捧着空了的马克杯,她从一脸呆滞的表情想到无限的愤恨恼怒,那模样就差拿头去磕电脑桌了,尽管她完全是自找烦恼。
qq上各种消息提示音已经响了很久,梁言终于决定不再去想那个永远想不出答案的问题。放下杯子,移动鼠标去点闪烁的头像,梁言百无聊赖地看着一些陌生人的信息。
文档不知道开了多久,却还是空白一片。最后终于是无聊了,梁言点开了群组,想起上次媛媛说的雾雪飞,于是又选择了之前的那个二号群,点击打开,消息框一下便弹了出来。
冰茶爽歪歪:嗷嗷嗷!《七杀》的结局让我哭得直抽抽,凉大就不能写个圆满点的结局吗?真素怨念啊啊啊啊!(兔斯基风中凌乱)
阿紫:《七杀》这文一看就知道不会圆满,就是不知道出版稿的番外会写什么,但愿实体书早点出来吧。
凉月恋歌:话说,你们猜猜凉大下本文会写啥?媛媛姐一直没给消息的说。
吖依:举手报道!偶是新人!
冰茶爽歪歪:欢迎新盆友!本群规矩,进群三件事,拜元歌、暴三围、发果照!
阿紫:歪歪妞,这啥时候出来的规矩?我不要你三围,直接上果照吧。
……
梁言一眼看见那条进群规矩时,顿时满面黑线,究竟她为什么会和“三围”“果照”排列在一起啊?
雾雪飞:没那么快出新文,大家总得让凉大休息下。不过官网刚出了预测贴,预测凉大下一本题材,猜对有奖励哦!o(n_n)o~
吖依:真的吗?真的吗?大大是官网斑竹那个雾雪飞吗?我好羡慕你的呐,凉大亲自回你的帖子耶!
雾雪飞:嗯,我是。
凉月恋歌:按这两年凉大的风格套路来看,她下本文应该是玄幻吧,而且是东幻。
吖依:可偶好像看凉大写言情哦!之前文文的感情偶都看不过瘾呐。
……
梁言又看了一会儿,见有人提及言情,忽然眯着眼凑近电脑,鬼使神差地开始打字。
元歌:何以言情?
吖依:(⊙o⊙)!
冰茶爽歪歪:惊!那是凉大不?是凉大不?嗷嗷嗷嗷……
阿紫:凉大神再次惊现人间,潜水的要沸腾了,截图之~
雾雪飞:凉大,你真准备开言情了?那样不是会转去女频?
……
梁言一时冲动后便没再继续,她想了想雾雪飞的问题,这才意识到自己参加了那个征文,确实是要去女频的,好在她一向是把稿子发给媛媛去更新,倒省了她适应新社区的麻烦。
顺势看了眼qq好友,梁言看着几个编辑们的忙碌状态,很意外地发现木媛媛没有在线,只是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今晚自己又反常地在群里说了话,会是什么反应。
梁言分神想了想木媛媛五官挤在一起的包子脸,估计自己又会被怨念了。这么想着却乐了起来,她正打算关了qq,忽然又有消息进来,点开却是个熟人。
盛世:打算进女频了?
元歌:只是写本试试。
盛世:写了这么多年,我以为你不会碰言情。
元歌:世事有变。
盛世:真是让我吃了一惊呢,小姑娘想通了?
元歌:不知道。
梁言的十指在键盘上微微一顿,“不知道”三个字沉在对话最末。盛世没有再回复,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忙了,她缓缓靠回椅背,有些茫然地盯着屏幕。
盛世……是近年新崛起的以经营网络小说网站为名窜红的公司,几乎收购垄断了各类原创连载网站。而这q名为“盛世”的男人,就是这家公司的老总,梁言的老板,她唯一会回话的非编辑人士。
梁言从前对这个老板并不熟悉,只偶尔去公司时见过一两回,反而不知怎么,在qq上聊得比较多些。时间长了,倒是熟悉了些,那人话不多,她也只是有问才答,可很多时候,她会愿意和他聊一些事,这样的不会防备的感觉,对她来说很难得。
梁言的心绪又不听话地有些飞散,她抱膝蜷在宽大的椅子中,微微眯着眼对着屏幕发呆。忽然耳侧有一个清灵灵的声音响起,略低些,带着某种不明意味的抑郁感。
“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