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衣与夙流澜并肩而行,从昭华殿回明月宫,一路上,夙流澜未开口说半句话,珞衣一路亦是无言,直到回到明月宫,宫人都退了下去,偌大的寝宫只有两人两人时也没有开口。
珞衣走到梳妆台解下那华贵的凤冠,她未梳发髻,三千青丝如数散下,长及脚踝,放置好凤冠,珞衣回身看他,“皇上想与珞衣秉烛夜谈么?”
“皇后此话何意?今夜不是你我的洞房花烛之夜么?”
“珞衣话里何意,想必皇上十分清楚才是。”珞衣言道:“珞衣因何来临玳,皇上因何要珞衣前来,皇上与珞衣都心中清楚。”
“皇后之言,是说与朕之间只是挂名夫妻?”
“珞衣心中,只有一个月然惜。”
“呵……原来朕的皇后竟是这般情深。”
珞衣不语,静待下文,可夙流澜却转身离去,快步走出明月宫,姿态决绝冰冷。
他就是那个一身银色锦袍、戴银色面具的神秘人,那日在大殿上珞衣就已经认出了他,只是想不通他为何要隐秘身份出现在月风国,又为何要暴露自己,在她的面前现身。
珞衣躲了巡逻侍卫和守在宫门外的飞雪来到竹林,夜色下,夜风正在蓝色花海里站在,偶尔低头,不知在找什么,漂亮的面容的月色下显得有些不真实,仿佛并不属于这尘世。
“夜风……”
夜风听闻珞衣的声音,回头对她笑了笑,然后继续寻找,珞衣只好陪着一同,不一会儿夜风快速拨开花丛。
“找到了。”
走近一看,只见他手中拿着一片蓝色花瓣,“这是?”
“这是由花液凝结而成的。”
接过来,触感似玉温润,而且微凉,隐隐约约还似有清香。“这些花你是从何得来?”
“在一处深山竹林旁……怎么了?”
“这花叫夜色蓝心,而这由花的精气凝结的叫蓝心玉,没有想到这世上真有……”夜色蓝心是她从古书上看来,原以为早已灭绝,或是根本不曾存在。
“姐姐知道它的用处吗?”
摇头,“只知它深夜开花,不见日光,蓝心玉可遇不可求。”
“姐姐,这给你。”夜风将蓝心玉给她。“姐姐就别推了,其实我深夜出来寻找也是想要给姐姐的。”
“好。”
两人回到竹屋,夜风给珞衣倒茶,此时夜已过半已有凉意,可两人秉烛夜谈,丝毫不受影响。
细聊之下,珞衣知道夜风一直住在此处与花竹为伴,至于为何夜风没说,珞衣也没有问,他的琴艺是他父亲所授,但已于几年前已登极乐。
“姐姐不想临玳国人。”
“我是月风国的人。”珞衣也没有隐瞒,“我是来临玳和亲的。”
“和亲?今日皇宫举行立后大典……”
珞衣点头。“夜已深静,我先走了。”
“好。”
一连几日,珞衣都没有再见过夙流澜,而明月宫也没有前来,珞衣知道定是夙流澜下了命令,至于缘由,珞衣不想去探究,而飞雪除了休息时时在旁。
“皇后,前面是太和宫。”飞雪见还欲往前,连忙上前阻拦,“太和宫是太后的寝宫。”
“太后?”珞衣来到临玳已有半月,可却从未见过临玳的太后。扫一眼神色冰冷的飞雪,转身往另一头小路走出,可才走两步,便听见另一条小道传来声音。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珞衣转首,看见两名宫装女子,是那日立后大典上给她敬酒的两个妃子,身形高挑的是陈妃,娇小的是刘妃。
“皇后这是要往哪儿去?”陈妃温婉地笑,眼里闪着热切。
“不过随意走走。”
“皇后娘娘别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啊,虽说皇上不去明月宫,但还有妹妹几人给皇后作伴解闷……”
宫里的人都知道,皇上自立后之日起便没有踏入过明月宫一步,众人猜测珞衣乃是月风国郡主,一定不会得圣宠,所以才敢如此放肆。
“刘妃妹妹……”陈妃状似斥责,“皇后,刘妃妹妹年纪小,不懂规矩。皇后千万不要见怪。”
“是啊,妹妹若有不是之处,还望皇后多多海涵才是。”随后笑着福身行礼,只那样子却有几分挑衅意味,全然没有那日的惊恐慌乱。
珞衣不语,抬脚便想离开,却因令一条小道的上官婼停了脚步。
“皇后娘娘。”神色竟有几分哀伤,行了礼就站在一旁。
“婼儿,你怎么了?”那日见她还是快乐摸样,怎才几日便罹了哀伤。
上官婼淡笑,却难掩牵强,“我没事。”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夙流澜的贴身太监纪海俯身行礼,三十多岁的脸上没有没有多余的表情。
“纪公公,你怎么来了?皇上也在御花园吗?”刘妃兴奋张望,上官婼和陈妃也难掩期待,尤其上官婼,原本哀伤的眸子瞬时亮了起来。
“皇后,皇上请您回明月宫。皇上在那儿等着您呢。”纪海不理三人,只恭敬对着珞衣。
珞衣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珞衣走进房门,看见夙流澜正在摆弄梳妆台上的凤冠,脸上沉着不知在想什么。
“珞衣见过皇上。”
夙流澜收回手,看了珞衣半响,道:“两日后是临玳佛节,朕此次前来是想让皇后做好准备。”
临玳佛节,皇后需前往万古寺参拜,以求国运昌盛、天下太平。“此乃珞衣分内之事。”
“那便辛苦皇后了。”
却不走,只是看着她。“皇上还有事?”
“皇后心中,除了他,可还在意什么?”
他?他们都知道所指是谁。“那皇上心中又在意什么?”
因为他的话,珞衣想起上官婼,那个单纯良善的女孩,可如今却束缚于这深宫之中,为他黯然神伤。
“你……”
“皇上若有心,请多关心您的后宫妃嫔吧,珞衣之事,便不劳皇上挂心了。”
夙流澜冷色一下冷了下来,在珞衣一脸平静中甩袖离去,而室内寒意,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