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淮拖着疲惫和伤痛的身体回到客栈时,脸上以及身上的因血管细破而产生的赤红色竟然已经逐渐变黑了。
客栈掌柜看见他脸上见他如此模样,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询问他是否需要请大夫过来瞧一瞧,苏淮谢绝了,独自上楼,掌柜的依旧不放心,眼睛耳朵时刻关注着苏淮的房间,生怕他在自家客栈出了什么事坏了生意。
苏淮并没有在房间中久待,他换了件衣服边出门,离开客栈前问了距离去最近的药堂的路。
“掌柜您好,麻烦您按这张纸上所写的帮我准备一下。”进入药房,苏淮掏出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递给了药堂老板。
“好嘞。”那掌柜应声道,抬头正要接过苏淮手中的那张黄纸,见他一脸赤红,红中还透着黑,连伸出来的那只手,也是这般吓人,不由的一惊:“这位小道长,你这是怎么了?需要我家大夫来给您瞧瞧么?”
苏淮摇摇头:“只是简单的花草过敏,身上出了些疹子,不耐烦掌柜的了。”
那掌柜的看了看手中的药单子,都是四处常见的药,大多也用以是解毒的一些药草。
只是有两三味药,药品本身毒性就极高,他开口道:“这龙黄胆虽能起到补气血的功效,可毒性太重,您这是需要驱毒性吧?况且一般人也就买个一两能吃小半个月,小道长您要五两,这……
“还有紫腥草和阳母花,这些毒性就更大了,我们这里一般都很少卖的……”
“掌柜的,还是麻烦您帮忙准备一下这些药材。”苏淮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子,递给他。
掌柜的似乎还想要再劝说一下,但见他表情坚决,又是很爽快的将银子递了过来,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多说话,转身去帮苏淮准备单子上的药材了。
他将那几味药材递给苏淮时,还不忘再次叮嘱一句:“那三味药毒性几种,小道长用药时要斟酌一下剂量呀。”
苏淮礼貌的道了一声谢后,离开药房回到了客栈。向客栈掌柜借了陶罐后,从那一大包药材中一股脑倒了进去,请来小二帮忙盯着后,他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从行囊里拿出小师父所赠的那一袋银针,从中挑出几根,在烛台上的火中消了消毒,掀开道袍,快速的刺进自己胸口的几个穴位,一口黑色的血液自口中喷在地上。
苏淮并没有将胸前的几枚银针拔出,而是就这样仰卧在榻上,开始休息。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苏淮被一阵敲门声吵醒,迅速起身拔下自己胸口的几枚银针。
敲门的是客栈小二,那递给了苏淮一大碗浓黑的药,还按照老板的吩咐热情的询问了一下苏淮的情况,苏淮给了他肯定的答复,但似乎他偷偷瞄了苏淮几眼后,心里已经了有了自己的判断。
小二赶紧离去想要告知老板还有所准备,这位客官,似乎已经快要不行了。想到苏淮那个包裹里的鼓鼓的一袋银子,他心里有一点激动。
苏淮将那碗浓浓的药汤,一股脑儿全部喝下,眉头都没皱一下,这十年来,他已经尝试过各种奇怪的药汤,单纯的苦味,应该是其中相对最好喝的一种了吧。
他又用几枚银针扎入另外几个穴位,血再次喷出,不过这次是红色的鲜血喷了一地,其中还有些许黑色的血块。
上榻合眼。苏淮沉沉的睡了一夜。
第二天,依然是店里小二的敲门声,将他吵醒。
当苏淮睡眼惺忪的站在门口时,发现前来敲门的小二似乎十分惊讶,更加奇怪的是似乎对方脸上还有一点失落。
经过了昨夜的治疗和休息,苏淮表面上看起来已经并无大碍,但是他清楚,自己的以凡人的躯体强行上横断岩去对抗魔音和压迫,没有死已经是万幸。
若不是当年两位师父一致认为他体质极差,大师父用非人训练来强化的身体,小师父以各种恶心的草药来调养他的体质,从一开始的难以承受和难以下咽到习以为常,才有了如今的速度和力量,以及远超过普通人的身体素质。
但饶是如此,在那些来自天道的力量下,他依然如用蝼蚁一般,甚至,他养了十年之久方才渐渐变好的这一切,似乎也被一并打回到了原点。
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啊。苏淮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将小二刚刚端来的那一碗药汤喝掉。
熟悉的味道,他从六岁就开始喝净缇给他配制的几剂药草,在他自己学习了《药草经》,对几个药方有着轻微的改良,从未中断地喝了八年后,方才将这几剂停了下来。
如今,他又得再喝个十年八年的了吧。
除了身体所受到的损伤,让他苦恼的是他失去了这次进入学院去学习道法。
泊洛学院是再无可能了,少年心性总是极高,他甚至因那位极没礼貌的陆副院长对那个学院也连带着不喜欢。
如今,他只有等到一个月各大学院开始正式招生时,尝试那些小学院了。
京都居,果然大不易呀。
心情不佳的时候,吃东西应该最能缓解。苏淮起身准备出门吃点东西,却不经意间看到在自己原本叠在床尾整整齐齐的那一叠干净衣服似乎有点异样。
他皱着眉头,朝着那处走去,衣服还是那些衣服,按照颜色深浅从下往上码好,似乎没什么问题,但他总觉得看着有些奇怪。走到床位面前,他才如释重负一般舒了一大口气,伸出手想要将那叠衣服表面的微微凸起给抚平,不料触手指出有些硌手,他将表面那件白色道袍掀起,亦然看见一本黄黄旧旧油油腻腻的书,正是那日他塞进行礼中的那本《符书》。
那日这本书明明已经消失了,事后他才想应该是屠小小通过什么办法将这本书带走,不料如今这书又出现了。
自然还是屠小小搞的鬼,只是没想到他的符术已经如此高明,瞒过了千符山的那位看似很高的中年师叔。也怪不得,这几日自己无论将那些衣衫洗了几遍,总归还是有一股子散不去的油腥味。
苏淮将那本书翻开开始阅读,读了几页,发觉这本书和他时常读诵的道源经有些类似,是在讲述符术的始源以及发展。
他快速的略过了后面的内容,确定了这其实只是一本应该就是一本符书历史书吧,对于符术的修炼办法,里面几乎只字不提。
可就这么一本书,为何那些千符山庄的人四处追捕屠小小数年,而屠小小为了这本书愿意隐姓埋名、四处逃窜数年呢?
苏淮有些嫌弃地将这本油腻腻的书扔到了一遍。心情更好郁闷。心情到了这般不佳的时候,大概只有吃顿好吃的能缓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