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天的奔波疲劳,众人都满载而归,特别是上官誉,当他的随从拖着一条巨蟒出现的时候,在场人的目光瞬间被俘虏,尤其是那些个官家小姐,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暗处的锦心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些个犯花痴的女子,不由的摇了摇头——唉,没见过世面的女人真可悲,像这样的巨蟒,长生哥哥也曾经抓到过,只是后来被我劝着放走了罢。
万峰山的篝火晚会就在众人的笑脸盈盈之下开始,几声万岁之后,众人便依次入座。
锦心站在绿翘的身后看了一眼周围人的座位格局,太子上官信和瑞王上官瑞分列两侧,太子坐在皇帝的左侧,六皇子上官誉坐在太子上官信的下首,瑞王上官瑞坐在皇帝的右侧,左丞相紧随其后,而右丞相则坐在六皇子上官誉的下首,镇国将军叶振国则是坐在左丞相的下首。
剩下的那些个官家女子则是被安排在了末位,但还是按照其父亲的官职依次入座。浩谦和锦心,不是绿翘,他们则是被安排在了镇国将军的下首。
坐在浩谦对面的男子穿着一件青绿色的衣袍,他似乎也和锦心一般在观察着在场的众人,不过那个男人,锦心并不认识。
不经意间,锦心瞄了一眼坐在末位的官家女子,个个都穿的花枝招展,有一些还看着六皇子上官誉浅笑娇柔,锦心不禁感叹——食色性也,说的难道就是这个意思?就不能学学我,我就不会这么花痴。
锦心抬眸看着那个端坐在首位的中年帝王,眉宇之下是不容侵犯的王者气概,虽说已经是不惑之年,可那人的样貌丝毫看不出年老的气息,他的脸上反而是意气风发,朝气不乏,依旧还是锦心当年离去时的相貌——有时候真想不明白,就是这样的一个帝王,就是那样的面相蛊惑了娘亲的心吗?
看的久了,锦心意识到了自己的越距,缓缓转头看向身旁的浩谦,浩谦的那双眼睛也在锦心的身上停留,二人相视一笑。
“举杯,愿皇天后土保佑,今日在此狩猎祈福,祝东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说完,上官元便一口气喝完了手上的那杯酒。
众人见此,也纷纷举杯,“愿东华盛世不衰!”紧接着,众人也喝了手中的那杯酒。
放下酒杯之后,上官元的眼睛看向那条盆口大张,如今动弹不得的巨蟒,语气清朗夹带赞许,“谁人如此骁勇,竟能捕获此等猎物。”
不及誉王上官誉开口,右丞相洛艾便欣喜上奏,“启奏圣上,六皇子骁勇。”毕竟即将是自己的东床快婿,多少还是会帮衬一些。
洛艾话音未落,上官誉便站起来恭敬的朝着自己的父亲躬身行礼,接过洛艾话茬,“父皇,丞相大人有所不知,因为这条巨蟒,儿臣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多亏了锦绣山庄的洛庄主出手相救,还制服了这条巨蟒,儿臣如今才能好好的坐在这里。”
能让一代战神如此称赞,必定是人中龙凤,众人的眼光随之转移到浩谦对面的那名男子的身上。
上官元把目光移向那个坐在右丞相洛艾身边的男子。
“多谢了洛庄主救我儿一命。”上官元诚挚的语气俨然就是一个慈父在感谢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
洛锦烯不敢有丝毫怠慢,立马站了起来,他的袖子顺着自己的手臂垂顺而下,一阵凉风传到洛锦烯的咯吱窝。他作了一个揖,分寸拿捏得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凑巧之事全凭运气,着实不敢居功,能救下誉王殿下全是草民的一时侥幸。”
上官誉此时斟满了一杯酒,举向洛锦烯的方向,“今日之事还来不及向庄主致谢,多谢庄主的救命之恩,在下先干为敬。”
说完,上官誉便一股脑的喝完了手中的酒,“父皇,洛庄主救了儿臣一命,儿臣想要替洛庄主讨个恩赏。”
洛锦烯立马俯下身子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酒悉数饮尽,以示敬意。
上官元听了之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望向洛锦烯,“洛庄主救皇子有功,朕可以满足你的一个条件。”
正当众人等待着洛锦烯的回答时,绿翘轻轻地拽了一下锦心的裙角,“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那么喜欢敬来敬去的,说话就不能好好说吗,每天文绉绉的也不嫌累。”
“慢慢地你就会明白了,这叫做博弈。别出声,好好的做你的淑女。”锦心低下头轻轻的说道,“这种无声的战场,稍有不慎便是尸骨遍地。”
“知道了。”
然而,当锦心抬起头时,却恰好迎上了浩谦的目光。此时的锦心却像一个做错事情被逮住的一样,又迅速的低下了头。
浩谦也只好笑一笑,目光又转移到对面那个男人的身上。
洛锦烯缓缓地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来慢慢地弓下腰作了一个揖,头微微的低了下去,“草民岂敢妄求,皇上还是收回”
“朕竟然说出去了,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上官元打断道,语气中的不容拒绝体现了帝王的霸气。
“那草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不过草民现在还没有什么愿望,不如先把这愿望保存下来,等到草民有所求的那一天,再请皇上兑现。”洛锦烯恭恭敬敬,语气谦卑有礼。
“好吧,洛庄主可别忘了,日后向朕讨回这个人情啊。”上官元戏谑的声音随后响起。
一群穿着宫装的女子来到众人的面前献舞,伴随着阵阵乐曲,她们轻轻起舞,行云流水般的走姿吸引了大片的目光。
此时,绿翘又拉了拉锦心的裙角,抬头看了看锦心,“姐姐,要不,我们还是换回来吧,皇帝肯定会问到我的。我不会怎么办,不能够给浩谦哥哥丢脸啊。”
锦心偷偷地掐了一把绿翘的手臂,咬着牙看着四周,“给我打起精神来,这可是你上个月打赌输给我的,愿赌就要服输。丢脸嘛,你家哥哥脸大着呢,丢不了。只要告诉那些人,司徒浩谦的未婚妻是个草包。可某些人,还是比不上一个草包。”
末了,锦心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叶琳的方向。
姐姐,不带这样的,你黑自己就算了,别把我说成草包,人家好歹也是有名的大夫——绿翘不禁诽腹,气鼓鼓的样子在面纱的遮盖下占据了那张清丽的脸庞。
正如绿翘所想,今天晚上注定是躲不过去了。
一曲舞毕,宫女们都退了下去。
上官元喝着杯子里的酒,他看似漫不经心的和身边的华贵人谈天说地,实则余光在上下打量着坐在浩谦身边的白衣女子。
没过多久,上官元缓缓地把手上的杯子放下,转过头来看着浩谦,“司徒公子,真是可惜了,若不是你有心疾不能骑马,大展身手定应不在话下。”
随后,他的目光定在了绿翘的身上,“你身边那位姑娘莫不是你上次提到的那位生世不离的‘那个她’?”
正当浩谦要回话的时候,锦心狠狠地在背后掐了绿翘一把,“快点出去行礼问安。”
绿翘只能一脸不情愿的站了出去,可是脸上没有露出半点怯色。她朝着上位者的方向行了个大礼,“民女尹芙蓉叩见圣上,愿吾皇万岁金金安。”
浩谦也在旁边作了一个揖,弓下腰,谦卑有礼,“草民的未婚妻头一次得见天颜,诚惶诚恐,冲撞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上官元见此,哈哈大笑了几声,“起来吧,朕又不是老虎,不会把你的未婚妻吃了。”
他端起自己前面刚刚斟满的酒杯抿了一口,“尹姑娘何不摘下你的面纱,让大伙儿瞧瞧,到底是怎样的国色天香能让才华横溢的司徒公子为了你这棵大树,放弃整片森林。”
绿翘不知所措的把目光投向一旁的锦心——这下好了,都说不来就没事,怎么办啊?姐姐,我是摘还是不摘呢?
“启奏圣上,蓉蓉她自小便家教森严。女子出嫁之前戴面纱,直到出嫁之后方可摘下乃是他们家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浩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匍匐在地上毕恭毕敬,一字一句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上官元看了一眼脚下的人,之后抬头又看了看远方,眼光晦涩不知在思索些什么。他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司徒公子不会是未曾一睹芳颜?那你又怎能确定自己以后真的会实践‘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浩谦抬起头观摩了一下上位者的神色,稍稍对上上位者眼神之时迅速下沉,低头匍匐,“回禀陛下,俗语有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草民身边需要的是像芙蓉那样蕙质兰心,才情四溢,贤良淑德的贤内助。至于相貌,无甚关联。”
接着,浩谦又低下头宠溺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绿翘。一副神仙眷侣的模样让坐在末位的官家小姐羡煞不已。但是那副样子不过是做给场上的那些人看,他的眼神略过锦心的时候笑意加浓,而后收了回来,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不过几秒。
锦心知道浩谦的此番作为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在众人面前这般的维护和正名也算是彻底的断了他们的心思。
坐在一旁的李蕴夫妇脸上的神色稍有变化,他们都在羡慕眼前恋人鹣鲽情深的模样,奈何他们二人为了自己身后的家族和所谓的利益早已放弃了自己各自的心上人。上官雨燕或许还有机会,寻个方法便能独善其身,可是李蕴在接到家族密信的那一刻早已失去了幸福的资格。
上官元会心一笑,平淡言语,“既然是为了祖训,朕又怎么会去勉强别人呢?起来。”
说话间,浩谦扶着绿翘站起来回到座位上。
这时,上官元端起一杯酒,对着浩谦的方向,“为了你们的锦绣良缘,希望你们以后一直都这么的相互扶持。”
说罢,浩谦也端起了酒杯,锦心在后面也猛掐了一把绿翘,“快敬酒。”
绿翘只能遵从,也学着浩谦端起了酒杯,对着上官元的方向一饮而尽,“谨遵圣上谕旨。”
绿翘慢了半拍,两人的声音参差不齐。
绿翘酒杯刚放便禁不住感叹,“好酒。”
绿翘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恰好被在座的每一个人听进了耳朵里。她看到周围人诧异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绿翘摆了摆手,急忙解释,“民女,民女是说宫里头的佳酿就是比寻常百姓家的好,才会感叹。”
上官誉听后,心生疑惑,一时起了**之心,“尹姑娘莫不是尝遍了天下的好酒,才会有此番结论。”
说吧,上官誉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绿翘,似是要把人看透一般。
绿翘听了这话,看向开口人,心中一惊——这个不是昨天晚上那个那个人吗?竟然是六皇子誉王爷?
许是心里的疑惑太多得不到解答而一直在思考的原因,绿翘久久未能作答。
上官誉又试探性的说了一句:“尹姑娘?”
这时,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锦心突然跪了下来,一副忠仆模样,“奴婢斗胆僭越,我家小姐虽然是比不上洛城的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终究也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姐,怎么可能会尝遍天下的好酒。誉王殿下这么说,莫不是将我家小姐和那些个酒鬼相提并论,这实在是有损小姐的清誉。请恕奴婢死罪,还请殿下和我家小姐道歉。”
上官誉看了一眼锦心,眼睛的瞳孔不由收缩了一下,是她,“真是一个忠心护主的小丫头。”
上官誉的眼睛一直都放在锦心的身上,可是那口中的话语却是向着绿翘,“尹姑娘,刚刚是本殿下失礼了,还请见谅。”
上官元看了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声:“别僵着了,都起来吧。”
锦心听罢此话,缓缓的从地上起来,但她却没有注意到来自帝王稍纵即逝的异样的目光,那短短半秒钟的时间恐怕除了动作的发出者便再也没有人注意到。
一番折腾之后,绿翘也用别人看不见的方式偷偷地喝了很多酒,期间多次对上上官誉的眼睛,但绿翘也总是很快的就避开了。
可是,酒喝得太多,尿意便起来了。锦心不得已只好带着她去方便,就在送到一半的时候绿翘推说别跟过来。锦心便在距离茅坑半里地的小山坡上等她。
绿翘走后不久,一只手凭栏而出挡在了锦心的脸面前,“你居然是一个丫鬟,我还以为你是他的未婚妻呢。”
没错,来人正是上官誉。
锦心用疑惑不解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不可否认,这是一个美男子。他的身上承袭了帝王的英气和俊朗,可那散发的柔气确实只有北国的异域风情才能准确形容。那全身散发的妖孽气息想必应该是他那个异域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眼前的男子是传说中征战四方,平定北境的战神?怎么在我的面前竟是一个活脱脱的无赖呢?
锦心真的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她皱了皱眉,不耐烦说,“誉王殿下认错人了吧。奴婢可是头一回见你,可能奴婢只是和你认识的某个人长的相像罢。”
上官誉笑了笑,戏谑的语气和那夜简直是一模一样,“你放心,那天温泉池的事情我是不会说出去的,你流鼻血的事情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你不需要担心,我也是一个要面子的人。”
锦心露出诧异的表情,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奇怪,难道是啊翘和他有什么过节?
“殿下,奴婢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天是哪一天,哪一个温泉池,你能说的准确点吗?还有,这几天奴婢都一直陪在我家小姐身边。除了未来姑爷之外,我没有见过其他的男人,殿下你真的认错人了。”锦心说着便要离开。
上官誉伸出手拉着锦心的衣襟,蛮横的不让她走,“不要装傻充愣,本王可是会伤心的,本王什么都被你看光了,你要对本王负责任。”
什么,看光,这人脑子是被驴踢了吗?牛皮的灯笼点不着吗?他说的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正当锦心思绪飘散的那一瞬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绿翘,你在做什么,浩谦哥哥还在等我们呢。”那是绿翘的声音。
锦心一把推开上官誉的手,着急忙慌的离开了那个地方,“来了,小姐。”
“这样就想走?”
“得罪了。”说罢,锦心踩了上官誉一脚之后迅速的跑开。
经过一段小插曲,锦心和绿翘重又回到了嘈杂的晚宴上。
上官誉看着对面的锦心,恶狠狠的往自己的口里灌了一杯酒。嘴角的酒澤顺着那下巴滑至脖颈,在那蠕动的喉结之上绽放光泽——明明就是你,为什么不承认?。来日方长,小丫头,我们有的是时间玩。
想着想着,上官誉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