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知道蓉蓉最爱的是莲花。”浩谦停顿了一会儿,眼睛看向坐在不远处的锦心,笑意更甚,“但是在草民的眼中,她更像是一株长在深山里的君子兰,独自绽放却不需他人的欣赏和赞美,只是顽强的守着自己内心在意的一切,孤芳自赏才是她的本质。”
浩谦不由想起了那年初见的场景,都已经过去了两年多的时间,但原来一切还是那么的新鲜。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身上虽然孱弱,可那倔强的表情却一直在她的脸上不曾离去。她总是喜欢不声不响的躲在人后嘲笑旁人的笑话,习惯藏匿自己的锋芒看着别人在商场上斗来斗去最后渔翁得利,与其说是一株兰花,不如说是一只顽皮的小猫。
面对众人的质疑,浩谦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情,重又开口,给出的答案堪称绝顶,“不是说只是以蓉蓉为对象作诗,而非芙蓉。既然是以人为对象,当以品行为先,相貌其次,这就如同作画一般,神形兼备韵增采。这是草民的拙见,见笑了。”
“司徒公子见解独到,本宫甘拜下风。”上官信用双手作了一个揖,眼睛不停的打量眼前的男子,一身银色的衣袍在阳光下发亮刺目,说话做事温文儒雅,但是言语中的张扬和乖张确实暴露了他纨绔的本性。
“妙哉,妙哉。司徒公子,你的才情令在下佩服,此局的胜者是司徒公子。”李蕴看向众人,郑重的宣布道。
一旁的洛锦烯听了之后,只是哼了一声,低沉着脸负手离去。一旁的罗珍儿跟在她的身边默不作声,静静观察场上的形势,那双艳丽的双眸停留在锦心的方向,恍惚之间多了一丝阴狠。
而在另一边,一曲刚刚终了。之前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的琴音婉转动听,跌宕起伏的旋律已经俘虏了一大片的世家小姐。
尽管右丞相之女洛映月已经指给了六皇子上官誉,可还是没有办法阻止世家小姐对他的向往和崇拜。
上官誉的琴技在东华也算是数一数二,就连逝世的元音大师的嫡传弟子天音妙人——轻云也比不过他。
眼前坐在古琴面前的那个男子就是温文儒雅,擅琴能战的上官誉。
起身整理衣服的上官誉看见浩谦从身边经过,伸手拦住了浩谦的去路,“听闻司徒公子精通乐理,不知本王可否有幸听到司徒公子的琴音。”
浩谦看了一眼琴台上的古琴,犹豫了一下,抚琴?和你这个天下第二相比,岂不是自取其辱。
浩谦还未说话,绿翘搀扶着锦心朝着浩谦的方向走了过来,“既然六皇子盛情相邀,公子再不答应似乎就不太近人情了,借你的笛子用一下,谢谢…”
经过洛锦烯的时候,锦心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把扯下洛锦烯挂在腰间的骨笛。
“不好意思,在下的笛子不借人。”说着,洛锦烯便一把抢过锦心手上的骨笛,重新放回腰间,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锦心愣了一下,此时一个女声响了起来,“若是姑娘不嫌弃,就用奴家的吧。”
那个穿着黄衫的女子款款而来,随手将一支红木笛子给了锦心,眼眸间轻泛笑意,珠翠耳环泛起绿光。
“多谢姑娘。”锦心接过笛子,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蓉蓉已经这样了。那么,在下就献丑了。”说着,浩谦便缓缓地坐在琴台前。
一阵阵沁人的琴音悠悠的穿梭在众人的耳朵里,先是低沉嘶鸣,随后音量加大。
就是此刻,笛音就在此刻天衣无缝的和琴音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浑然天成。锦心的手指指尖交替在那些孔上来回的穿梭,灵活的关节为这场演奏更添风采。
演奏间,似乎有人看见蝴蝶交相起舞,鸳鸯交颈而眠,互相厮磨,一串串音符交织难缠,竟叫人听出来缠绵悱恻。
一曲终了,众人都为这琴瑟和鸣的一刻沉醉不已,甚至有人发出了感叹,“果然是名不虚传,尹姑娘也是才艺双馨。”
一旁的上官誉等人也惊叹不已,就连一旁的洛锦烯也为之震撼,那人手持笛子的姿态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妙人,只是她们却是不同的——啊锦在自己的面前永远都有一股子的拘束,至今我都不明白她的忧愁来自何处。而眼前的女子却是随心所欲的在指尖**,那般鲜活的女子,司徒浩谦是何等的三生有幸。
“韶乐纤华,真真是三月不知肉味,叫人惆怅却又酣畅淋漓。想不到,这还是本宫这么多年来年唯一听到最为和谐动人的乐章。”长公主雨燕也给出了自己的历史最高评价,结果不言而喻。
浩谦从椅子上站起来,头略低下,小声的对锦心说,“你怎么会突然跳出来?不是说怕麻烦吗?”
“因为是你,不能丢脸。总不能叫人小瞧了我选上的未来夫君,你可别多想,我可是为了我自己的面子。”锦心瞪了浩谦一眼,笑眯眯的双眼似乎被缝上一般,嘴边的蜜糖又厚了一层。
如果不是琴瑟和鸣,根本就没有胜算。
在众人的称赞声中,上官誉阴沉了一下脸,随即又换上一副笑脸,“本王真是惭愧,甘拜下风。”接着,他朝着浩谦和锦心的方向作了一个揖。
“谬赞,谬赞了。誉王殿下的琴音乃是天下一绝。这点雕虫小技献丑了。”浩谦谦虚如常,身边的锦心大方的行了个礼。
就在众人交口称赞之际,锦心把笛子递到黄衣姑娘的面前,态度虔诚,“多谢姑娘,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黄衣女子轻轻低下身子,福了福礼,动作优雅,面对微笑,“小女子是太子太傅之女黄氏月浓,姑娘有礼了。”
一听此话,锦心激动万分,连忙伸手抓紧了黄月浓的双手,脸上的喜悦流溢而出,“竟然是你,多谢姑娘搭救之”
黄月浓一手捂住锦心的嘴,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锦心立马会意,随即拨开黄月浓的双手,低下身子行了个礼,那种认真的样子与她往日截然不同,“初次见面,小女子尹芙蓉这厢有礼了。”
“黄小姐,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说说体己话,如何?”锦心试探性的话语迫使黄月浓慢慢的点了点头。
经过琴棋书画的文试和一番激烈的角逐之后,明天参加武试的人只剩下太子上官言,六皇子上官誉,左丞相嫡子御前一品侍卫左海盛,左丞相嫡女未来太子妃左海棠,右丞相嫡女未来六皇子妃洛映月和司徒浩谦。
时间猝不及防的流逝,转眼就到了晚上,此时的锦心正在屋子里刺绣,一针一针的丝线交缠,渐渐出来一个鸟类的轮廓,隐约可见那双白色的翅膀。
“芙蓉姑娘,你在里面吗?”试探性的声音从帐篷外边传到正在专心刺绣的锦心耳朵里。
锦心手一哆嗦,手上的针一不小心就扎在了手上,一滴血粘在了那对大雁之上。雪白的羽毛无端的多了鲜红,不管怎样都改变不了曾经染红的事实。
“是谁在外面?”锦心探了探头,好奇地问了一句。
“芙蓉姑娘,是本妃。听说你的脚不小心被蛇咬了一口受伤了,方便进去吗?”叶澜爽朗的声音满满的都是关怀的味道。
“瑞王妃,快快请进。”说话间,锦心蹒跚的走到门口拉开了帐篷的帘子。她伸手牵过叶澜的手,毕恭毕敬中夹杂一丝假意。
“怎么出来了,快进去歇着。”说话间,叶斓伸手扶着锦心,没过多久,二人便在那圆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的脚伤?”看了一眼锦心脚上的纱布,叶澜皱紧了眉头,仿若受伤的那个是她自己一般。
“浩谦已经帮我医治过了,过几天就能好了。多谢王妃关心。”锦心勾了勾嘴角,诚惶诚恐地回答。
叶澜眼尖看见桌上套着箍子的绣帕,拿起桌子上那幅未完成的刺绣,“芙蓉姑娘的手可真巧啊…咦,这个不是大雁?人人都只会给自己的心上人绣鸳鸯,怎么芙蓉姑娘会”
“大雁是忠贞之鸟,就像民女和浩谦之间的感情。这种感情,瑞王妃应该比我更加深有体会。”别有深意的一句话说的叶澜心里很不是滋味,而锦心也觉察到了叶澜的不喜。
“对了,这个是本妃让御医配的药。不仅很有药效,能让你的皮肤更加光滑,你就收下吧。”叶澜的一双眼睛似有笑意却略带威胁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吐露的话语却能让你感受到她的真心。她招手让身后的阿庆将膏药放到桌上。
“那么,民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王妃如此惦记。”锦心笑着收下了眼前人的药瓶。
“你的眼睛?”
“民女的眼睛怎么了?”
“你的眼睛真大真好看,很像”
“很像谁?先瑞王妃?”锦心突然在叶澜的面前提起了锦绣,双眼眼带笑意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叶澜,不让她察觉自己心思。
叶澜笑了笑,自动避开了这个话题,“不过是人有相似罢了,药王谷只有一位小姐,先瑞王妃父母早逝,药王谷如今只有她的师兄长生药师一人操持。当年的事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不说这个了。你和司徒公子虽说是未婚夫妻,可是如今出双入对的行径始终还是对姑娘名声不好,本妃并非多嘴之人,只是想要劝劝姑娘”
“劝什么?关外之人大多豪爽,何必拘泥于此”
“倒是本王妃多事了。”
“奴家不敢。”
“不过,你怎么知道本妃想说你的眼睛像是”
“有一日民女不小心闯入了荷园,是瑞王爷先说民女和先瑞王妃眉宇之间有些相似,才一时口不择言,还望王妃恕罪。民女与浩谦已经定下婚期,等到洛城的事情完结之后,大概六月便是我们的婚期。关外的民风向来开放,民女自幼生长在关外,自是不计较这些的,多谢王妃提点。”锦心说话张弛有度,谦和温顺,让人听上去就是很舒服。
两人坐在房中聊了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瑞王妃看天色已晚便离开了锦心的帐篷,离开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锦心,让人摸不透叶斓的想法。
“送药?来了快六天了,现在才这么殷勤?你刚刚怎么开始拿话刺她了,有点儿急功近利了。”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浩谦一把抢走锦心手上的药瓶,“回头我让绿翘查查。”
“你不是回去睡觉了吗?”锦心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脸疑惑,“你不会一直都在这里窥探?老实交代。”她摇了摇头,撅着嘴巴的用手指着眼前的男人。
浩谦用一只手一把抓紧指着自己鼻子的那只手,眉毛上挑,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锦心的脸,顺便捏了几把,笑意在他的眼眶打转,“刚刚在屏风后面看书睡着了,别生气。我要是不在,怎么会听到你在给我绣大雁呢?”
锦心腾地一下耳根子红了起来,咻的一下整张脸的温度一下子升高了好几个度。她拨开了游离在自己脸上的手,没好气的把浩谦往帐篷外推,“你出去,明天就要比武试了。赶紧回去休息。”
到了门口的时候,浩谦突然抱紧了锦心,头搭在锦心的肩膀上,倚着锦心的耳朵,“别想太多,好好休息。明天就安安静静的做一个美女子,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失望。”
说罢,浩谦将脸向锦心脖子的方向转动了一下,猝不及防的在锦心的耳朵上留下了一个吻就悄然离去了,只留下锦心一人呆愣在原地。
远处的罗珍儿看见此情此景,眼睛顿时凌厉了起来,只是脸上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招牌微笑,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然而,她的那双手却是紧紧的攥住了自己的裙摆,似是要把自己的裙摆给揉破了。
身边的白柳轻轻地叫唤了几次,“小姐,小姐,公子还等着我们呢。”
罗珍儿的手渐渐的放松,眼睛依旧停留在锦心的方向,回过头轻轻地说了一声,“别让表哥等久了,我们走吧。你顺便去帮我找几个男子。”
“你要男子做什么,小姐?”白柳不解。
罗珍儿叹了一口气,男人自然是让女人快活的,快活过后便是无尽的毁灭和绝望。
“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我就不信,到时候尹芙蓉一个残花败柳,司徒浩谦还能将她护在身后而心无芥蒂。
愣在原地的锦心好久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猝不及防的第一个吻,怎能如此。什么时候,他竟学会了登徒子的行径。
锦心转身进入帐篷,坐回椅子上重新落针,脑子里总是重复的上演着刚刚的那一幕场景,手指不由被戳破了好几次——浩谦总是…哎呀。
浩谦回到自己的帐篷之后便自己开始检查叶澜的那瓶药,只是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刚刚的那一幕,心头不由得一暖。
事实证明,这次真的是浩谦多虑,叶斓才不会使用如此拙劣的手法,一查就查到自己身上的东西,她是从来就不会考虑的,竟然不是下毒?那叶斓这一次打算用些什么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