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全身绿色,一面二臂的绿度母摆放在祭坛上。那绿度母头戴五佛宝冠,身佩各种珠宝,着各色天衣,下身重裙,以示庄严;坐菩萨座于莲花月轮上,右足呈蹍踏伏,左足卷屈。右手向外置于右膝上,作施愿印,持乌巴拉花,左手置于胸前,亦持乌巴拉花。
案几前的香还点燃着几根,浓浓的味道扑鼻而来。
看着眼前并不华丽,有的只是浓郁的佛家气息的宫殿,锦心心想这德妃娘娘算是彻底的在修佛了。
锦心坐在偏殿,她看着旁边的那个宫女想要问点儿什么但终究还是压了下去。
不一会儿,她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步摇声,闻到了一股淡雅的茉莉花香。她知道这是来自叶弄纤身上的味道。
锦心慢慢的站起来,对着来人谦恭的行了个礼,“民女兰心参见德妃娘娘。”
德妃开了开口,兰花指轻拈着抬起向后摆动,示意身边的侍女下去,“都下去吧,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所有人都出去之后,德妃扶起了锦心,“快点起来。要不是高珉过来,我真的不知道你回来了。之前万峰山的时候,我一直抱病在身躲在帐篷里没出去过,竟错过了你。幸好现在还能看见你。”
“我这次回来是”
德妃将锦心扶到自己的床边,坐定之后开口,“你可真像婉姐”
“我娘?他们都这么说。”
“可又有些不同,你比你娘还要倔。”德妃笑了笑,伸手摩挲着锦心的双手。
“纤姨,你可以等会儿把我送出去吗?”
“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你和那商贾的事情在洛城可是传了个遍恩呵”德妃揶揄道。
锦心不由脸红,“纤姨,你取笑我。”
“婉姐姐要是知道自己的掌上明珠居然是败在了关外的一个小商小贩,不知该要作何感想?”
“他才不是才不是寻常小商小贩我的浩谦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男子。”
“就冲着他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婉姐姐也会答应将自己的心头明珠许给他的。”德妃握紧了锦心的手。
“今晚先别走,明天留下来观礼。他要成亲了,身边总要有个至亲。”
“我我不想节外生枝,断了的人就没必要再串起来。”
“就当做是为了我们的久别重逢,十五年了,该过去的早就过去了就当是为了你娘?做个观礼人?嗯”
“纤姨还是今日将我送出去吧,这里边的枝节太多了”
“就当是我求求你了。”德妃说着就要下跪。
“纤姨,你这是做什么。我答应你还不成吗?”
“这才是好孩子。”
说着,德妃站了起来,她走到梳妆台前,从梳妆盒里拿出一个手镯。
“拿着。”德妃将那个精致的手镯套在了锦心的手上,“就当是嫁妆。你娘不在了,你就把我当成是娘家人。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回来找我,我给你出气。”
那是一个祖母绿的镯子,上面的雕花是鸳鸯藤的图案,据说是当年最为有名的金匠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打造,这镯子是一对的,上面还刻了几个字——一个是姻缘天定,另一个是佳偶天成。
“怎么行太贵重了”锦心赶忙要脱下来。
“你这是看不起我?拿着。你要在关外成亲,身边也没有一个亲人,就当是我代替你娘观礼了。”
“真的不可以的,纤姨这”
“你不要我可就生气了。”
锦心拗不过,只得收着,“纤姨,谢谢你。”
“傻孩子,客气这些做什么?”
“其实纤姨你有没有想过离开皇宫,我可以带你去关外的。”
“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已经有感情了。我答应了你娘会用我的一生保护好言儿,你就不用为我操心了。”
德妃开口拒绝了锦心的建议,头上的金凤步摇轻轻动作配合着她的动作显得诚恳。
“那纤姨在宫中记得多加珍重。”
“你和你家那个也要恩爱和乐的过一辈子。”
“我自己抓在手里的东西,我必定会将它经营的很好很好。”
“那就好。”
转眼已经是第二天。恢宏大气的议政厅内红布围绕,双喜字样透出喜庆的味道。
到场的上官元,皇后,德妃,莲妃一一坐在那高耸的上位。。
莲妃的脸上微微喜色,她的眼睛透过德妃不经意的瞄向锦心,寒光从她的眸子微微散露,看的锦心发毛。
说好的观礼,只是锦心穿着丫鬟服饰呆在德妃的后面面向几对新人。
锦心的眼睛不由的瞄向了李朔馨——那个和司诺婉斗了整个青葱年华的女人,全身的雍容华贵还是没能掩盖住她的落寞。
锦心的眼睛看向莲妃的时候,莲妃早已移开了她的双眸。
锦心将自己的头缓缓地转向大殿之下的上官言,那个传闻中身有残疾的男子,果然,全程的拜堂都是旁边的内官在帮助。他的眉宇像极了上官元,眼睛是闪烁光亮的,一湖秋水深深的隐藏在了那暗流涌动的眸子,深邃的目光看不出他的情绪。举手投足间满满都是儒雅的气息,可惜的是,那双蹒跚的腿毁了这一切。
“今日的牵手是上一辈子的缘分,希望你们要好好珍惜接下来的路。”
那是上官元在说话,谆谆教导的模样真有几分慈父的风范。
“儿臣(臣媳)谨遵教诲。”
六个人的声音混杂其中,分不出到底是谁和谁的。
“皇上,皇上,你怎么了。”
婚礼进行到一半,上官元突然在大殿上晕倒,紫色的血从他的七窍流了出来,手腕的主脉也都渐渐呈现紫色的模样。
李朔馨急忙扶住了上官元,声音急促的呼喊,“传太医。”
锦心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救他,看那模样上官元是中毒了,只要喝下至亲之人的血液和最毒的断肠草混合而成的药物方可痊愈。她的身体恰好就是那流淌着断肠草血液的最佳解毒药物,那是当年随着锦绣从悬崖边上跳下来的时候为了续命喝下的毒。
近几年,绿翘一直都给锦心配药,奈何只是续命丹,不是解毒丸。
“让开,让我来。”
“放肆,一介贱婢在做什么,德妃,你还是好好的管教一下你宫里的人。”李朔馨的一声呵斥吓得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想要他活命就照我说的做!”
唯独锦心一人依旧还是站在原地,声音铿锵有力。
“把她给我拉下去,太医呢?怎么还没有来。”李朔馨一声令下,门外的侍卫纷纷进入。
锦心迫不得已,拔下头上的发簪,快人一步放在了李朔馨的脖子上,“皇后娘娘,得罪了。”
众人都以为锦心会对皇后下手,谁知她举起簪子对着自己的手腕重重的划开了一个口子,红润的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锦心将自己的手腕对准皇帝的嘴巴,伸出手捏开了上官元的嘴巴,一滴,两滴,短短几滴的血水滴落在上官元的唇边,顺着上官元嘴唇的缝隙进入了口腔。
李朔馨见锦心的举动,找准机会将锦心推倒在地,“来人,将这个狂妄之徒给我拉出去杖毙。”
侍卫马上上前抓住锦心的手,将锦心拖了起来。
“我看谁敢。”
德妃一声的呵斥让整个宫殿充满了讶异,要知道一心向佛的德妃从来都不会皇后娘娘正面交锋。
“锦兰心在救皇上。”德妃一脸威严吓得那些侍卫放开了锦心,她也顾不得暴露锦心的身份了,“皇上的毒乃是西域传来的焚香,与香料在一起才会发作。发作时只有一个时辰的解毒时间。而解药是至服用过断肠草的人的血液。兰心在几年前生过一场瘟疫,靠着断肠草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这时,太医才急匆匆的干了过来,给上官元把完脉之后开口道,“居然解毒了?不知是哪位皇子解的毒?”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知这位太医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解毒的事情和皇子有什么关系?
还未等到答案,“咳咳咳”
上官元慢慢的苏醒,看到跪了一屋子的人,慢慢的坐起来,“都搞什么,大喜的日子。”
“皇上,刚刚您中毒了,幸得这兰心所救,现在,皇后娘娘正要杀她。”德妃率先开口。
上官元观察了一下跪在地上的锦心,脸色沉了一下,复杂的眼神看向锦心随后挪开。
“高珉,通知蒙将军让他把这件事情查一下。兰心救驾有功,赏黄金一万两。大喜的日子,都散了吧。”
“等等,这是?”上官元摸了摸嘴角,发现了手上的血迹,不禁好奇。
“这是解药,混有断肠草的血液。”
太医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整个人吓得顿时瘫软在地上。
上官誉突然开口,“太医,你刚刚说解毒之事和皇子有关,这是何说法?”
“微臣微臣”
上官元一声呵斥,“都回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太医留下。”
“是”
众人离开之后,上官元盯着那个太医好一会儿。
“微臣不知陛下不知陛下”
“有句话叫做祸从口出,自裁吧,朕会照顾好你的家人。”
“这陛下”
“你敢抗旨?”
“微臣领旨谢恩”
锦心在德妃的安排下终于带着那亲口求来的圣旨回到了司徒府。
“两天的时间,你可是担心死我了。”浩谦飞快的跑过来,一把抱住锦心。
“我回来了,不缺胳膊不缺腿”锦心笑了笑,一脸撒娇的模样真真是娇羞可人。
“回来就好,幸好没出什么事情。”浩谦还是注意到了锦心手腕上的伤,“等等,谁干的?”
“没有,我不小心划破的。”
“绿翘,把药箱拿过来。”
浩谦小心翼翼的给坐在椅子上的锦心处理伤口,嘴里满是抱怨。
“早知道就应该拦着你,带着你一溜烟的回关外,我看谁能拦得了?要是留疤了”
“留疤你就不喜欢我了?”锦心的语气略带威胁。
“留疤之后,就没有人要你了,你也只能乖乖的呆在我的身边。”浩谦没有抬头,眼神专注在锦心的手上。
“浩谦,之前对外界说我们六月成亲是一个幌子,可我想让这个幌子变成真的。浩谦,我们成亲吧。”
锦心抬起另一只手,覆上浩谦的脸庞,眼眶的情谊在无声的诉说。
浩谦手中的纱布跌落在地,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他毫无防备,心中虽然是万分的欣喜,但黑暗中那个兄长的话语还历历在目——她可是杀父仇人的女儿,浩谦,你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母吗?
锦心突然在浩谦的下巴蜻蜓点水,双眼看着浩谦,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她的双手紧拽着浩谦的衣袖,身子前倾。
种种绵羊姿态,都在昭示着锦心内心的渴望。
“我不愿意放走你。”浩谦这个时候欣喜若狂的在锦心的额头印下淡淡的吻,一脸的深情宠溺足以融化整个冬天。
再说另一边,上官信并没有立马回去新建的太子府,反而是来到凤藻宫见自己的母后。
他走到李朔馨的身边,到了一杯茶递到李朔馨的手边,“母后,还请宽心。父皇如今无事便是好的。”
“你不去陪新娘子,来这里做什么?你父皇那边自有德妃伺候着,轮不上哀家操心。”李朔馨无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脑子里都是锦心的面孔。
上官信将那杯茶重新放在桌子旁边,“儿臣知道。”
“知道就退下吧,哀家需要休息了。”
“儿臣想知道那个兰心是谁?”上官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太医的话真是让人深思呀”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一个宫女来了?让海棠知道可要伤心了。”李朔馨闭上眼睛,不再看自己的儿子。
“兰心是司徒浩谦的未婚妻——尹芙蓉,但这只是其中的一个身份,对吗?”上官信的一句话瞬间击中李朔馨的心瓣,“母后,你刚刚的眼神出卖了你。”
“不管她是谁,你只需要记得是那个女人救了你的父亲,你该感激她。”
“儿臣自然会感激的。”
“阿信知子莫若母,打消你心头的念头,别在她的身上动心思,谁动谁死。”
“母后说笑了,儿臣如今娇妻在怀,怎么可能对他人的未婚妻动心思。”
“你知道哀家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她和我们的生活早就不相干了这是我欠了她母亲的,欠人的东终究是要还的。”李朔馨神情淡然的说着自己的话语,自言自语的模样让人不知道她的话究竟是说给谁听的。
“儿臣知道了。”
上官信的心中想到的居然是绿翘——绿翘在她的身边,我怎么都不会动到她的身上,就当今日的事情是个意外,我上官信还不至于利用一个女人去铺路。
上官誉回去之后立马让手下的人搜集关于司徒家和锦心的资料,但是得到的所有信息都和司徒家表面上表露的一模一样。而那几天,锦心更是刚回司徒府,连门都没有出来过。这一瞬间他有了一些恍惚,难道自己在婚礼上看见的那个兰心难道真的是人有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