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暗淡的地下室里,那面光滑的墙面上挂着一张美人图,那上面的模样赫然就是先瑞王妃——尹锦绣。
在那张美艳绝伦的画像面前摆放了一个洁白如玉的玉坛子,只有那个站在画像面前静静焚香的男子才知道,里面的洁白就是尹锦绣。
“阿锦,那些曾经伤害你的人如今都有了他们的下场。”
“上官瑞入狱,叶斓也将被赐死,张嬷嬷也死了,欣荣当年的那些人都得到了自己的报应。阿锦,你该会开心的是吧?”
想不到柔柔的声音居然是从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口里传出来的,原来洛锦烯就是王婉茹口中的——那个男人。
“当年你不愿意跟我走,可你始终还是呆在了我的身边。百年之后你也只会葬在我的身边,在那厚重的石碑上刻上我妻之名。”洛锦烯的语气是一种霸道的近乎恐怖的语气。
“你总是喜欢自欺欺人,她到底最爱的还是上官瑞,她当年被人污蔑的时候明明有机会跟你走却甩开了你的手。”站在洛锦烯身后的女子心酸的开口戳穿了男子的泡沫。
“不重要,现在在我的身边就好。”说着,洛锦烯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个玉坛子。
罗珍儿看着眼前近乎疯狂的男子,她知道这一生那个人都不会再看任何人一眼,包括自己。这又如何,最后她会成为他的妻,就这样没有情爱的相守一生也好。
洛锦烯上完香之后缓缓转头,“对了,事情都安排好了?”
罗珍儿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不太好?”
“比如?”
“他动了私心,亲手将毒焚香交给了太子妃,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早就料到了。”
“那?接下来该如何。”
“静观其变。”
“余姚的事情我会去,誉王那边怎么交代?”
“就说我办事不利呗,还能怎样?”
“既然已这样,表妹便先行告退去准备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罗珍儿甩了甩自己的袖口,阴鸷的看了一眼画像面前的白玉坛子。
罗珍儿走后,洛锦烯又看了一眼墙上的女子,“啊锦,你放心,再也没有人能分开你我二人了。”
就在蒙洛进宫后的第二天,关于投毒案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了太子负责。
锦心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诧异。她的心里虽然对昨天晚上的刺杀耿耿于怀,但浩谦说他会处理好的,她也只好强压住心中的好奇不去窥探。
此时的她正端着茶杯坐在椅子上喝着浩谦前几天托人从江南一带带过来的龙井,滑而不涩是锦心对这个茶种的印象。
“姐姐。”锦心看向门口,她看见了几天未见的绿翘。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把我们丢下?”绿翘一脸的抱怨,那样明媚的女子俏皮可爱。
锦心站起来扶过绿翘,之后,对上阿语的眼睛,示意她也坐下,“实在是迫不得已,我还有一些事情要解决。让你们担心了。”
“你这样太危险了,以后不能这样了,都是要嫁人的人了。”说着,绿翘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阿语淡淡一笑,“恭喜你,以后,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叫你夫人了,不用再私底下偷偷摸摸的了。”
这话说的让锦心脸上一红。
“就会取笑我,明天我和浩谦打算去一趟白云观。”锦心缓缓开口。
绿翘的声音故意拉长,语调刻意极致,“哦原来,我的姐姐是要去还愿。”
“你再敢说,小心我把你回来的事情捅到太子和誉王那里去。”绿翘听闻脸色一变。
锦心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拉过绿翘的手紧紧握住,她轻轻的用另一只手拍了拍绿翘的手背,“过去的就别想了。那深深的宫苑迟早会蚕食鲸掉你内心初识的美好。”
“姐姐,想什么呢。还是关外的自由和自在最适合我。”
“赶了几天的路,你们肯定累了。先休息吧,小娜,带她们去休息。”
绿翘已经离开,阿语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阿语,我们聊聊吧。”锦心出口叫住了脚步缓慢的阿语。
屋子里的人都已经出去,只剩下阿语和锦心二人。
“你想说什么就开口,我们之间不用那些拐弯抹角的东西。”
“我没我先去休息了。”
阿语作势要站起来,却被锦心叫住。
“如果你是想问我关于姐姐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她有她的故事,而我有我的人生。”
锦心知道阿语一直都是心思缜密的人,那一天听说姐姐的尸首被盗说的那句话能够让她联想到很多很多。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把浩谦再牵扯进来。”锦心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女子。
“阿语只是关心自家主子,别无他意。”阿语害怕夫人误会了自己和主子之间的关系,急忙解释。
“我知道你的忠心,这几年来我一直都看在眼里,从此,我再也不会让浩谦陷入任何的阴谋诡计。”锦心的一句话让阿语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
锦心随后转移话题,“你和陆元琪怎么样了?”
阿语没想到自己隐藏的情绪居然被锦心一语道破,不禁羞赧起来。
“我一介卑微的奴婢哪里配得上江南首富的当家。”
“居然是真的?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你呀什么出身?这些都是那些上层安慰自己不如人的话语罢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真的对陆元琪”
“真的。”阿语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可能还是唯一的机会,急着在锦心的面前表露心意。
“如果他也是真的,那么有情人必将眷属。”
已经在白云观住了六七天的红叶正在安心养胎,同时也在等待着自家妹妹的消息。终于,她还是等来了消息——今天晚上三更时分,一两黑色的马车会在白云观的后门等着。
到时候她只要穿着侍女的衣服出来即可,绿叶说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红叶抚上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幸好这东华的服饰都是略微宽大的,完全看不出显怀的痕迹。
也是在同一天,锦心穿着一件水蓝色的衣裙和带上一块淡蓝色的面纱便和浩谦等人驱车前往白云观。
了然仙姑听说这件事情,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了。
“了然仙姑,真是有劳了。”锦心拖着浩谦给了然仙姑行了个礼。
“哪里的话,施主。”出家人一直都是慈祥和蔼的语气。
“这位是小女子的未婚夫婿,再过几日,我们就要成亲了。”说着锦心不好意思的脸红了一下。
“了然仙姑。”说着,浩谦朝着了然作了一个揖。
“公子一表人才,二人郎才女貌,施主真是好福气施主,这边请。”
了然仙姑领着浩谦等人走往大殿,穿过繁复的走道,熏香的气息扑鼻而来呛的人不由捂着鼻子,道家的气息总是那么的浓厚。
拜完观中的大仙之后,锦心开口问道,“了然仙姑,请恕小女失礼。早上可能是吃的过多了,不知”
“青秀,带这位女施主去一趟茅房。”了然一眼明了,转身叫自己身后的女道士带锦心去茅房。
其实吃多了只是一个借口,而是锦心听说了那个前几日痛失皇子的华贵人住在这个白云观才会有那个借口,之前宴会撞过一次面,可是距离太远只能勉强看到轮廓。
在锦心的记忆里,娘亲长什么样子她早就已经不记得。
锦心四岁之前的记忆大半都模糊了,人事物都不再那般的清晰,只能记住娘亲时常说的那几句。
那本札记上面记载了司诺婉与上官元之间的感情和一些相关的人事,那是娘亲这个女子一生珍藏的记忆。。
青秀带着锦心缓缓穿梭,走到一半,锦心突然开口,“青秀仙姑,小女现在已经不再腹痛,不如就让我在这附近观赏一下,有劳了。”
那是因为锦心已经看到了那个坐在小别院里面的倾世女子,淡淡的细柳眉毛下面是一双明媚清澈的水灵,那微微挺立的鼻梁下面是一张丰润的樱桃小口,这样一个看起来恬静淡雅的女子让人怎能不爱。
鬼使神差的,锦心居然走进了那间别院。
“站住,你是何人?”门卫的一声呵斥让锦心停下了脚步。
“小女是一名香客,见你家主人住在此地,必定对道法研究颇深,故来请教一二。”锦心淡淡开口,那种镇定自若的样子完全是遗传了自己的母亲。
“让她进来吧。”华贵人慢慢开口。
锦心进去之后,微微行了个礼,“娘娘万福。”
“现在我只是一名道观的信徒,尹姑娘不必多礼。”
叶红叶的语气是平和的,有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重点在于这名圣眷正隆的宠妃没有用本宫,而是我这个称谓。
锦心观察了一下眼前这个穿着一身素衣的淡雅女子,丝毫看不出宫妃的痕迹——这个正在刺绣的女子和爹爹画像上的娘亲一模一样,我的母亲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尹姑娘好像想要透过我的脸看到其他的人?”叶红叶看着锦心的脸颊缓缓开口,眼中稍稍暗沉。
“民女失礼了。”锦心羞赧,不由得低头致歉。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叶红叶淡淡回应。
锦心从她的字里行间听出了一丝苦涩,也对,那个人只是想要从她的身上找到娘亲的感觉,可是替身这种东西注定不可能和原版一模一样。
锦心猜测,眼前的女子其实从来未曾爱上过那个对她好了这么久的上官元。
“小心。”
突然,一群穿着黑衣的此刻倾巢而出,对着叶红叶就是一刀,锦心只能出口提醒。
别院里的六名守卫早已经和那十个人的刺客开始厮杀起来,一道一道的血光闪现在锦心的面前。
这是一场谋杀,每个黑衣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刀刀致命让人难以招架。
锦心跑到红叶的面前,抓起红叶的手就往门口跑,一个黑衣人的一刀让她们不得不放开了手。
一个趔趄,红叶摔倒了。
锦心回过头想要扶起地上的红叶,这时,一把明晃晃的刀就要劈到锦心的身上。
锦心闭上自己的眼睛,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另一把剑挡住了那把刀的去处。
锦心迟迟没有等来那把刀,睁开眼睛,浩谦的刀挡在锦心的上方,剩下的莫伊和绿翘已经加入了这场战争。
“到屋子里去。”浩谦朝着锦心的方向喊道,“保护好自己。”
锦心心领神会,扶起红叶就往屋子的方向奔跑。快要打开屋子的大门的时候,一把刀穿过锦心的耳边插在了门上。
锦心一回头,原来是一个黑衣人丢过来的。
幸好有所偏差,锦心暗自庆幸。
进入屋子里之后,锦心用桌子和那些重物挡住了门口,生怕那些人闯进来。她直起身子将红叶扶到床上坐着,透过窗子里的窗户纸看到外面的刺客一个个的倒下,而她们这边的侍卫也一个个的倒下,浩谦他们的脸上皆被鲜血覆盖。
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个黑衣人了。
突然,那名黑衣人一刀过去,划伤了浩谦的胳膊。
锦心紧张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泪水滑落在自己的手背。
浩谦同时也一刀过去,正中那人的喉咙。
那人顿时倒在地上,场面狼藉,一片血腥。
战争已经结束,锦心迫不及待的翻开挡在门口的桌子,手上划破了也不可知,她晃晃悠悠的跑了出去,摔倒之后重新站起来,冲过去一把抱住了浩谦,嘴上是万分的心疼,“浩谦,浩谦你的手”
浩谦反手抱住了锦心,嘴里安慰道,“上点儿药就好,哭什么,小傻瓜”
屋子里,锦心撕下自己的衣裙给浩谦做了一个简单的处理,“我们回去就上药,要不过几天再走?”
“成亲的日子已经订好了,没有谁能够阻止我们,明天就回去。”
浩谦不顾众人在场,在锦心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淡淡的吻,身上的银色早已成了鲜红的一片。
绿翘也在安慰了一下红叶之后走过来,俯首在浩谦的耳朵旁边说了一些话。
浩谦随即抬起头,眼神凌厉的看向那个被人追杀的皇妃,“华贵人,在下斗胆冒昧问上一问。到底是什么让娘娘不顾一切的带着龙种逃离那座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