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笑着看着两个女儿,“不是如常的错,是为娘想起了你们外祖母,彼时为娘也是如此年纪轻,总是嫌她唠叨,后来嫁人了,为娘受苦之时,总是想到她念叨,想着想着呀,就不争气的哭了。”
想到那个同样喋喋不休的人,李夫人笑着笑着就哭了。
多年不曾想到她了,没想到竟是自己同样唠叨女儿的情况下,才忆起那勤劳持家的女子。
“夫人哪,就这样。”林嫂在一旁宽慰道。
“诶,娘,娘,你别哭啊,我……我…呜呜呜……”如常见娘亲一边笑一边流泪,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心里自责是自己将母亲气成这样,说着说着,竟把自己给气哭了。
平时看话册子看的不少,怎的就找不出一句话来安慰母亲呢?白看了那一大摞子的册子了。
如画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两人,这……怎两个人都哭了,那自己是不是也该哭上一哭?
颇有些头疼的揉着脑袋,“娘亲,外祖母也喜像你一般念叨吗?”企图将母亲拉入话题中,好让她不再哭了。
“嗯,我呀,就是随了你外祖母爱叨叨。”李夫人果真被带入了话题,也不哭了。
“幸好,我和小妹不随你。”如画打趣道,拿着玉筷为母亲夹了一片肉。
“呵呵,你呀,等你以后自己有孩子了,你就会成娘这样的。”李夫人破涕为笑。
见小妹还在抽噎,“你可是哭够了?还吃饭吗?”
整天做着侠女梦,成天往外跑,还能把母亲气哭,安慰不成自己竟也抽搭着,真是长能耐了,看来的好好管管她。
眼神厉色的盯着如常。
闻声,如常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抬头看着自家老姐,被她严厉的神情下了一跳。
这下完了,惹着老娘又点着老姐了。天哪,她今天撞了什么霉运。
委屈的瘪瘪嘴,低头情绪低落的吃起饭来,筷子都不曾向远处伸过。
时不时偷偷打量着大姐,见她将目光收了回去,身上的压力瞬间消失,才安然。
李夫人本想替小女儿说两句好话,说不是她的错,如画别这样严厉教训如常,可是她转念一想,如常这样的性子也就只有如画能够压制,还心甘情愿的听话。
如画稍一不开心,沉下脸色,要给如常颜色瞧瞧,如常就屁颠屁颠的摇着尾巴跑上前讨好了。若是换作她,如常还要顶嘴,在如画那里,如常可是丝毫不敢的。
像受欺负的小媳妇,只能低头连连应是。
索性就不开口了,让她大姐好好教训教训她。
李夫人静静的看好戏。
盯着如常眼镜都看酸了,如画才收回视线,慢条斯理的吃饭。
一口晶莹的米饭喂进嘴,转头对李夫人回道,“那可不一定。”
养育孩子不是每天都要靠念叨的,那样得多累啊,自己可不想追着孩子说个不停。
“对了,娘亲,我听丁香说,府里下人都在传我看上了隔壁的公子,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吗?”
“这…”李夫人语气停顿,她不好说是林嫂引起的吧,她一路嚷嚷,害得下人们奔走相告。她也没琢磨如画说的内容,人家如画说的是她看上公子,不是公子看上她。
“怎么?可有何不可言的?”
“没,我不知道。”李夫人脸不红心不跳的违心答道。
“哦,好吧。”见母亲似乎不愿意说,她也不为难,不过她心中十有八九也猜着了,极有可能是林嫂。
饭桌上一时安静了下来,没人说话,稍显尴尬,明天就是如画赴约的日子了,沁园里李府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如画,明天你和纪公子出去,可得自己好好点缀自己。”李夫人终是不放心的说了出来。
“嗯。娘,我知道。”金丝阁刚送来的百褶如意月裙还搁在床榻上,都还没试过呢。
虽然自己对纪公子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但以现在周围的形式来看,纪公子确实是最合适自己的男子。
自己这般年纪也该找个人嫁了,纪公子人还不错,样貌也上佳,经商手段也是值得肯定的。
这次赴约她也是做了些准备的,只需薄施粉黛,再着一袭月裙,赏桃花怕是再合适不过了。
“什么?姐姐,你明天和纪公子去哪儿啊?”听见母亲和姐姐对话,如常一头雾水,忍了许久,还是耐不住想要知道。
往常就一直听母亲在姐姐身边念叨纪公子,难不成这是要成了吗?
若是真的成了,那江南郡商业岂不是合二为一,整个宁国的商业帝国都在姐姐和纪公子的手中?
如常越想越激动,这样的话她不就是可以在姐姐的眼皮子底下混江湖了。走到哪里都是自家的产业,姐姐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如画还未作答,李夫人就点点她的脑袋,戏谑道,“管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什么事儿?有本事自己也去找一个去,省得你娘为你操心。”
“嘿,谁说我没有的,给你说了多少遍了,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你老是不信。”如常气呼呼的怼着她娘,完全忘了刚刚把她娘惹哭的场面,典型的好伤疤忘了疼。
“姐姐快说说,明天干嘛去?”对着如画像变了一个人样,脸上洋溢灿烂的笑容,夹杂着一丝丝讨好。
“明天和纪公子去沁园赏桃花。”如画似施舍一般看了一眼她,淡淡的回道。
“赏桃花,我可以去吗?”哇,据说在桃花林中最容易碰上烂桃花了,话册子上都这么写的,什么佳人转身微微一笑都酥了男人的心。
她也想去试试,看看能不能碰上。
“不行,你不能去,这是如画和纪公子的单独约会。”李夫人立刻不容置疑的拒绝的如常,好不容易如画单独约个会,怎么允许被人破坏了。
若是两人要亲个小嘴,拉拉小手,不还得顾忌身边的人吗?坚决不可以。
“啊。”如常一听母亲不让自己去,璀璨的笑容一下子耷拉下来。眼神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低着头闷闷不乐。
好不容易想碰碰运气找个烂桃花,娘还不允许,娘是真的信了很多人都喜欢她吗?
“算了,娘亲,让小妹跟我一起去吧。”不想看见小妹不开心,如画同意了小妹一起去沁园。
“那好吧。”既然如画都答应了,那就让她去吧。
“真的!”如常瞬间抬手头颅,一甩刚才的苦闷。果然还是姐姐好,看见自己不开心就心软了吧。
吃完晚饭,三人围着花园散步,如画其实很好奇爹是谁?在何方?她发现娘几乎不怎么提到爹,几乎都是含糊其辞,模凌两可的略过。
正因为这样她才更加好奇了,今晚娘提到外祖母,才让她又想起这个家里几人几乎不提及的爹。
从小娘就没给她们讲过关于爹的事情,甚至一个字都没提起,想找个机会问问娘,却不知从何问起。
若是没有爹呢?那她和小妹打哪儿来的呢?市集上捡的吗?
那她便不是娘的女儿,与小妹或许也不是亲姐妹?
若是有爹呢?那为什么娘不愿意提起呢?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娘的事吗?还是已经去世了?
等等疑问渐渐浮现在如画脑中,去一团乱麻扯不清理不断。
“娘,你是哪里人?”莫名嘴里就跑出疑问,如画口比心快,本不想问,控制不住嘴就遛了出来。
“怎么了?娘忘记了。”李夫人忽闪忽闪的眼睛出卖了她紧张的内心。
“没,就是随便问的。”如画挽着李夫人,不再言语。
看母亲的样子,分明是记得的,只是不想多说,或许以前是很痛苦的回忆吧。
三人沿着走廊花园一路消食,前面几个掌灯的丫鬟在前引路,烛光洒在周围,斑驳的影子绰约的落在墙壁上,地板上。
散完步,三人各自回了苑子。
“小姐,这个月裙可是要试上一试?”秋樱对正在镜子前卸妆的如画说道。
“嗯,是要试的。金丝阁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才两天就赶制了出来,不过还是试一试,万一不合身呢。”如画脱着身上的襦裙,丁香在一旁伺候着。
“嗯。”秋樱闻言将月裙拾起,伺候着小姐一层一层的穿上,“小姐,明儿个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将纪公子迷得个神魂颠倒不可。”
“对,让他入迷。”丁香帮腔笑道。
“呵,你呀。”笑着打趣道,待秋樱将最后一根衣绳子系好,款款来到镜子前。
看着镜子里自己,不愧是金丝阁,将裙子制作的这样精美,原就丰满的上围,此刻更是在盈盈一握的腰间衬托下高耸。
本就端庄大气的人儿,此刻如月下仙子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丁香,秋樱这两个小丫头不禁看呆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