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郡外东郊沁园满地悠悠青草,花香满园。
小桃树们千姿百态的绽放着花朵,吵闹着争相斗艳,微风拂过,孱弱的粉嫩随风飘摇,嬉笑着没入了青草丛中,隐匿了踪迹。
江南向来是气候适宜的,三月的天阳光正好,懒懒的打在人身上,没了夏日毒辣的劲头。
沁园作为一处约会圣地,理所当然成了青年才俊常聚之地,吟诗作乐好不快活。
正因如此,一些不常出府的世家小姐也愿意出来凑凑热闹,却不知是赏花还是看人。
媚眼如丝,眼角含春,竟是不输桃花半分。
这天,李府的老公鸡刚刚打鸣,夜间的墨黑渐渐隐匿,渲染出淡淡的亮光,阳光一丝丝浮现出来。
偌大的李府呈现在照耀之下,显得安宁祥和。
踏雪苑内,如画起了个大早,秋樱拿着木盆去水井旁打了一盆深井水,她一直不大赞成小姐晨起用冷井水净脸的,可是小姐一直坚持,她也不好说什么。
虽说春日不似严冬般寒冷,可也不如夏日那般炎热呀,深井水冰冷刺骨,她摸着都还有点冷手呢。到底是姑娘家,小姐竟也不大在意。
端着木盆进了屋里,丁香正伺候着如常起床,“小姐谁打好了,快来洗脸吧。”将帕子整齐的叠好放在木盆边缘。
“嗯,好。”丁香提过乳色鞋履,如常轻轻合上脚,才慢条斯理的去净脸。
修长的玉手刚触碰到冷水,有一刻的瑟缩。不过仅仅一瞬便没入了个完全。
秋樱在一旁瞧得分明,忍不住再次出声劝道:“小姐,这井水还是太冰了,我去给你端点热水吧。”小厨房内时刻都有人备着,以便主子们需要。
“不用了,这个合适。”如画将帕子拧了拧,方往脸上去。冰冷的水使才起床的昏沉打散了不少。
“小姐,为什么你总是用冷水啊,用热水不好吗。”丁香见秋樱怎么说小姐也不肯换,不禁有些好奇。
如画呵呵一笑,如清风拂过,嗓音还显得有些清脆,“呵,每次起床脑子都有些许昏沉,这样用冷水净脸,我觉得脑子可以清醒点呢。”
“是吗?”两个丫鬟表示有些怀疑。反正她们是没用过冷水净脸的,除非是在炎热的夏日。
如画笑笑不语。
洗漱完毕,如画来到铜镜前抹胭脂,丁香立在如画身后为她绾发。
秋樱收拾木盆,为如画准备早饭去了。
柔软光滑的青丝在丁香手中交缠,似有灵性一般。
丁香对比爱不释手,小姐这一头青丝她很喜欢。
“小姐,你今天准备绾什么发髻呢?”看着小姐及腰的长发,她想每个发髻都绾在小姐头上。
“飞仙髻吧,比较配今天的月裙。”如画描着眉形,看着镜子里对着自己头发满脸喜爱的丁香。
她觉得有些好笑,丁香那一头青丝不也挺好的吗,果然眼睛长脸上看不见头。如画嘴角微微翘了翘。
“哦,好的。”言罢,丁香熟稔的将青丝在手中穿过,待如画最后点缀着唇色之际,她也搞定了。
丁香看着小姐头上一丝不苟的飞仙髻,得意的看着自己的劳作,看看小姐精致的脸庞再看看发髻,简直绝妙。
如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颇为满意,目如明珠隐含春,略施粉黛貌倾城。朱唇一点佳人俏,只等公子把人要。
镜子里的自己比平常还要好看几分,若是娘亲看见了,怕是会很高兴吧。
自己也是决定安心与纪公子好好相处,打扮给自己以后的夫家看,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其实这都是她内心的自我安抚,她就是有些别扭。
“来吧,小姐穿上月裙,你就是最美的。”丁香像嘴上抹了甜蜜一般,句句赞美之词。
这厢如画还在欣赏自己,丁香便迫不及待的将裙子拿了出来。
见小姐没动静,丁香走上前一看,小姐也不知发什么呆,没反应。伸手在如画面前比划了一下,这才使如画回神。
起身让丁香伺候着穿上了裙子,月裙加身,丁香不由得看呆了,本来她家小姐适才就够让她惊艳了,此刻愣是让她找不到词语来夸奖小姐,只有隐隐两个字能透露出她心中的小姐,那就是仙女。
本能的咽了咽口水,如色中饿狼一般将如画看着。
如画又气又笑的狠狠戳了戳丁香的脑袋,“怎么,你这是想将我给吃了不成。小姐我好怕的。”这丫头眼神像色狼一样,还形象的吞了吞口水,若她是个男子,怕是要扑上来了。
“哎哟,小姐你下手好重啊。”丁香笑着揉揉脑袋,好疼啊,小姐下手也太重了,呜呜呜,我不过就是多看了她几眼嘛,翘着嘴嘟嚷。
“你也不照照镜子,刚刚是怎么色色的看我的。”如画颇有些无奈。她承认此刻自己是有点…确实比平时入眼。
丁香明白自己理亏,刚才是自己表现的太那啥了,所以就没敢反驳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正好秋樱领着小丫鬟们端着早饭进来了,丁香咧嘴一笑,软软甜甜道,“小姐,秋樱把早饭带来了,去吃饭吧。”
“嗯。”
秋樱和一众小丫头见小姐从内屋出来,抬头看去,那是怎样一副画面,款款而来的女子,俘虏了众人的心。
看着桌上她最爱的芙蓉糯米粥,如画笑着移动到圆桌前,秋樱见状,移开椅子,待小姐走上前,才往前移到合适的位置处,面前人落座方才退回一旁。
晶莹粘稠的芙蓉糯米粥入口,满口花香,香香糯糯的米粒布满了整个口腔,一番细嚼慢咽之后,吞下腹。
若是糯米粥配上一丝咸菜,无疑是绝佳的。
可是今早配的并不是咸菜,而是水晶饺子和豆豉,不过豆豉她也挺喜欢吃的。
早饭也吃了,一切收拾好之后,如画带上两个丫鬟就幽幽出了苑子。
来到李府大门前,不见如常的身影,“丁香,你去看看二小姐,别起晚了。若是晚了,就告诉她,可以不用去了。”
此刻时辰还算早,尚且等一等如常,若她懒床误了时辰,就不用去赏桃花了。自己也不必等了。
“是。”丁香福了福身,转身往碧桂苑而去。
碧桂苑内。
如常有异于往常,同样起了个大早,她不想在姐姐面前失了范儿,惹得她不开心。
所以早早就起床了,此时正在吃早饭。
丁香来到时,见二小姐正在吃早饭,没有懒床,应该是起的挺早的。“二小姐,大小姐在大门前等着了。”
如常早在看见丁香那一刻,就加快了速度吃饭,等丁香说完,她有些慌了,姐姐竟然已经在大门等了。
遂慌忙吃了几大口,接过青岚的帕子,擦了擦嘴就领着青岚和丁香走了。
远远就看见姐姐着一袭长裙,安静的站在大门前了。
如常欢喜的跑上前,“姐姐,我来了。”
如画闻声,转过身子,“怎么,今天没懒床啊。”眼前的女子娇俏中不失妩媚,灵动的眼眸闪着莹莹动人的光彩。
哗,如常在姐姐转过来的那一刻就呆掉了,如先前丁香那般。
幸好她反应极快,也就瞬间就恢复如初,抬袖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姐姐,你今儿个特意打扮了就是为了去见纪公子?”
侧头看着姐姐柔美的侧脸,若自己是男子就好了,定不会让姐姐落入别家,在她心中纪公子与姐姐可不大相配。
“嗯。怎么了?”看着妹妹有些难掩心痛的模样,心里疑惑。
打扮打扮可有不妥之处?
“没,我就觉得纪公子不配姐姐你。”翘着嘴,不开心道。
如画听完只是笑笑,她也觉得她与纪公子不怎么搭呢。可是眼下也没有比他更合适自己的人了呢。
心里纵使矛盾着,却也违心的任其发展。
两人相携着出了大门,李管家早早就安排了马车停在大门外,此刻车夫坐在马车前打盹儿。
也不知是起的太早还是睡的太晚,或许是太累了。
青岚本想上前叫醒车夫,如常伸手制止了,她放下如画的手,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半路转头对大家示意不要出声,方回头继续。
车夫年纪较轻,翘个二郎腿斜斜的躺着没个正形,哈喇子流的老长,如常笑嘻嘻的走上前,学着李管家的语气和音调,有模有样的学着,“咳咳,你这是不想干了吧。快给我起来!”
声音相当严厉,把车夫咕噜吓得滚下了马车,连连求饶。“小的错了,小的错了。”
哪知引来一阵悦耳的爆笑,抬头一看,发现不是李管家,而是二小姐和大小姐来了,被二小姐玩了。
笑了笑,“二小姐,别吓小的,小的心不好。”作势揉揉心口,柔弱啊。
“你就这么怕李管家。”如常止住笑,喘着气儿问。
“挺怕的。”车夫老实的点头,李管家对下人很严肃的,能不怕吗。
如常不屑的笑了笑,暗叹车夫胆子小。也没在逗弄他。
如画几人笑了笑便也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