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熙熙攘攘,但就是没一个人敢踏入这里,两方的谈判明显出现裂痕了。鸣锡现在别的没想,看着南戾终于松开了曲夜萤的嘴,那方的嘴已经微微肿起,加上那一张禁欲的表情,反而更想把这个人揽入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这种想法迅速蔓延充斥着鸣锡的大脑,他恶狠狠撂下一句话:“ 想要小爷我的命?你再修炼个几十万年吧!”
天时地利人却不和,忽然白九潭呕出一口血来,仁渐脸色大变,随即想抱住他的身体,却被鸣锡一掌打中。他的身影有些慌忙,眼睛直直看着白九潭,无奈外面的人听见了声响,作势要冲进来,加上鸣锡步步相逼,他只好化作黑烟仓促离去。鸣锡那想放过他?后者也紧紧相随。
院子只剩下南戾和曲夜萤。曲夜萤却连忙去查看白九潭,南戾说的什么,他一点也不想听清,但听着口气,也不是什么好话。
一路荆棘,仁渐的衣袍已经割裂了几处,还有那少女凝固的血色,在他身上更显得狼狈。
“呵,小爷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把刚才说要杀我的话说出来啊?”仁渐见逃不过,只好吃力选择和他交战,但没有几个回合,道行还是很浅的他马上败下阵来。鸣锡嚣张极了,姿态像是骄傲的猎狼捕住了一只野猪。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仁渐喘了一口气,眼睛中的不服未消去半分。
鸣锡用脚踩上了他的一只手:“很简单。第一:你抓了不该抓的人,哪怕鸣浅是爷一个收养妹妹,你也不该碰她半分;第二,你吓了不该吓的人,萤儿是爷爱的人,就和你对白九潭同样的喜爱,可是我们敢在一起,那怕他再怎么变了,他也是爷最爱的那个人,所以我忍不得你伤他半分,吓也不行;第三,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就是本大爷,就你刚刚那话挑衅的爷,没把你当着白九潭的面毙了就不错了。”
仁渐听完他这堆好似有理的话,不禁笑了笑:“你不懂,有的时候,别人对你半分好,不一定是好,别人对你半分坏,不一定是真坏。”
“这道理萤儿早教爷了,用不着你提醒。”鸣锡坏笑几声:“爷动手很快,放心不会疼的。”
仁渐摇头:“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嗯?说。”鸣锡心中悄悄打起了算盘,眼中的狡黠就像一只狐狸。
“我给你一个好处,你以后会用着的。”他努力直起身体在他耳边耳语一阵,鸣锡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好!好!那你想让小爷我做什么呢?”
仁渐闭上眼睛,再也没有睁开,他的身体渐渐散成浓烟,原本他就是一股懦气,像是回归原物一般,悄无声息,但在鸣锡手心留下了他唯一来过这世上的痕迹。这是他早就盘算好了的,他心中的算盘早就算计到了最后的一切
鸣锡沉默看着这浓烟散去,心中触景生情,好像当初他对曲夜萤一般,只是分不清谁对谁错了罢。世界上再也没有仁渐,他如同自己所言那般,没有靠乞求得来偷来的时光,也没有坠入自己的世道轮回。
鸣锡的掌心中,是一颗墨色的药丸,实际上那是仁渐用自己所有的修为和妖丹聚集而成的,可让病重命弦之人起死回生的药。墨色的药,像白九潭腰佩的黑白玉佩上的黑色流苏一样,那是他们初遇时定情信物,也是他们的开始和结束。
“我知道他对我做的一切是那么可恶,可在这个世上,也只有他对我这么好了。”这是白九潭带笑说的那句话,明明笑着,可那苦涩的泪却滑落到杯中,随着鸣锡之前的碎桌的动作,入了泥土。
在白府——
如他见到的第一次出殡一样,他的视线都是以白色为主。
曲夜萤回头,终于见到心中念叨的那个人,微微凌乱的衣服掩饰了刚刚那场战斗,他稳住脚跟没有连忙跑去,只是等到那个人缓缓走到他身边。
“白九潭呢?” 令他诧异的是,这个毛毛躁躁的仙君大人第一句话问的却是别人,他掩盖了眼中的失落和雨雾,作为以前那个不可一世的魔君,他冷漠道:“死了。”他顿了一下:“一刻前咽气的。”
鸣锡将手中的丹药紧紧捏着,一刻钟前,正是仁渐最后一缕烟散去的时候。他皱了眉头,让他自己都觉得意外的是,他只是苦恼于仁渐的遗嘱:“让酒坛子活着吧。”再也无法实现了。
南戾扯过了曲夜萤,耳中因为给自己施了法,所以听不见那哭哭啼啼的声音 :“白九潭倒好,死前那一刻还念叨着‘巫奕’,居然还求了朕都得不到东西想让巫奕成个真正的妖怪。”
曲夜萤心中为白九潭暗暗叹气,寻思着那些才习来的道理:“那黑白玉佩里面的东西可以让仁渐修成正气,以后也不会因为其他原因轻易死去,甚至说不定变成千年老妖都可能。只是心爱之人死了,怎么活着都是味如嚼蜡吧。”
三人难得娴静着,这漫天的纸钱像是在在下雪一般,让人寒冷着,那些些嚎啕大哭的人,静下心,终于还是叹惜了这段人妖苦恋。到最后,白府家主白将军看着家谱,含着泪狠心将白九潭划去。
一笔浓墨散开,好像那年他们相见,互相赠送的黑白玉佩一样,谱写着那委婉的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