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零用錢去雜貨店買了幾盒冰棒,去李家吃。我敲了敲門,把冰棒放進他們家的冰箱裡,拿了幾枝,我們三個人吃。田野說,去年甜甜也說要田野娶她。
意思大概是是要我別太得意,不得意就不得意吧!但我還是挺開心,冰棒很甜很好吃,情人果的,顏色鮮豔的像水晶,我跟田野兩三口就吃完了,甜甜那隻吃了一半另一半融化掉在地上了,看著她難過的表情,我拿了一隻新的咬了兩口,剩一半給她,她就開心的笑了,田野扶著欄杆看著也笑了。
遠處,田野的爸爸開著車,頭伸出窗外跟我們招手,我們三人也回應著招手。田野的爸爸開車帶我們去海邊玩,我跟甜甜一路上都看著窗外的風景,老田跟小田在聊天,聊學校的事,窗戶開著,風很大,有些話老田都說了兩次才能得到回應。
我們到了海邊,我們刻不容緩的蓋起沙堡,還把甜甜埋在沙子裡,以免她來搗亂。老田躲在傘下抽著煙,卻時時刻刻刻注意我們的安全。他在甜甜快曬昏時把她挖起來,抱著她,跟我們兩個一起跳入水中,然後他發明了一種把我們輪流丟進海裏的遊戲,我發現他其實是個好爸爸,跟他相處也很愉快,我不會把打人的田爸爸跟眼前的老田想在一起,感覺是小阿姨看我好騙,說著玩的。
老田很會陪小孩,精力旺盛,臉上始終都帶著笑,不像我爸沉默寡言。我忽然有點想家,正當我發呆時,被冰涼的海水潑了一身,玩心又起,就這樣玩到雲彩變成粉紅色。
我們收拾東西要回家,老田把我載到我奶奶家,我睡得很熟,但隱隱約約感覺到老田背著我,走上二樓,還細心的幫我蓋好棉被,似乎還輕聲說了句謝謝。之後就帶著兩個孩子回去了。
我滿足地睡了一個好覺,醒來之後已經下午了,想說去找兩兄妹玩,卻一個人也沒有,二阿姨抱著她的孩子,指著山上說\"田野的爸爸回去了,田野應該在山丘那邊。\"
我說了\"謝謝。\"便往山丘上跑去。
田野穿著白色的t恤,骨瘦如材的身影在七彩繽紛的風裡搖擺著,他手上拿著已經完成的木製飛機,他看到我,笑了笑,指著蜿蜒的路說\"晚點,他們會在那兒出現,爸爸的佛像找到買家了,他們會先去對面的山上,在經過那條蜿蜒的公路,會停下來與我們告別。\"他不能錯過。
我們等到黃昏,呆呆的看著那段路,我坐著,田野站著,然後我看他跑起來,那段路有一輛小客車駛過,但不是他爸爸的麵包車,我也站了起來。看著田野的背影,被彩霞染了顏色,像是要融化到天空裡去了那般,叫人心碎。
我的腦中浮現出田野爸爸打他的畫面,粗壯的手臂,遮天似的大掌摔在田野小小的臉上,田野捂著耳朵,紅色的血,涓涓細流般從指縫流了出來。
麵包車駛過,我跟田野都看到了,對著遠處大喊大叫,我也被他感染,叫的比他還大聲。但麵包車沒停下來,沒有停下來。我看著已經沒有一物的公路,看著田野,我很怕他哭了。但他沒有哭,轉過來看著我,露出一個難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