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回家,只剩三天。
我想了很久,還是帶著作業去找田野,去找他的時候天都還沒亮,李太太幫我開門,我就坐著等他,他看到我的時候,愣了愣,就走了出去,也沒叫我跟上。但我心電感應般知道他要去哪,他要去工作室,修他那架摔傷的飛機。
我們隔著桌子誰也不吵誰的做自己的事情,做國文與英文題的時候很順利,沒遇到特難搞的題目,或者說就算遇到難題,後面也有答案,我就算不懂,懶得多加琢磨,直接畫記號希望之後考試前記得回來讀,或者乾脆背答案。
國中的暑假作業,作的是罪惡感。念了,暑輔的考試才不會那麼緊張,而且我剛考了倒數第二,不唸不行。
晨光果然好,我有些隨便的作掉了兩科,連同後兩天的份。數學是最難搞的,我幾乎每一題都是看解答寫完的,寫到最後一頁,發現最後的解答被撕爛了。看到這兒我才想起除了唸書以外,學校發生的事。
我若有所思的摸摸書本,想了想,還好,最後一頁的題目並不難,以前都背過了,我一題一題憑著記憶寫下去,還好都是熟悉的答案。
跳過了的那一題,想說這題錯了就等老師講解罷。但我還是一直看著題本的那塊空白,過了中午,到了晚上,我還是在看那塊已被我用橡皮擦擦過好幾次的空白,直到田野拿了一顆蘋果擺在我面前,我才回到現實。
我想他一定沒想過我會這麼悶,好好的光景就這樣浪費掉了,我開始吃起蘋果,還是慣性的瞪著題目,好像瞪著瞪著答案會自己浮出來。然後自修本就被抽走了。
田野看著,我以為他會很帥氣的寫寫,丟給我一個正確答案。然後教我,說,這樣這樣,然後這樣。在紙上帥氣的畫了圈跟井字號,在把題本還我。沒想到,他只說好難,就把題本放回我面前。我又看著他,希望他說更多的話。
飛機正架在桌子上用東西固定著,他調整了一下。見他無語,我收好作業問他:明天要去那玩?
他說\"明天小阿姨要來。\"
我忽然感到愉悅的情緒在舒展開來,田野還是普通的跟我說話,而且,明天可以看到小阿姨。
我急著說\"那你們要幹麻?釣魚嗎?\"
他一邊檢查木飛機的黏合口一邊說\"她說要帶我下山。\"
帶你下山,那我呢我心想。
我說\"我也要去。\"
他又說\"小阿姨的機車塞不下三個人的。\"
我說\"我可以站前面,我不高不會有事的。\"
他想了想,
我又說\"我的書快看完了,我想去買下冊。\"
他說\"那你自己跟小阿姨說。\"
我點點頭,然後等他說其他的話,但他沒有說話。我只好從包裡拿出書來看,一下就看完了,故事斷在正精彩的地方。
木飛機已經被修好了,只是比之前的小了整整一個號。
田野把飛機放下的時候,他問我\"你不回家嗎\"
他指著牆上的時鐘說。時針指著八。我把腦袋歪了歪,我沒有要回家的意思,所以跟上次在工作室過夜一樣,朝奶奶家的方向點了燈。
田野看了我,想了想,我很怕他說,我要回家了。就走,他想了很久,欲言又止。他爸的工作室我一個人呆著也不現實,我很緊張,手心都在冒汗。接著,我看著他什麼話都沒說的站起身,然後也點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