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犁山回來後,我開始了寫日記,其實就是當給田野的信,記一些流水帳之類的。
小學的時候,老師會要求我們每天都把日記寫在聯絡簿裡。但,當我拿起筆要下的時候,竟然不知道要怎麼用文字來述說我發生的事,跟對於事情的感情。明明考作文時都能寫出一些好像很厲害的文章。於是我翻出小時候的聯絡簿,家裡堆放的雜物都在我以前的床下,已經丟出很多了,但一些日記阿,週記本都還在,當初不知是用何種心情把它們收藏的。
我看了幾本,決定要把它們整理好丟掉。我寫了幾篇要給田野的信,覺得不妥,揉成紙團跟著那些本子一起放入紙箱。紙箱很重,裡面都是厚厚的紙,原本想著要燒掉,但太麻煩了,也沒有必要,畢竟,誰沒過去呢?看的人也不認識我。我走到社區的垃圾場放下紙箱,抹掉一把汗,甩了甩痠痛的手,就看到有人在我旁邊把另一個紙箱放在我旁邊,裡面裝著跟我用的一樣的講義。
我抬頭,剛好跟茜茜面面相覷,她的大眼睛看著比平常還要閃亮,可是一臉看著不太開心的樣子,我向她問好,她點點頭,我問她“還有書要丟嗎?”
她背對著我點點頭,我說“要不要幫忙?”
她轉身說“好。”
我們拿著書一起下樓,茜茜家的樓層較高,她把一箱箱的書都放在樓梯間,我們可以一次把箱子塞到電梯裡送下去,因為有兩個人,茜茜她就不必一個人一箱箱搬了,我看著茜茜的背影,一頭短髮收在耳後,白白的皮膚透著紅潤的光,眼裡藏著冰冷的氣息,以前就是這樣的嗎?我看了一下,又繼續默默的幫她搬書。
在電梯裡,我忽然想起畢業前,那個女孩跟茜茜上同個補習班,我緩慢的說,怕驚擾了什麼“你跟小靜”
她停住,我們被紙箱隔開了距離,她說“我們是朋友。”
我不知道怎麼接下話,電梯門開,救了我一命。我站在外面接過茜茜傳來的最後一箱書時,她突然握住我的手,走出電梯,說“她是被害的。”
我一愣一愣,沒看過她那樣子,她隨即意識到便鬆開手,搬起一個箱子領著我走,我也搬起一個。
最後她什麼都沒告訴我,在飲料店前買了手搖杯請我,自己也賣了一杯,我們坐在社區的長椅上,一個靠右一個靠左,中間還留著一個人的距離,我想開口問,剛剛是怎麼了,但她開口了說“別把剛剛的話當真。”
“嗯。”我心理是知道的,那件事的樣子,就如同我看到的那麼簡單,如果它在複雜一些,也不是我能承受的了的。
我問她“暑假要幹嘛?”
她說“看書吧。”
我問“什麼書?”
當我以為她會說隨便看吧的時候,聽倒她冷冷的說“法律”
我轉向她,想說吐個槽,卻發現她已經離開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漸漸走遠。如果這是一個漫畫或小說,編導會用一個章節完整的述說她們的故事,說說她們的相處,說說她們的悲傷,讀者會在某個章節想像著自己攔截了他們的故事,改編劇情,好讓故事在完結時,不那麼遺憾。
我把這件事,用流水帳寄了起來,寫好,也不檢查,就把他裝在信封裡圖上口紅膠,寫好地址,本來我不想寄出去的,當時寫信的人已經很少了,網路已經很發達,有了即時通。
我們班並沒有像大多畢業生,舉辦謝師宴,畢竟發生那樣的事。畢業紀念冊發下來,拿了一本,沒有找人簽名,互加了對方的即時通,就當對方永遠存在了。網路的時代裡,其實沒有所謂意義上的分離,暑假剛開始,天偉找我去吃飯,我第一次沒有附約,現在又有些後悔的想說,繼續跟他們好,也許暑假就不會那麼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