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场景只出现在男人的回忆里, 以及案件的重演里。
第二场,相对于第一场与男主的对手戏来, 则简单得多。
取景在山坡上的荔枝树旁。
她长长的头发,编成辫子扎在身后,又乌又亮。
“阿生,你说我娘会把我许给你吗?”如黄莺一般清脆的声音唤他。
叫作阿生的男人却是红了脸,“你还小呢。”
“那我明天就可以嫁你了吗?”她抬头, 懵懂的神色。
阿生忍不住笑了, “明天阿枝就能长大了吗?”
“也许能。”她说。
说罢又咯咯咯的笑起来。
阿生看着她的, 慢慢的也笑起来,她的眼里只有澄澈, 清得像她身后的那片天,一丝云也没有。
“cut!下一场!”
秦疏先是朝谢松年点了点头,再从土坡上走下来, 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略微的补了一下妆, 就开始下一个场景。
“好!第三镜马上开始!”
“秦疏!”佘安叫住了秦疏。
“佘导。”秦疏转过身来, 疑惑地问。
“你, 确定要真做?”佘安说的有些凝迟。
秦疏只朝他笑了笑, 点头, “谢佘导关心。”这句话说的是真心实意的。
“既然你坚持那好, 第三场!action!”
“齐墨, 你下手小心点!”佘安还是提醒了一下齐墨。
齐墨, 就是剧本里的那个医师,他扯了扯手上的橡胶绳,应了一声。
然后对秦疏笑了一下。
秦疏她好毛骨悚然这个笑,带着优雅的疯狂,疯狂的极点。
齐墨他已经入戏了,秦疏这般想道,等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底不再清明,而是慢慢弥漫上恐惧。
“赵,赵医师”女人惊恐的开口,颤抖着双唇。
他没有说话,只慢慢走向她,手上的橡胶绳扯开,又放松,再扯开,再放松,直至走到她的面前。
他敏捷而迅速的,将橡胶绳缠绕在她的脖颈,然后,反手拼命拉紧。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言语,只有嘴角的笑,依旧温和。
气道被瞬间扼制,空气大片片的流逝,她额头爆出了道道青筋,这是最真实的反映。
对求生的真实反映。
她跌倒在地,手抓紧了脖间那圈夺命的绳子,眼睛死死的盯着紧闭的门口已经变得惨白的嘴唇,上下张合,只有破碎的话语。
“阿生救救我”
眼里的光亮失了,她垂下了挣扎的手,摔落在青布裙上,白织灯打在她的指甲,又冷,又利。
“ok!过了!”
“演员现在可以休息了!四点钟再开始!”
等脖子上的绳子一松下来,秦疏立马大口的呼吸,每一呼吸,嗓子都是火辣辣的疼。
“对不住了啊秦姐。”齐墨抱歉的看着秦疏,和她脖子上那一圈吓人的勒痕。
秦疏没力气的摆了摆手,“没事,你本来就要这么演。”
她现在是话都说不出来,扶着沈长青的手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灌水。
“她很不错。”谢松年看着秦疏灌水,慢慢的说道。
佘安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你说齐墨?”
“他是挺不错的,小小年纪就能演得好了!我知道你说的是秦疏!”
谢松年才收回凉飕飕的目光,继续看剧本。
“这小姑娘是个好苗子,这么久了,总算是有个能入眼的了。”佘安咂巴了一下嘴,摸了摸嘴角的小胡子,颇有些遗憾道。
谢松年却不再回他的话,眼神飘忽到了对面的遮阳伞下,秦疏正指挥着沈长青拿冰袋。
沈长青,他们也算是老熟人了,谢松年轻轻的扬了扬嘴角。
“哎呦!我说你也真是!何苦要去真勒脖子!”沈长青看着她细皮嫩肉的的脖子上那一圈鲜红,忍不住长叹,又骂骂咧咧道。
“不不用真的可,可怎么演。”秦疏沙哑的说,嗓子到现在还在痛,她也不想啊。
可是要是真不被勒狠了,她怎么表现出那种濒临死亡,迫切求生的欲望。
摸了摸额角,上面爆出的青筋现在还没消下去,只得轻轻的抚平它。
“刚刚小高总给你打了个电话,你要不要看看?”沈长青把她手机递过去。
秦疏接过来,回拨给高酲,放在耳边,后仰靠在椅背上,听着电话接通。
“喂?你找我?”
“对啊,你结束了?”高酲问道。
“现在休息呢,你找我干啥?赶紧说。”秦疏一连串的说道,在高酲面前她可是没啥形象的。
“这,我这不是要回来了嘛,你想要点啥,我给你带来。”
秦疏顿了顿,“你,他妈,该不是还在菲律宾吧!”
“啊?是啊,我还在呢。”高酲边说边换了个手拿手机,又用大头巾擦了擦脸上顺滴下来的汗。
“靠”越洋电话啊大哥!秦疏骂了一声。
“靠啥啊!你一大明星还在乎这点钱!”高酲看不下去她的鸡毛,开口道。
“大明星就不能舍不得钱了?”秦疏翻了个白眼,什么逻辑。
高酲望了望高空上硕大的红日,露出来的地方都被晒的火辣辣,侧了侧头低声说道:“哎我跟你说,我爸弄到了金珠,你要不要。”
秦疏晃了晃脚,“啥金珠,金子做的?”
“没文化了吧你,什么金子做的呀,那是金色的珍珠!我爸买的那块地给挖到的,野生金珠!”高酲声音很轻,但说的很用力。
“要要要,有我一指甲那么大不?”秦疏乐呵呵地说。
高酲对着大太阳翻了个白眼,“指甲?比你一指头都大!”
“难怪高总也跟着来了哦。”秦疏坐起来,仰着脸让她们重新来补妆。
“不然我哥怎么会来,我这儿有事儿了,等我回来在打给你啊。”高酲急冲冲的说。
“好。”
秦疏挂了和高酲的电话,就看到微信上的红点,戳进去,发现都是俞元城发来的。
“五角在我家了哟”。
附加一张照片。
秦疏点开照片,俞元城那张刺激市场的俊脸就放大在整个屏幕上,以及左下只占据一丁点儿角的黑色不明物体。
再仔细看,才能看出来那是五角的屁股
秦疏几乎已经想到五角在拍照的极不情愿,忍不住扬起嘴角笑了一声。
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打着字,“你这样拍五角知道嘛 ???”
然后就摁关黑了手机,专心让化妆师化妆,她刚刚突然的笑还是让阿may惊吓到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叮—”手机屏幕很快亮起来,秦疏眼睛半阖着上眼影呢,哪有空去看。
于是“叮叮叮”的提示音不断,先不说沈长青朝她挤眉弄眼,就她闭着眼都能感受到有人向她望去的视线。
(至于沈长青她脚趾都能想到他的八卦热情)
等眼妆画完,她才能去把手机的声音给关了,滑开了,得,一连串,全是俞元城。
还全是语音秦疏很没良心的一个都没点开,开玩笑,她就要开拍了马上!
“我现在上场了,等会儿再来!”
“嗖”一下发出去语音,就开了飞行模式,把手机递给沈长青,就从太师椅上下来,款款走到摄像机的范围。
秦疏看了眼佘安,佘安又朝副导点了点头,副导便挥手喊道:“action!”
随着他的这声开始,镜头里的人开始有了动作。
“阿生,我可以陪你走。”她仰着头,看着男人。
“那你不要你娘了吗?”
阿生抚平她额角的碎发,夹在她耳后,轻声的说。
“阿娘她有爹呢,可你自己有我啊。”她皱起了又细又长的眉毛,闷声说道。
而阿生则转了个身,目光放远,炯炯的看向远方,他还有书,还有笔,还有梦。
这场戏,主要是将男女主在离开家乡前的情景。
谢松年演的很好,将即将背井离乡的不舍以及对身后人的情意都表达的很完美,尤其是他表情里那种对未来的梦想渴望,都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们俩cp感还挺足的。”佘安看着屏幕里,侧过头朝副导随意的说。
副导点头,“很般配啊。”
男的俊女的俏,满屏的情意可以溢出屏幕来。
站在一旁的沈长青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没忍住咳嗽了两声,然后想,得亏俞三少不在这,要不然,得有多大一场戏。
而这位被他念道的俞三少在干啥嘞。
宽大的深皮色沙发上,一人,一狗,正在面面相觑。
“崽子。”
“汪!”
“崽子。”
“汪!”
俞元城往后一仰,倒在靠枕上,仰天,他这是有多无聊,居然跟只狗聊到现在。
至于聊的什么他目前还不太知道
手往旁边摸到手机,拿起来看,还是孤零零的那条语音,看来她还没拍好。
叹了口气,把手机甩在旁边,继续仰天,老爷子居然让他今晚上回家吃饭,也不知到图的什么。
“指不定又是一顿骂。”他再一次仰天长叹。
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薄彤。
他接起来懒洋洋的“喂”了一声。
“今儿晚上去不去鬼马坡?”薄彤的声音传来。
俞元城躺在沙发上,抖了两下腿,想把五角咬着的裤管给扯出来,但这崽咬劲儿还挺大,换了个手拿手机,把它给提起来,放在一边儿。
“不去。”俞元城给拒绝了。
“司徒说你要再不去就是忒不给他面子了噻。”薄彤边说边踹了脚想靠过来抢电话的司徒徒。
俞元城哼笑,“今晚上我回家吃饭。”
“他要想拿面子?去,跟我老爷子说去,说了别说是面子,金子我都送他。”
“”对面鸦雀无声,半响,传来轻笑。
笑的是薄彤的,无声的是脸色发青的司徒徒。
“不敢了?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俞元城继续很欠的说道。
“得得得,您不来是吧,这就挂了,see you嘞您呐!”司徒徒赶紧的把电话给挂了。
“不要面儿了?”薄彤嘲笑他。
“去去去!这他妈还要屁啊,这电话算是打错了!”司徒徒怒骂。
俞元城他老爷子,整个一黑面老阎王,他有那胆子去说???
司徒徒回想起那些年,他和俞元城上树掏鸟蛋,下水摸□□,抓虾打鸡的幼年岁月。
而顿顿毒打则是在欢乐过后
比起俞元城,他更是惨上天,先是在俞家和俞元城一起挨那阎王的打,一顿打完他回家还要再来一遍父母双打!
司徒徒抹了把辛酸泪:不说了,说了都是泪!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