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却碰上正巧要去中天的东华帝君。
“原是镜离,神色匆忙所谓何事?你不是去人界了么?”东华帝君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不知帝君可有察觉到鬼族的异动?”
“竟有此事!那些个魑魅魍魉活的不耐烦了!鬼族倒是没什么,只是两仪灯不在,极天之渊的封印松动,我此行便是加固封印而归的。此事你不用管了,加紧回收残骸重铸两仪灯要紧,我这便去中天。”东华帝君说罢,匆匆而去。
镜离想了想,也罢,既然帝君插手了,他也不必费神了。
修罗手里的碎片必须尽快追回。想了想不远处的天柱,镜离有点不舍。
蓦的,镜离察觉到留在司马初晴体内的神息竟然大有异动,情况似乎不太妙。
一时不见,就出乱子了么?镜离小神君倒是颇有些无奈。
等赶到那个尘世的时候,镜离才感觉不妙,他不过才离开一小会,怎么乱成这样,似乎所有人都卷进战争里了。
原本司马初晴的命格是作为晋国的皇帝通过数十年的兼并战争和联姻渐渐统一了天下,而现在,所有的国家都在战争,而那晋国似乎并没有多大的优势,似乎还在正与陈国的战争里落在了下风?
何况,那小孩还不知做没做皇帝。
我们的镜离小神君忘记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说法,也就是时差。
等镜离在晋皇宫里找到司马初晴的时候,对方竟然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
节奏不对啊!这小孩该是长寿的命格啊!司命你坑我么?
略略推演了一番才晓得,这厮的确仅凭自己的手段与城府当上了皇帝,还将国家治理得不错。
他略略感叹了一番,总算命格没有大变,还来得及。
镜离突然在其寝殿显出身形的时候,将所有人均是吓了一跳。他发现这寝殿的守卫有些不像样,
人太多了。就算是国库也不必防卫成这样吧?
“什么人?!”有人呵斥道。
镜离略略瞟了眼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刀,决定不跟这些凡人一般见识。
你会跟蚂蚁计较么?
他点了点远处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司马初晴,问道:“他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
镜离神识探查了一番,发现小孩,哦不,这厮现在身形都是成年人了。发现司马初晴体内气息相当紊乱,精力严重流失,最严重的是胸前的窟窿,伤到了心脉。
很严重,若不是当初留下的一丝神力化解了部分伤害,恐怕此刻他投胎都够了。
镜离略略庆幸,这时,一个着月白衣袍身形颇为修长的男子自人群后走出来,容颜颇为清俊。眼神带着审视,瞧着镜离。
“没有人回答我么?”镜离歪了歪头,有些无奈,也无意解释自己的存在。
“你是,顾,镜离?”那月白衣袍的人突然问道,语气却是犹疑,眼神颇为复杂。
“嗯?你认识我?”镜离想了想,确定没有见过这个人。
“不认识。却,仰慕,已久。”那人笑了。
不知为何,镜离却觉得不管是那表情还是语气都很怪异。没有多想,镜离还是觉得自己掐指算算,这群凡人太让人蛋疼了。
“你不信?”那人似乎见镜离没有理他有些不甘心。“晋国最神秘的帝师,十年前救回流落在外的晋国太子便一直无人见过的太傅大人。整个晋国都知道陛下最重要的人便是这位太傅了。此次陛下之所以重伤也是因为对方那太傅的消息诱他孤军深入而造成的。”
那人见镜离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样子,似乎颇为不忿。
“别人不晓得,我却知道。陛下找了你十年!”
“那又如何?”镜离突然淡淡道。“与你何干?”
那人面色青白,狠狠瞪着镜离。
“你若再不出去,惹我生气的话,你们陛下,可就死了。”镜离垂眸。
“你最好祈祷陛下无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那人愤愤转身离去。
镜离淡笑,淡淡瞥了眼还留在原地的守卫,所有人都瞬间打了个寒颤,匆匆退了出去。。
他走到榻前,撩开纱帘,入眼便是司马初晴惨白的面色,那双泛紫的眼瞳此刻紧闭着,气息微
弱。
镜离微微感叹这人的能耐,明明命格被他搅得糊涂,却依旧能做到这一步。此刻他丝毫不觉得这些凡尘生灵,不过是司命笔下的一个话本子,一个故事。
指尖点在司马初晴眉心,输入神力,修复对方一片狼藉的内部,尤其是心脉。镜离略略有些诧异,却更多的是些微高兴,这小孩看来颇为勤奋,那玉简虽是简化了的却也是他昆仑颇为精妙的心法,竟让这人练至大成了。看来也不光是那丝神力的功劳。
解开对方胸前染红的纱布,镜离这才看到那道可怖的伤口,觉得这人太傻,明明他从未在他面前掩饰过他与凡人的不同,这世间又有谁能够威胁到他?
待伤口痊愈,镜离轻叹口气,神色严肃,眼底冰冷。因着他竟在司马初晴的伤口上探出修罗族特有的术法痕迹。
那群找死的孽畜!
镜离打了道禁制在宫殿周围,轻轻盖上被褥,准备起身去追查那群修罗,收回那块碎片。却不料起身的瞬间,手腕被人死死拽住,有人低喝:
“你这次又离开要去哪?!”
镜离颇为吃惊地转头看着床榻上面色依旧苍白的青年,不论是恢复速度还是对方此时此刻的怒气。
“你说过你会回来的,你说过你会跟我一起的,你还要让我再等你十年吗?!还是更多!”
见镜离不说话,司马初晴怒气横生,泛紫的墨色眼瞳此刻几乎因怒气而成了深紫色。
镜离被对方扣住脉门时几乎下意识的护体神力便要涌出来,被他赶紧收住。他有点无奈,不晓得一切的缘由在哪。
“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再丢下我了!”司马初晴突然抱住镜离,死死地紧抱着,深深埋在他的颈窝,一头略显干枯的青丝凌乱撒了镜离满身。“我找得好辛苦啊!为什么你们都要丢下我!我做错了什么?!”
他这才发现,“不久前”还只到他胸口的小孩,现在身形丝毫不比他小了!好像一瞬间对方就长大了似的,虽然因为受伤而略显消瘦。
镜离有些无奈,活了十万年,他真真是没有安慰“孩子”的经验。
在他还在无奈的时候,突然觉得颈窝一热,镜离一僵,哭,哭了!怎么办?
他很是无措,上万年没这么无措过了。就算当初第一次上战场都没这么无措过!
想了想,镜离迟疑着伸手,轻轻排着对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是这样的吧?他小时候似乎阿娘是这么安慰他的。太久远了,都有些记不清了。
司马初晴抱得更紧了,镜离小神君都觉得自己吃不消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镜离觉得自己都僵硬了还被对方抱着。镜离小神君觉得撑不住了,腰都要断了好吗!
他轻轻推了推对方,丝毫没有动静。镜离叹气,正准备强行拉开对方的时候,却听到小孩低沉的声音轻轻道:“真好。”
就像“不久前”一样。
镜离放下了手,探了探小孩的内息发现,平稳绵长。
原来睡着了。
他无奈地留着对方一起躺了下来,如同一个大型人偶一般被司马初晴紧紧抱在怀里。
也罢,跑了这么久,他也该小憩一番了。唔,就是不晓得这次会睡多久啊……
沉沉睡去的镜离神君没有发现,他一直弥漫在心头的缺失感,似乎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