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离多年没做过梦了。
他梦见自己那年与修罗之战时,本来是他提着森罗剑一剑便破开修罗固若金汤的防守,挞杀四方。
这次却被对方捆了!
令堂的!这群欠收拾的修罗!
就在看到对方的罗网落下来的时候,我们的镜离小神君他醒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竟被人搂在怀里。还搂得相当紧。
难怪做了那种恶梦。
看着对方的熟悉的面容,明明是黄泉时那个乖觉的灵魂,却怎的如此固执起来?
明明不久,额,十年前还是挺乖的小孩啊!
我们的镜离小神君生平第一次觉得略略头疼。
推了推,果然纹丝不动。
镜离叹了口气,其实他明明可以捏个诀就解决了,傻了吗?
就在他正准备捏诀的时候,司马初晴醒了。泛紫的眼瞳将他望着,似乎,颇为委屈?
镜离觉得自己绝对眼花了……
“你睡得好沉!我都叫不醒!”对方控诉道。
“……”镜离赧然。
“但是这样也好,这样你就不会走了。”司马初晴神色颇为高兴道。
“……”镜离觉得自己略微愧疚得真真是浪费感情。“你无须如此,我有要事在身,可能不会在此停留太久……”镜离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这个颇为偏执的小孩说清楚。
“我晓得的。”司马初晴打断道。“我都晓得。但是从今往后无论你去哪,我都会跟着你,到死都跟着你。”
司马初晴泛紫的眼瞳平静地盯着他。镜离却觉得很头疼,他自己都不晓得自己还要在轮回界寻找多久,跟着他?说笑来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日,早已二十五的身形修长的晋国皇帝充分给我们的镜离小神君证明了了自己的“承诺”,并且扮演了一把什么叫做大型尾巴。
简而言之就是走哪跟哪,一刻都不放过!
镜离无奈了,他无力地回头道:“你作为皇帝都不用处理国事吗?对北陵的战争形势没那么乐观吧?一直跟着我算是怎么回事?”
“没关系,那些有人干。镜离哥哥比较重要。”司马初晴认真道。
镜离无力地扭过头,也没敢再捏诀脱身,无他,他试过,然后身后这大尾巴会把整个晋国都翻一遍,然后去祸害天下。嘴角抽了抽,镜离神君觉着活了十万年第一次这么无奈。
这几日他不断扩散神识,都没有寻到任何关于那群修罗的身影,想必是躲到其他凡间去了,这让他很是捉急,毕竟池城的惨剧不能再一次出现。因此也只得传讯天庭和黄泉加紧寻找和警戒,而东华帝君表示,不用他操心。
好嘛,那他就寻个去处睡个几百年再起来寻找碎片好了。眼下得先摆脱身后的大尾巴再说罢。
司马初晴见着对方似乎颇为无奈的背影,有些高兴。这人果然是在乎他的,不然其实他随便一闪就可以让自己毫无办法寻到他,就像,十年前。
想到此处,司马初晴面色沉了沉。而后若无其事道:“镜离要吃饭?我们去用膳罢。”
“你见过我吃饭吗?你快去忙你的吧,我暂时不会离开的。”
听得此话,司马初晴一点也没觉得高兴,暂时?也就是说这人还是会走?
“那你什么时候走?我好有个准备。”他平静问道。
镜离一听,觉得有点奇怪,这小孩不是一听到他要走的消息就炸毛么?想了想,他回答道:
“等你平定乱世之后。”所以你快去进行你的争霸大业吧!本神君真的好捉急的说!
“我知道了。”司马初晴笑道。
那我便用一辈子来完成。
“嗯,在这段时间里你有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我。”
“好。”泛紫的眼瞳里满是喜悦,镜离点头,背着手走了。
第二日司马初晴上朝的时候,镜离也在场。别误会,他真不是自愿的,更不是好奇。这样的场面他表示他看他老子十万年了……
一大早便被对方拖起来,一副不起来就哭给他看的样子。我们的镜离小神君表示他真的上万年都没有睡过这么短的觉。
当一身青衣的镜离出现在朝堂上的时候,所有文武大臣表示,好闪!简直要瞎了!
这就是晋国最神秘的太傅大人吗?!所有人觉得难怪自家陛下如此出色啊!太傅大人简直天人之姿!
而皇帝陛下很不高兴。他觉得今早硬逼镜离束发是个相当错误的决定。
倒不是说难看,而是,太好看了。
本就无双的俊美容颜束上青玉冠后,让这人平时稍稍掩盖在散乱的青丝里的容貌整个焕发起来。
他错了,他就应该将这人藏起来。
司马初晴扫了眼下面群臣痴迷的神色,脸色更加阴沉。
“有事本奏,无事退朝!”太监总管退到一边,眼观鼻,鼻观心。下面的人不晓得,他老人家可晓得他们陛下有多在乎这位太傅大人。看陛下那阴沉的脸色,咳咳,他老人家表示身子骨弱,还是躲远点好。
文武百官总算还有清醒的,便上奏道:“启禀陛下,北陵探子来报,北陵在陛下养伤期间,陈兵二十万于边境辽宁城,北境告急。”
“来得正好,”司马初晴阴沉道,“他北陵皇甫极以为朕真的不知东丽围杀朕的事他也参合一脚了吗?”
“陛下英明,天佑我晋国,保佑陛下无事。”那名臣子忽的跪下,一时所有人都跪下高呼万岁。
而尚在走神中的镜离就晓得异常突兀,所有人都把他盯着。
礼部尚书呵斥道:“顾太傅何以不行礼?!是对陛下不敬吗?”
镜离这才回过神,听得此言有些啼笑皆非,他打出生起就没有向谁行过礼。并非他不懂,而是包括他师尊和自家老头在内所有人都没有在此方面对他有任何要求。而天界其他人,则只有向他行礼的份。
略略想了想,他觉得还是入乡随俗。何况,他还挺好奇的。
于是掸了掸衣摆,瞧了瞧其他人,就欲有样学样。
“慢着,”司马初晴出声道,“太傅乃是朕的老师,且于朕有救命之恩。免礼罢,以后太傅见朕也无需见礼。”
“陛下,这于礼不合……”礼部尚书急忙道。却听得司马初晴阴沉道:“郑卿想抗旨?”
郑尚书忙请罪道:“臣不敢。陛下恕罪。”
镜离看着这君臣一唱一和的,翻了个白眼。这小子皇帝架子摆得倒足。
此时司马初晴又道:“霍光接旨,命你为钦定镇北元帅,即日点兵2十万,开赴北境支援林则。”
“臣遵旨!”
镜离听得此话,想到这小子就是在北境被那群修罗所伤,应该有什么线索在那。想了想,他又出队列拱了拱手,他刚刚学的,向司马初晴道:“臣请求随军出征。”
此言一出,满朝震惊,包括上座的司马初晴。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盯着文官队列里的镜离,嘀咕太傅大人你去能干什么?莫不是要用美色倾倒北陵军队?
众人想了想,额,好像真有可能……
“战场岂非儿戏,朕不许!”司马初晴面色沉得快滴出水了,这人,又想离开他了吗?!
镜离看对方阴沉的神色,有些委屈,他怎么儿戏了?他也上过战场的好吗?档次比凡间这点小打小闹好多了了好吗?
“我……”
“退朝!”
司马初晴见镜离还想说什么,干脆退朝怒气冲冲地走了。
镜离略迷茫地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实在不明白这人怎的如此小孩一般的脾气不定。
迟疑一番,镜离跟了上去。
“你怎么又生气了?我说错什么了吗?”可怜我们的镜离小神君着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敢说,十万年来还没人敢给他镜离神君脸色看,哦不,司命除外。
“我就晓得你想走!你就这么想离开吗?!!”司马初晴钳住镜离的肩怒道,清秀的面皮上因怒气而略微狰狞。
镜离略略皱眉,这小子手劲真大。倒不是他怕疼,而是护体的神力险些弹出来伤了他。
他无奈道:“我什么时候说这话了。你不是想灭了北陵吗?我去帮你啊。当然,我不能亲自杀人,但是让你的军队赢得轻松些还是可以的。”还有,本神君要寻那些欠收拾的修罗算账!
司马初晴闻言愣了一下,而后有些不可置信,泛紫的眼瞳底下却涌出喜悦。文武百官没看到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此时一脸傻笑。
“真,真的?!那,那我就跟你一起去。嗯,就这么定了!”
镜离略略无语,而后也随他去了。
于是,晋国与北陵的最后一场战争,以北陵向晋国称臣而告终。
举世震惊。
无他,因为北陵从头到尾都没弄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输的。北陵将领觉得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明明就在北境的军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北陵都城外,兵临城下。
要知道就算声东击西,北陵皇都也紧靠贺兰山脉,终年积雪。
而北陵民间传得更离谱的是,事发当天,有牧民见到绵延不绝的贺兰山脉大开通途,其山顶有天神伫立。民间百姓都说是北陵汗王失道,穷兵黩武,鱼肉百姓,因而惹怒天神降罪北陵。
而当所有人都看到贺兰山脉巨大的裂缝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当然,除了司马初晴。
据说,晋国皇帝接收北陵归顺的那日,有神龙自晋都上空腾空而过。
因此,北陵归顺得异常乖顺。
整个天下都沉默了。
……当事人镜离神君摊手表示,小事情,毫无压力的好吗?
彼时,乔装亲征的晋国皇帝陛下紧紧搂着自家帝师的瘦腰表示,喜欢的这人太强大,压力山大。
无论如何,只要这人是他的,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