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跑出那条“闲人免入”的走廊后,在走廊前面的一个小客厅休息,悠扬的轻音乐让气氛缓和下来。
锦一有些忧郁地看了一眼那条不算长的走廊,有点震惊这个人的体力如此之差。
“你还……好吧?”锦一小心翼翼地问,他走到这个人身边微微弯下腰问。这样一低头才发现对方的容貌竟然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什么地方也看到过他的侧脸,而且……印象深刻!
他一定看到过的,可是……是在什么时候?
对了,他曾经说他们同被困在电梯里,难道是那个时候吗……关于那时候的事情在锦一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也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他是在这个契机里重生到了锦一的身上的,一定发生了什么非比寻常的事情。
“哎,累死我了……我说你,你怎么还敢跑那边去?”薛笑泯喘了半天终于缓过劲来,他抬头坐在椅子上,看到锦一站在那里,气息一点儿也没有乱,感觉自己有点丢脸,于是咳嗽了两声:“那种东西,还没有被清理掉,你可不要再过去了。”
“那是什么东西?”锦一问,“严家知不知道这里有东西,有那种东西他们还敢开门做生意?”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薛笑泯茫然地说,他想了一会儿说,“我在电梯里看到的就是这种东西,有点像人,有点儿像……猴子,反正很可怕。”他顿了顿又说,“我也不知道严家知不知道,我和严家也不熟,我以为他们应该处理掉了,没想到……哎,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锦一有点想要过去一看究竟,但是又不能让眼前的男人这么轻易离开,毕竟他的出现可能会弥补自己那块缺失的记忆。他想了一会儿问:“这个东西会出来吗?”
“应该不会,因为除了我们以外,没有人见过它们,”薛笑泯想了一会儿说,“我之前派人来这里看过,并没有看到这种东西。”
锦一看着薛笑泯,这个人显然是那种名流圈子里的富二代,除了体力差一点,好像没有别的什么毛病,而且也没有什么架子。他露出一个自以为亲切的笑容,对薛笑泯伸出手:“我叫锦一,请问你的名字。”
薛笑泯其实气还没有喘匀,听到锦一这么说,还把气给喘岔了,惹的一阵咳嗽,手倒是给握上了。
锦一本来只想握个手,现在对方一直咳着,只好改为扶着,轻轻给他拍了拍后背:“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薛笑泯挣扎着说,握着锦一的手,锦一的手有些凉,却又有一种温润如玉般的触感,握在手里竟然有点不想要放开。
锦一有些尴尬地半跪在那里,最后他只好等薛笑泯把气喘匀。
薛笑泯只好放开锦一的手,他说:“我姓薛,叫薛笑泯,你可以叫我……嗯,笑泯。”
相逢一笑泯恩仇。嗯,是一个因缘不浅的名字。
“薛先生,你……”锦一本来是想问关于电梯里的情况,但是他忽然想起,在表舅那里听到,为他支付医疗费用的人就是薛家,那么……难道就是这个薛笑泯,毕竟他们曾一起在电梯里遇到事故。
“是你给我付医疗费的?”锦一微微皱起眉头,可是支付医疗费为什么还要弄的这么神秘?
薛笑泯有些尴尬,但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即看到锦一这样的表情,连忙说道:“你不要误会,那是因为、因为你在电梯里救了我,所以我才……”
“二少爷!”
薛笑泯的话还没有说完,几个衣着黑衣的男人往这边跑过来,跑在最前面的人跟锦一差不多的年纪,看着年龄好像还要小一点,锦一怔了怔,他记得这个声音。在医院里刚醒来的时候,他就听到过这个声音,护士说过,这个就是那个支付医疗费用的老板身边的人——那么说来,确实是薛笑泯给他付的医疗费了。
罗开宇跑过来的时候,看到薛笑泯和锦一在一起,他也有些懵逼,站在那里是掉头走开也不是,上前去也不对,最后还是顶着自家少爷拒绝的眼神,走了上去。
“干嘛啊!”薛二少爷正要发作。
罗开宇连忙说:“刚才大少爷打电话来,说夫人那边出了一点事,让你赶紧去一趟。”
薛笑泯一听也不好再去责备罗开宇了,既然母亲那里有事情,他现在也不能在这里耽搁了。他看向锦一:“我要回家去一趟……我等手上的事情忙完了,再来找你。”
既然是人家家里有事,锦一也不能在这个关头耽误人家。听到薛笑泯这样说,只好点了点头。
薛笑泯意味深长地看了锦一一眼,那个年轻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黑色的眼睛寂静无波,比起那座电梯里深渊般的黑暗还要深,让人忍不住去想那里有些什么东西。而周围华丽的灯光和奢华的摆设看起来,显得那么无力与虚假。
锦一看着那个人离开,带着那一堆身份与家世,远不及刚才两个人在酒会上聊天的时候那么轻松。不过人类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各种身份和条条框框,身份贵贱,他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深有体会。
他轻轻笑了笑,看着那条寂静的走廊,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先回家去。
锦一回家的时候竟然已是深夜,今天小区里倒是没有听见广场舞的声音,反倒是红蓝色的灯光乱晃。他怔了怔,才发现楼下停了好几辆的警车,那个红蓝色乱转的灯光就是警车顶的警灯。
他们楼门口围了小区的很多人,大多是在好奇看着热闹的人。
其中几个大妈是认识锦一的,一看他来了,就让出一条路来,锦一也不着急进楼,问一个相熟的大妈:“这是怎么了,怎么警察来了?”
“这不正在看吗,”那个大妈低声说,看了一眼站在周围的警察,说道,“好像是老李家出事了,老李这才刚走没多久啊,这个家就倒了。”
“李家?”锦一怔了怔,“你说蓉婶家?”
“可不是,”另一个大妈凑过来,“哎呀,你是不知道啊,那个小蓉……哎呀,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说真的,我们连她什么时候不正常的都不知道!”
锦一听的一头雾水,但是还是很有耐心地听下去,这个没办法,听她们说话就是这样,只能靠自己领悟。
之前的那个大妈说道:“可不是……也不知道怎么的警察就找上来了,一进那屋啊……哎呦我的天,客厅里就还好,其余几个房间里的东西都被砸的稀巴烂,听说那里就没有一件完整的家具!”
“可不是!”另一个人接上去说:“我感觉一点动静也没有啊,怎么家里砸的那个样子,平时看他出门说话都挺好的啊!”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另一个大妈借口说道。
那倒是,就是砸砸家具,能把警察给招来吗,那不可能啊,再怎么砸也是人家自己的东西,警察管不着啊。
“她老公,儿子都被她关在房间里,警察进来的时候就剩半条命了!”一个大妈终于不再卖关子了。
“什么?”锦一听了也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大妈们还挺满意锦一这个表情的,开始叙说一些细节,当然其中有些细节偏的厉害,但是大体方向是不会错的。她们推断应该是老李在去世的时候,蓉婶的老公和儿子从国外赶回来,却被蓉婶关了起来。至于为什么要关起来,大概就是一个人生活久了觉得孤单之类的,当然了,具体原因大家也不知道,谁也不知道蓉婶是怎么想的,反正警察冲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情景就是这样的。
虽然说家具是你自己的,说砸就可以砸,老公儿子也是你的,却不是可以说□□就□□的,这是人命,跟桌椅板凳可不一样。
现在蓉婶已经被带到警局里去了,据说是“人质”的父子两也已经被救出来送往医院救治,听说身上还有被暴虐的痕迹。现场留下了几个警察在整理现场和收集证据。刚才锦一回家的时候,楼下的警戒线已经撤掉了,回到了家里也是心神不宁,他想了一下,又走下一层楼梯,去六楼的蓉婶家看一下。
蓉婶家那边的警戒线还在,还有几个警察拿着证物袋在现场进出,旁边则围了一圈纯粹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锦一也是凑过去看了一下,虽然是楼上楼下两户人家,这里的布局跟他家完全不一样,从外面望进去也只能看到客厅而已。
客厅看起来还算整洁正常,有一些凌乱也是因为警察之前的进出造成的,里面的房间则无法看见。
锦一之前还接触过蓉婶,不像有什么暴力倾向的人,但是鉴于之前发生在李爷爷身上的事情,他还是更倾向是那种无目之蛇在作怪。之前一条无目之蛇被困在死去的李爷爷的身体里,那么现在在蓉婶体内也不奇怪了,只怪锦一之前放松了警惕,才会让那种东西有可乘之机。
锦一看了一下,发现现在闲杂人员确实不能靠近,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好转头回到自己的家里。他之前接触过几次这种无目之蛇,这种东西,你说是蛇也有些抬举它了,按照现在来说,它到可以算是一种寄生虫。
这种寄生虫不能控制人的行动,不能让他们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只是能影响人类的情绪,让一些负面情绪爆棚,它们就以这种汹涌的气血作为食物。至少锦一曾经遇到过的无目之蛇就是这个样子,它们是没有什么智商的,或者说它们没有这个力量去做到这些。
你说无目之蛇控制了蓉婶,让她人前人后两个样子,让她暴躁却又完美掩饰,锦一是不太相信的。无目之蛇只会趁人们气血低迷的时候进入人的身体,爬到脑子里,对人类的情绪产生影响,比如邻里之间的一点小碰撞,在无目之蛇的影响下,就会变成一场你死我活的肢体冲突。这才是无目之蛇的可怕之处,而在过去,这种蛇灾很有可能酿成几个村庄的消亡。
虽然锦一推算来推算去,都不觉得无目之蛇有这个能耐,但是蓉婶的这个样子却又的确像是无目之蛇造成的,暴躁无比,伤害同类,并且对他们心生怨恨……难道无目之蛇在这些年月里已经进化了?
锦一思前想后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以前,无目之蛇也是很少见到的,没想到现在他家楼下就有。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一下子这么危险,还有在3号天堂里的,那是什么东西?
锦一觉得有什么东西他一定是忽略了,但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那是什么。他在回家的时候,还特意检查了一下那座电梯,除了七楼的电梯以前,下面几层电梯都已经锁上了,怎么按也按不开,他还把耳朵贴在电梯门上听了听,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就这样,锦一洗完澡以后躺在床上,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