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着树干的利赖看着梵阳,紧张的直起身来,而梵阳那不经意间的身体抖动,告诉了利赖此时的他正在承受着多么严重的艰苦。“这些日子的修炼,怎么看似好像对这小子毫无作用般呢…”
反观其余几人,金翛显得最为从容,此时虽然也是一身汗水,但却缓慢的率先睁开了眼睛,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再使劲的握了握拳头,嘴角荡起一抹笑容。
浩辰紧随金翛和远五其后,在两人站起身的下一瞬间,手掌支地,灵活跃起,汗液甩得到处都是,几人不敢大声在此地喧哗吵闹,只能对其发起阵阵白眼,以表怒火。
大概四人等了很长时间,芮浩南猛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面露担忧神色的四人,咧嘴开始傻笑。四人对他齐齐比出了中指,而后开始看向梵阳,一股危机感渐渐笼罩此地。
“怎么搞的,小六怎么还不醒?”
“别急,再等等,若是还不行,我会强行将他唤醒…”利赖在一旁安慰着众人,手掌下意识握紧,“他修炼的时间还太短,即便人在外界叫醒他,也不会让他出现什么伤势的。”
话虽如此,但利赖心中依然忐忑,修炼者除非是遇到十万火急的情况,否则是绝不会允许被唤醒的,因为这很容易会造成血流逆冲而上,口喷鲜血是正常的情况;稍严重的,是走火入魔;再甚,则是经脉爆裂而亡。即便梵阳只是喷血,也不是众人所希望见到的。
大家都太清楚梵阳的秉性,因为不知道他挑中的是哪一条经脉,所以他们始终在等,或许是他在面临经脉开阔这一过程有较大的难度,怕就怕,梵阳那倔性子一上来,在多种办法无果的情况下,他会用极其强硬的方法硬办。利赖也是忧心于此,这才不敢有所动作,怕耽误,更怕梵阳会让自己的经脉遭受重创。
梵阳那一口银牙紧紧的闭合在一起,牙龈时不时会有丝丝鲜血映出,他先前的想法的确不错,他的经脉的确要比常人粗的多,但也因为这原因,经脉之中的堵塞物也要比寻常人,多的太多了。
“这可真是、太疼了!”
饶是梵阳足够认真对待、全力以赴,此时,他的神经也是因为这剧烈的痛苦,而变得有些麻痹了,从最初因为剧痛而引发的全身痉挛性的抽动,变成了现在的一发力,一咧嘴,和一身汗,经过了这次的体验,梵阳的忍耐力绝对要大幅度的增长。试问,这种长时间对神经的超强度折磨梵阳都能度过,虽然费力遭罪,但仔细想想他的年龄,恐怕让人心里发寒罢…
经脉中,梵阳又一次加大了力度,脸上的肌肉再度习惯性的抖了一抖,他咧着嘴,满牙的鲜血可以清楚地告诉外界,身处这种境界中的少年,究竟忍受了多么惊人的疼痛。
牙龈因为咬合力太大的原因,道道伤痕布满,而这些痛与他正在经历的痛相比,却显得微不足道,所以几乎被梵阳给无视了过去;他身穿的衣服,也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如瀑布般淌下汗水了,他周身一米之内的地面,汗液留下的印痕万分明显。
“一半了,打通一半了!”
经脉之中的肮脏物,顺着汗水从毛孔里缓缓渗出,沾到梵阳的衣物上,由于不断地被汗水冲刷,而无从寻见。
梵阳脑海中深知,自己已经花了足够多的时间来打通这根异常难办的经脉,“他们应该都完成了吧,等我等的也该着急了,我得快些了!”
忍受着非人的折磨,时间从梵阳入定开始到此刻,足足过去了一个时辰之多,若不是利赖心理的承受力极强,并且看到眼前少年即便鲜血顺着嘴角滴落、汗液浸满全身,却依然不显丝毫退却的坚定脸庞,她早就强行唤醒梵阳了。
“这孩子,恐怕是十分罕见的死经脉!否则不会连打通一条经脉都如此艰难。”利赖焦急的自言自语,对于梵阳的承受力,从上次的脚伤大伙儿就心知肚明,对于露骨的伤势,六岁的梵阳都能咬牙挺过,这次,看其状态,绝对要比上次还难。
“什么是死经脉?”
“传闻某些身怀卓绝天赋的修炼者,少年时代时,身体中的经脉会相当广阔,而这其中的一些人,却终身突破不了筑基一层,没办法达到蜕凡境,这些人的经脉,就有极大的可能为死经脉,堵塞严重,疏通艰难……”
“那小六会不会…”众兄弟担忧。
“还要看他自己了,死经脉并不是无法疏通,只是每一个筑基阶段的突破,都要依靠自身来打通一条经脉。刚刚说无法突破的那一类人,并不是他们自身不够努力上进,而是,每一层的突破对于人类来说,几乎已经到了大脑神经所能够承受疼痛的极限,并且,这种痛,层层递增。”利赖目视梵阳,下意识解释。
“那小六即便踏入筑基境,每突破一层岂不是比这次都要难熬…”
“而且每一次的突破都要比前一次的痛苦加倍…”梓淳补充道。
兄弟们面面相觑,看着梵阳那因疼痛而扭曲的脸,煞是恐怖,那种神情,根本难以想象是由一个这么大年龄的孩子所露出的,他究竟忍受了多大的痛苦,谁也不会清楚,包括利赖,也难以想象此时梵阳的遭遇。
“希望小六可以撑过筑基九段吧…”
关心他的人,也只是能在一旁暗暗祈祷罢了,突破时的经脉打通过程,是决不允许使用外力的。几日前的尚老,所做的也是疏通经脉的手段,但那时,他为梵阳所做的,也只是对梵阳体内的那些细小、并离主经脉相对远的经脉下手。
那对于这些密不透风、完全堵死的经脉,梵阳可是对此恨透了他们,入定的他还尚且不清楚死经脉究竟是何物,对于体内这些好似老顽固一样的经脉,梵阳只是当成了普通的小困难来面对,而对于所尝到的痛苦呢,话说,若要依靠自身修为站在这大陆的最巅峰,来笑傲整片天下,这一路的难,又怎么会少!因此,少年心底的狠意,也是从这刻升起,面对让自己无比难堪的阻塞物,梵阳的怒火,迅速弥漫。
两个时辰之后…
随着最后一段儿的堵塞被梵阳咬牙一口气打通,一瞬间,忍住更为猛烈的痛苦,挺住即将昏迷的大脑,那股狠厉的情绪也缓慢散去,通了,终于是通了,这根被完全堵死的经脉,在梵阳无数次忍痛的意念冲撞下,可算疏通。同时,那也标志着,梵阳费劲千辛万苦后,终踏入了修炼一途的第一步——
一段筑基境!
在一片直径超过三米,地面被完全浸湿的有些轻微下陷处,一名消瘦的少年虚弱的睁开了双眼,此刻,他已经完全透支,疲累的身体充满了乏力感,难以掩饰。上身不断滴答的落下汗液,浸在地上,让他脚下的土地的颜色又深邃了一丝,身下的地面还带有着点点血迹,那是嘴角流淌下的鲜血。这片原本稀松的土地,微风吹过都能卷起沙尘,这一段时间过后,地面竟略微下沉了些许,那是吸收了巨量的水而让沙土变得实了的原因。
梵阳的脸颊上活力尽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苍白,长达两小时的汗液、血液流失,哪怕是微量,可这时间拖得越长,对梵阳那本就经受着强烈疼痛的神经和身体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匮乏难忍。这两个时辰,梵阳度过的,却犹如一个世纪般的漫长…
脑海中升不起兴奋的念头,即便梵阳自知,自己已经成功的熬了过去普通人的瓶颈,达到了筑基境,但意识里却不经意间的,总是能够回忆到那犹如地狱般的恐怖煎熬,大脑在空白的刹那,梵阳的身体也是惯性的向后倒去,他太虚弱了,苍白的嘴唇,不见丝毫血色。
而就在这瞬间,一条结实的臂膀从梵阳脑后掠过,顺势一把将他搂在怀里,不嫌弃梵阳后背那湿透的衣衫和他身体散发出的酸臭味道,抱起来,急速向家中冲去,身后传来芮浩南的声音,“二哥,等等我…”
“快点,小六这时候太虚弱了,性命怕是会有危险。”
“等等我啊,赖妈!”
金翛的速度出奇的快,怀中抱着一人,速度也要比其余兄弟要快,他率先冲进家门,身旁是利赖,臃肿身形的她速度却是不慢,在金翛将梵阳放在床榻上时,利赖端着盆水赶来,让金翛将梵阳上身扶起,自己将满盆的水小心翼翼的灌进梵阳的口中。等到其余几人回到家中时,盆中的水已经去了三分之一。
对于利赖的动作,几人尽皆都没有多问,心中清楚,剧痛梵阳已经抗过,那造成他昏厥的绝大多数原因,多半是缺水导致。流失了那么多的汗液,估计到最后汗流干时,是靠血液所转变成的继续流下,换句话说,汗液流到最后时刻,突破没完成之际,梵阳是靠流血流到最后的。
这种状态下,根本无法进食的梵阳,只能大量的补充水,以保生机…直到满盆的水被梵阳尽数饮下后,那干瘪苍白的嘴唇才有所轻微的泛红,也让众人悬着的心渐渐放下。
“老五,该你出场了。”浩辰站在远五身后轻轻地推了一下他。
自知该是自己有所付出的时候,远五也不做作,他的能力,对于仅仅是让人恢复体力、摆脱虚弱来说,可比治疗流血缺肉的伤势要简单的多。
抽出手指放到梵阳的嘴边,稍稍犹豫下,忽然想起了还脏兮兮的手,蹭蹭裤子后才伸到梵阳的嘴里,身后众人哈哈发笑,并暗自发誓,以后要不是紧急情况,不是什么死不了的伤势或者疾病,绝对不会含着远五的手指,这货,太tm埋汰了。
倒霉的梵阳,几天的时间里,嘴中已经两回光顾了远五的手指头,只是这一回,昏迷的他,是不会知道了,原本兄弟们也没打算告诉他,这事,很长一段时间里,可以当成笑柄来嘲讽梵阳,而丝毫不知情的阳仔,却只能懵逼呵呵的受着。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