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完德国内陆工业的繁华后,再探访这些产品前世今生,就不得不提到汉堡这个经济重镇。这座文艺复兴以来就快速发展的城市,虽并入德国的时间尚短,不过在德国也只有它还能和首都柏林相提并论。
尤其是去年基尔运河通航后彻底打通了波罗的海和北海的便捷通道,处于航道中心的汉堡无疑更加耀眼。
在这个时代论造船技术,德国的技术是唯一能和日不落帝国一较长短的。英国先发的优势在德国一丝不苟的工匠精神下节节败退。
李鸿章的北洋海军也基本是德国构建的,本着千年的制衡原则,军官和军舰分离,军官留学英国,军舰采办德国。
来到德国海军的母港,李鸿章也发现什么亚洲第一海军,什么世界第八舰队都是虚的,最重要的是能自主建设海军。
看到德国海军舰艇密集的摆列在波罗的海海面上,放眼望去万舸齐发。这其实也不是德国故意炫耀什么,一个拥有强大海军的国家,却只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能不断积聚实力,争取好卖相。
陪伴在李鸿章身旁的是提尔皮茨,这位德国海军的建军元老,也面临着无用武之地的尴尬境遇。海军少将的虚荣和海军参谋长的虚职并没有带给他一展抱负的实权。在德皇任派官员陪同李鸿章考察德国海军,他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
“参谋长先生,贵国的海军着实让人眼前一亮啊!”李鸿章跟提尔皮茨聊了起来。
“也不过是只近海舰队而已。”提尔皮茨淡淡地回复。
不知道是他性格如此,还是他们德国人精益求精地态度。李鸿章被提尔皮茨弄得有点哑口无言,不过还是继续着话题。
“德国本来就是世界强国,海军怎么会无用武之地。”
“世界各处到处充斥着英国佬的舰队,那样的海军才是德国的目标。”提尔皮茨也是直言不讳说着自己想法。
“英国是世界上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强国啊!”李鸿章不知道是真的不懂英德的营苟还是故意刺激提尔皮茨感叹道。
“英国佬只是抢占了先机而已。”提尔皮茨依旧是一副理所当然得神情。
李鸿章也是不管这个怀才不遇的德国鹰牌人物,只是照常进行他的考察。不过今天得知英国和德国具体矛盾演化程度实情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站在基尔运河一旁的河堤上,李鸿章看着眼前运河,难免和国内的京杭大运河进行了比较一番。他还不时问道陈苍天:“你说德国这条运河耗费如此人力物力,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陈苍天有些吐槽李鸿章的设身不处地的想法。中国的京杭大运河的修建自古以来的初衷最初是什么已经无从考证。是毫无掩饰地满足皇帝的个人私欲,还是冠冕堂皇的为民造福或者是其它。不过陈苍天还是耐心地和李鸿章解释:“德国之所以这条运河在于它的经济价值。虽然运河只是缩短了区区几百公里的距离,这在远扬航行中不值一提,不过若是近海海岸贸易,这就成了一种优势了。加上德国的海岸线大多在波罗的海往来的商船大多是本国的,修建就显得很必要。”
现在的德国还没有启动扩建工程有些有预见的军事目的陈苍天也不好多说。
李鸿章听了陈苍天的分析后,也是有几分明悟,不过他的重点还在那条半死不活的运河上,他又开始询问基尔运河的管理人员如何管理这条运河,以及实现经济效应。管理人员也是具言所答,李鸿章也觉得自己学到了什么。
看过活生生的海上巨兽后,也拒绝不了看看巨兽如何生产的诱惑。汉堡的造船业因为它独特的地理条件而经久不衰,德国的造船工业除了普鲁士老家的伏尔铿造船厂,就属汉堡的质量高。
造船厂的港湾内此时还停泊着许多正在施工制造的新船只。大小不等的军舰商船,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甚至造船厂连一行人申请的进入船只内部查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在他们眼里政客是最无聊的,好奇着眼前的一切,不过又是最安全的,他们做不出跨界的钩心斗角。只要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他们做起事来也会有分寸。
李鸿章他们能看见的也只是大铁皮壳子,还有隐约的动力装置。看这些轮船开起来浓烟滚滚,也还没有脱离蒸汽机的应用。
对于蒸汽轮船在座的没有人比李鸿章的感触深,早在同治四年(1865年)大清就已经自行设计制造出第一艘蒸汽轮船。日本那个时候还处于幕府统治时期,这么大的优势就在近几年被打破了。大清的造船事业几十年来原地踏步,或许老对头左季高才是对的,大清海军的唯一出路就是海军力量的自主化。已经晚了这么多年,不知道还有没有挽救的可能性,反正我已经老了,做不动了。李鸿章越想越远,彻底抛开了众人的思维。
看着李鸿章一副神游的姿态,陈苍天此时却和船厂的工作人员讨论起来。
陈苍天的提问是一些比较具体的问题:你们船厂有多少船坞,你们能制造的最大极限是多少,你们每年的厂值是多少。你们能制造多大功率的蒸汽轮机……
那船厂的领导开始还是面带微笑地回复,后来就开始态度慢慢变冷淡,最后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这也不能怪他,他也只是普通的管理人员,自然涉及一些关键数据时他也不太清楚,而且一些机密他知道也不会傻乎乎地如实奉告。
同样受挫的陈苍天也没有再一步步地探人底线,马上换了一副模样,开始和那人谈起了船厂的悠久历史和层出不穷的成绩。果然那人的态度也明显好转,又热情了起来。真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句话在全世界都通用。
回过神来的李鸿章开始了未完成的参观之旅。从船头到船尾,从甲板到底舱,看得倒挺认真。
几天的汉堡之旅就这样每天看看海,看看船,看看船坞,看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