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你看我今年的橙子能卖个好价钱么?”说话的是陈溪村村东头种橙子大户的陈仁达,他从兜里掏出烟,来到站在离他不远,身材高大,国字脸的男人身边。那男的接过陈仁达递过来的烟,“现在回答不上,我会帮你了解了解。”
被称为“半仙”的人,真名叫陈仁辉,五十左右。他很热心帮助别人,陈溪村有人弄不明白的就会去求他解答,他总会想方设法找到答案,尽最大努力,不让来求助他的人扫兴而回,在陈溪村人心目中,他就是知识渊博的代名词。
的确,他天资聪颖。陈仁辉十岁那年,家里的二轮板车被偷了,七十年代,在农村家里有个二轮板车可比现在有辆私家车还稀奇。你说,他父亲怎不着急,忙召集自己的儿子和几个亲侄子到家里商量商量,如何找回被偷走了的二轮板车。过了一两个时辰,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待大家走后,陈仁辉走到父亲旁边,踮起双脚,嘴凑到父亲耳旁低声说:“爸,我们家的二轮板车是仁耀哥偷了!”“胡说!”他父亲侧过脸训斥道。你猜陈仁辉说的仁耀哥是谁?是他父亲的亲侄子呀。刚才他还在这呢!他父亲怎可能相信他说的话。要在往常,陈仁辉看到这么凶的目光看着自己,早就脚底抹油开溜了。今天,他不但没吓跑,反而声音拔高了几度,“爸,不骗你!”父亲看他煞有介事的样子,心想,这里没别人,不妨让他说出来,他是如何知道的。“你怎说是他偷的?”“爸,仁耀哥刚才说过这么一句话‘这辆板车百分之百找不回了!’他说这话的时候,他脸的表情十分有把握,似在他操控之下。”陈仁辉顿了下说:“爸,您想想,板车昨晚被偷,他来这才知道,进来也不问问事情的原委,一上来就下死结论,爸,您不觉得可疑吗?”他父亲细细地琢磨了一会,嘱咐道:“不要在同别人讲了!”
过了一年多,有天晚上,陈仁辉同父母正吃饭,他二哥陈仁焜从外面进来,一屁股坐在他父亲身旁,像发现新大陆似的问他父亲:“爸,您猜是谁偷了我们家的板车?”“是仁耀哥!”陈仁辉未等他二哥说完,他急不可待地脱口而出。“咦!”他转头望着他惊讶地说,“谁告诉你的?”“那天晚上,等你们刚离开这他就看出来了!”他父亲很气愤又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地说道。
原来,陈仁焜与陈仁耀同是一个村的女婿。陈仁耀把偷来的板车藏在了岳母家,不久前,陈仁耀的小舅子用这板车拉东西。他小舅子想,时间过了一年多了,车轮有的地方上了锈,已没有偷来时车轮钢圈上乌黑的油漆。再换个新车架,要是别人问,就说从哪里哪里买来的二手板车。
陈仁焜的岳父分析,二轮板车在他家派不上多大用场,没必要买个车闲着,再说,他家也穷
第二天,陈仁焜的岳父把他的分析同陈仁焜说。“有道理,这车我认识。”这车是他同父亲一块到生资商店买回来的,后来,陈仁焜结婚后,分了家。车是父亲的,但他经常用它,出了毛病,也是他维修,拆拆装装的,哪个零件,他都熟悉。
那天,陈仁焜去探个究竟,正好在路上遇见陈仁耀的小舅子拉东西。陈仁焜上前去同他打招呼:“舅舅,拉什么来着?”“嘿嘿,拉了两包谷子到粮站。”陈仁焜边说话,眼光却在车轮上扫。“这车的确是我家的。”陈仁焜的眼光一亮,心里暗道。遂同陈仁耀小舅子匆匆道别。
陈仁焜返回来,没进自己的家,就直奔陈仁耀家去。“吃中饭没?仁焜。”陈仁耀坐在桌旁抽烟,桌上的碗筷还没收拾,他老婆正给孩子喂奶。陈仁焜有点气喘,也没答腔,径直走到陈仁耀跟前。“有什么事?”陈仁耀见他有些异样,抬头问。“三哥”陈仁焜顿了下,让心情平静一下说,“你给我说实话,你小舅子拉的车是哪来的?”“哪来的?”陈仁耀故作镇静,重复一句道“买来的呀!还会是自家造的?”“三哥,我俩是兄弟,有话我就直说,这车是我家的。和我家前年丢的车一模一样!”“人长的还有相像的呢 !何况车。”陈仁耀声音拔高了几度。“好,好,我不同你争。我有记号,车轮防尘盖上刷了两道红颜色的油漆,还有”“你,‘死鸡撑硬劲’!”陈仁耀的老婆站起身打断陈仁焜的话,指着陈仁耀骂道,“鬼迷心窍,自家人的东西也动(偷)。仁焜,看在嫂子的份上,别张扬出去,我叫他明天给弄回来。”陈仁耀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地抽着烟。
通过这事,陈仁耀的父亲认为这儿子,加之成绩不错,以后必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