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昨天睡得晚，闹钟一响，肖焕还没清醒过来，裹着被子赖床五分钟。
赖得心不安，理不得。
一睁眼，昨晚那只海绵宝宝正咧着嘴笑。
体格庞大，头颅硕大。
肖焕叹口气，戳了戳它软绵绵的大脑袋，“嗨，早上好！”
洗手台底下丢了个脏衣篮，肖焕刷牙时一不小心踢到它了。
洗扫阿姨等他走后，自会来收走。
肖焕一想，撕了张便签，贴在脏衣篮上：阿姨，下次能不能给我换个牌子的洗发水，这个味道太香了。
新洗发水才用了一次，直接丢掉未免浪费，那就只能下次换种新品了。
肖焕特地挑了张亮色显眼的便签，仔细贴好，确保阿姨能瞧见，这才放心去楼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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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规定的午餐时间到了，下课铃一响，学生们纷纷涌入食堂。
肖焕中午懒得回家，便和大多数同学一样在学校里订餐。
少部分同学的家长会过来送餐，毕竟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家长格外重视。高三生的家长最为积极，所以高三整栋大楼下聚集的人最多。
其实，申城一中的伙食很良心。本部和国际部合为一个大食堂，堪比全自助式餐厅，按需打菜付钱，饭后供应免费水果。
要是学校里的饭吃腻了，肖焕还可以和梁辰在校门口搓一顿馆子。
还没下课，梁辰就偷偷摸摸传纸条给他：小焕，学校门口新开家捞饭，我们去吧。
肖焕回了个ok，今天又是下馆子的好日子。
下课人流量过大，楼道都拥堵，校门口每家店几乎都满员。他们来晚了一步，已经座无虚席了。
梁辰抹了头热汗，“太火爆了，还不如吃食堂。”
肖焕探头张望道：“再找找看。”
两个相貌不俗的大男生即便站在人满为患的小店里也颇为瞩目，楚天昊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直起身招手，“梁辰，肖焕，这里！”
正解燃眉之急。
梁辰拉着肖焕赶紧过去，小声道：“我们就过去拼个桌，吃个饭而已。”
虽说肖焕不待见楚天昊，好歹上辈子也是在一起飚过车的狐朋狗友，没那么难相处。只是他们一家做的事恶心到他了，不耐烦见着这一家。
好吧，其实陈媛惠也是他亲妈。
先前没找到机会好好和梁辰说这些琐事，现在店里人声鼎沸，显然不是个说正事的地方。
上了一上午的课，肚子确实空了，正需要吃顿饱饭。
肖焕看看梁辰期待的眼神，思考再三，点了点头，“好吧。”
楚天昊是和艺校的女生出来吃午饭的，本来一中和艺校就是兄弟院校，偶遇太正常了。
“这是我同学武梓彤。”楚天昊介绍说。
武梓彤朝他们两微笑。女生一头黑长直，皮肤白皙，上了层淡淡的妆。大眼睛，瓜子脸，正是梁辰喜欢的类型。
果不其然，梁辰一坐下，全程都在撩妹子。
肖焕也不说话，自己安安静静地吃饭。梁辰偶尔提到他，他就抬头笑笑，搭两句话。
倒是楚天昊陪美女出来吃饭，反而一直找话和肖焕说。
肖焕图省事，一味使用语气词，算作回应，是个人都能看出他态度冷淡。
楚天昊咬了咬牙，表面上脾气温柔地接着搭讪，心里却瞧不起来了。怪不得爸爸说得委屈委屈些，有钱人就这么个德行。有几个钱就不晓得尊重人，鼻孔长到天上去了。
梁辰那边儿顺利要到了妹子的电话号码，满足地偃旗息鼓。
“肖焕，吃完了么？”
肖焕乜过去，“早就吃完了，干听你吹。”
梁辰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那我们得回学校了，中午还得做数学小训练。”
肖焕起身，“嗯。”
楚天昊同样起身出门，“你们文化生看上去比我们艺术生辛苦多了，这么早就回校了，我们还有午休时间呢。”
梁辰道：“难怪艺术生比较有气质。”
肖焕不给面子地暗地嘲笑。
气质和这个有什么必然关联么？简直风马牛不相及。为了博得武梓彤的好感度，梁辰个钢铁直男也是拼了命了。
就这么一句无意的话，也能和夸奖挂上勾。
梁辰揽上肖焕的肩膀，又说：“其实我们文化生也挺有气质的，比如我们肖焕。”
肖焕秒懂，无奈道：“看把你能耐的。”头一次主动和武梓彤说话，“其实我们梁辰也是气质男，那样健气阳光的明媚气质。”
武梓彤很给面子，温婉一笑说：“你们都挺好。”
梁辰相当满意地拍了肖焕一巴掌，这才返校。
回校路上，肖焕决心开诚布公地谈谈，直截了当地说：“我和楚天昊合不来。”
梁辰粗神经，隐约觉得肖焕似乎排斥楚天昊，可他也没做什么直接拒绝甩脸子的动作，便以为两人单纯气场不和，但也做个见面点头的泛泛之交。
可这回肖焕明明白白地说了，那就说明他真的不喜欢楚天昊。
梁辰问道：“怎么了？”
肖焕组织了两秒语言，“你还记得我妈么？”
“你的画家妈妈？你很少提到她。”梁辰一愣，铁哥们肖焕偶尔会提及他那个消失不见的母亲，但从来都是寥寥数语掠过。
他曾经也问过，肖焕总是避开不谈，不想提及往事，没想到现在主动说出来。
肖焕点头，“我妈，她改嫁了。”
仿佛被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梁辰开窍了，他控制不住自己嗓门，喊出来：“所以你妈嫁给了楚天昊他爸，楚天昊是你弟弟？”
肖焕默认了。
“我的天呐，怎么这么巧，人生犹如一场戏剧，始料未及，变幻莫测啊。”梁辰大呼着发表感慨，有个舞台，他就可以上去唱戏了。
肖焕摊手，“我怎么知道，就是这么巧合。”
梁辰揽过肖焕，对比深表同情，外加立上flag，“小焕，我一定和楚天昊保持距离，绝不深交！”
立完，他有些犹豫，期期艾艾地问：“那……我……”
肖焕眼神犀利，“你想干嘛，刚才你自己说的话忘记了么？”
梁辰忙摇头，猛拍自个儿胸脯，“没忘没忘，楚天昊是谁我才忘记了！”他厚着脸皮贴了上来，“那个……我能不能继续和武梓彤相处？”
肖焕失笑：“我又没有阻止你追武梓彤，我是那么不通人情的人么？”
梁辰接着摇头，“你当然不是！”贴得更紧了，他搓着手，笑得一脸荡漾，“那能不能教我几招追女孩子啊？”
肖焕往后缩，“我哪里几招，我也不知道。”
“you see you，抽屉里总有情书，还经常有女孩子告白，运动会那么多人免费送水，还没有几招！”梁辰痛心疾首道。
没有旁人在，肖焕自得地自夸：“因为幽默的人格和出众的魅力。”
“呸，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梁辰受不了他这股自恋劲儿。
肖焕理解地抱了抱他：“你知道就好，所以这就是招数。”
“呸！”
梁辰不闹了，正经说话：“你妈这么多年没出现，怎么突然来了申城？”
肖焕耸耸肩：“谁知道呢？我现在是没什么想法了，爱咋地咋地。”
梁辰一惊一乍的，“妈呀，楚天昊不会知道你是他后妈的儿子，故意接近你的吧？”他一拍大腿，“那你上次不是打听他么，我以为你想认识他呢，好心办了件坏事，我这个猪脑子哦！”
肖焕同情地摸摸猪脑子，语气温柔，“你知道就好，放在心里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多难听啊。”
梁辰沉浸在逻辑推理中，“那你上次是不是知道他是你妈的继子，这才打听的？”
肖焕：“猪脑子啊。”
梁辰反应过来，“卧槽，你刚刚不还说放心里么！”
肖焕：“哦，话由心出。”
梁辰摁住他：“闭嘴闭嘴，你需要回答问题。”
“恭喜你，你的猜测全对。”肖焕玩笑似的答话，想把气氛变得不那么严肃。
梁辰懂了，“我明白了，放心，哥们绝对和你统一战线。”
肖焕自然知晓这话里的份量，这是他两世的好朋友，心里沉甸甸的，压得鼻头泛酸。
末了，他只是淡淡道：“中午的数学训练好好做，别抄我同学的。”
梁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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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结束，天色黑沉，肖焕放学回家，肖敬迟不在。听董叔说，季度末公司正在盘点盈亏，肖敬迟还在加班。
肖焕回卧室。
卧室的灯居然开着，浴室里人影绰绰，不知道谁在里头。
肖焕过去敲了敲浴室的门，疑问道：“谁啊？”
“肖焕回来啦？”爽朗的中年女声。
肖焕更加疑问了，“是我，您是？”
浴室门开了，打扫房间的黄阿姨笑哈哈的，“我今儿个家里有事，推迟了时间过来干活。这不活有点多，没干完你就回来了。”
肖焕随便扫了眼浴室，眼尖地发现那瓶浓香味的葡萄柚洗发水没了，换了一瓶新的。
“阿姨，洗发水换了啊。”
黄阿姨点点头：“对的对的，我换了。你不是嫌味道不好么，我换了个淡味的，原来那瓶放肖先生浴室里了。”
肖焕呛了一口：“肖先生？我爸么？”
“对啊对啊，我本来准备扔掉。结果肖先生看见了，便拿去自己浴室了。”黄阿姨说。
肖焕问：“他为什么拿走？”
黄阿姨一拍手，“你那才用了一次，多浪费，肖先生节省！你得多像你爸学习！”
肖焕愣怔。
肖敬迟，节省？在这种小细节上，这么省？
真没看出来，平时吃穿用度肖敬迟根本不缺，一个基础款的衣服动辄上万，私底下居然有节省这个小爱好！
好吧，真是勤俭持家，宜家宜室。
黄阿姨还在那儿夸：“天天看你爸忙得不行，赚的又多，还这么节约，真是了不得！”
肖焕：“说得对。”
他也没想到肖敬迟会这样，好像又了解到了他的另外一面。
拿出小本本记下，从根本上维护以后父子关系的可持续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