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干爹热恋不热恋，肖焕不知道，他正烦着呢。
楚天昊像是铁打的牛皮糖，怎么冷脸都赶不走。就连梁辰对他都爱搭不理的，他这么热情，明显图谋不轨。
肖焕仔细回忆了一番往事，没想出他身上有什么可以图谋的，倒是肖敬迟身上可图不小。
自己这跳板是万万不可能借他跳的，肖焕冷哼一声。
而且肖焕今年正是高一第一学期，力求跟上大部队，补回原来学的知识。有时候忙得连梁辰都顾不上，还提他。
期中考他考得还行，英语勉强称得上进步良多。
还有不到一个月，寒假来临，意味着期末考接踵而至。肖焕还想拿个好分数回去，堵一堵亲戚的嘴巴。
虽说肖敬迟那些亲戚在肖家不敢放肆，但搁肖焕面前卖弄几句添堵话，那可是轻而易举。
七大姑八大姨可精了，专挑肖敬迟不在的时候挑刺，肖敬迟一在场，舌头都抡圆了说好话。
哼，还不是白费功夫，根本在公司里得不了脸。
肖焕打定这辈子不留遗憾，也不去纠结以往的事了，干什么为了陈媛惠放弃自己的兴趣。
哎，肖焕叹了口气，某种程度上，他确实受了陈媛惠的影响，都对绘画有不一样的兴趣。
周末，肖焕做完作业，撂下笔，伸了个懒腰。
冬日暖阳正好，暖融融的，仿佛长出了柔软的绒毛。花圃西北角的秋海棠早已凋谢，早梅还未开，一时竟没有接档的花朵儿。
上次送给林岚的秋海棠也移植成功了，她经常发一两张过来让肖焕看看。
要是遇上了养殖问题，也会问肖焕。虽说肖焕不懂，他家里还有园丁，问到答案再去回答就是了。
书桌上的铅笔削尖，肖焕忽然手痒了，他已经很多年没碰过素描了。
一般人美术入门从素描开始，肖焕也是。他闲暇之余还学过国画和油画，只不过油画更擅长些。但那也是十岁之前的擅长了。
而且小时候学的只是皮毛，也没有加以磨练，现在更不知是什么个水平了。
长时间的空缺早就磨灭了天赋，捡起来怕是难。
肖焕幽幽地叹一口气，迟早得面对惨痛的现实，不如先上手看看。
还好他上辈子适逢低谷，重拾绘画，沉淀过心境，但并没有坚持多久，勉强算得上是有基础罢了。
书房一隅，画板摆着，素描纸压在柜子底积灰。这都是早年肖敬迟吩咐董叔买回来的，可惜肖焕那时候突缝巨变，只想与过去撇清关系，便没有再碰。
素描纸微微泛黄，好在还可以再用。
先从静物画起。
肖焕挑了张手机里存着的秋海棠的照片，林岚小姑娘拍得挺好，光线构图精巧，适合写生。
其实粉白的秋海棠更适合油画，只是他现在连最基本的油画工具都没有，便罢了。
磕磕绊绊，断断续续，肖焕才勾勒了大半。中途又想，秋海棠可能还是适合工笔画，素面还是画画雕塑吧。
到底是技术不行，画不下去。左改右改，也不满意。
肖焕丧气地丢开画板，果然这中间的空缺难以弥补。
书房门被敲响了。
肖焕以为是宋阿姨过来找他有事，便问：“什么事？”
低沉的声音入耳：“过来看看你。”
肖焕“啊”了一声：“你不是开早会去了么？”
肖敬迟低低一笑：“今年周末，我要是这样，全体员工要集体举报我了。”
他走了过去，做工精良的皮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难得看见你画画。”
肖焕默默补充，你应该是从来没看见过我画画。
肖敬迟从来都是这么会说话，要是他想，他可以是个无可挑剔左右逢源的绅士。可是他素来喜欢板着张脸，冷漠淡然，距人于千里之外。
“今天怎么有心情作画？”肖敬迟探过来望画板。
肖焕忙用手捂住，面上急出微红，“就随便画画！”
这辣鸡素描，画得连小学生都不如。
肖敬迟识趣地移开眼，“是不是又想继续画画了？”
肖焕点头：“嗯。”既然有了这个想法，不如坦诚相待。
“我能问一下原因么？”肖敬迟斟酌道。
“我马上高二了，文理要分科，我想选艺术。”肖焕如实道。
肖敬迟蹙眉：“为什么？怕文化课成绩不好么？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你进步很大。”
肖焕摇头道：“不是，我就是觉得绘画更有意思。”
肖敬迟眉心紧蹙：“是因为你朋友送你的那幅油画么？”
“啊？什么油画？”肖焕显然没什么想起来。
肖敬迟转身走至平日办公的书桌边，拉开抽屉，取出那幅画，摊开于桌面。
抬头示意，肖焕过来。
肖焕不明所以地探头过去，呦，这不就是楚天昊帮他画的画像么？
严格来说，确实比他现在好上了不知多少倍，哎。
肖敬迟：“嗯？”
肖焕否认道：“不是因为这个，我就是自己想去画画，不想学旁的了。”
肖敬迟卷起油画。
肖焕格住他动作的手，“这画你还要么？”
肖敬迟顿住，“这本来就是你的。”
“哦，那我拿走了。”
第一步拿走，第二步销毁。
肖敬迟不干涉他的交友状况，但不意味着他不关注这些。
“你和送你画的这位朋友关系不错？不如这幅画就挂在书房吧，我也不懂艺术，只知这画倒是画得细致。”
肖焕闻言一惊，摆手说：“不了不了。”还挂在书房，岂不是吓死人！
肖敬迟卷好，“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要不放进一楼杂货间吧？”肖焕歪头一想。
肖敬迟卷画的手滞了片刻，迟疑道：“杂货间？”按理说，朋友亲手作的画不应好好保存么？
肖焕随口扯了个理由，“要我天天对着自己的画像，我可不渗得慌。”
“不喜欢？”肖敬迟还是问道。
“我觉得我能画得比他好。”肖焕换了种思路回答。
肖敬迟了然一笑，少年人的义气。肖焕刚提起画笔不久，想必各方面刚起步。
“需不需要请个老师？还是等你寒假有空了，再请？”
“好吧。”肖焕琢磨着自己这狗爬技术，必须得有个老师指点指点。
肖敬迟谈回了原点，“那便让我看看你刚才那画，才知道是个什么水平？”
肖焕磨磨蹭蹭的取下画夹上那层薄薄的纸张，递了过去，“一般般的老师就好了，我现在这个水平也是浪费了人家老师。”
肖敬迟扫了眼，便知画得是西北角那簇秋海棠，“我瞧着还可以，以前那些功底还记得？”
肖焕不敢说大话，“不太记得了，随便画画，生疏得都不敢下笔。”
肖敬迟把画纸放下，“再练练就好，先下楼吃饭吧。”
他率先走过，迎面窗户大敞，吹过一阵清风。
肖焕在风里居然闻到了葡萄柚洗发水的味道！
“你是不是用了那个洗发水？”话不禁脑子，从口出。
肖敬迟坦荡荡，“嗯，用了。”
肖焕面部表情不受控制地变了一瞬，“你不觉得很香么？”
“还好。”肖敬迟嗅了嗅。
肖焕注意到他的动作，笑道：“香味儿在你头发上，你又闻不到。”
“你嫌太香？”肖敬迟下楼，皮鞋踏在木质楼梯上，发出闷响。
肖焕抽了抽鼻子，跟上去，“还好，说明这洗发水留香持久，我自己实在用不惯。”
“上次你洗完澡来我书房，我闻到了。”
肖焕不知所谓，“是不是也觉得很香？”
肖敬迟也道：“还好。”是很香，香得飘满了书房。
肖焕嘻嘻一笑，“那它挺适合你。”肖敬迟平时太严肃，这种清新甜香也算是个调味吧，冲淡了他身上的冷调。
肖敬迟神色一缓，“快些去吃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