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临近期末考两周，肖焕没时间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事，学习都要忙不过来了。
申城一中特别较真，每次考完试，都要计算班级平均分，还得拉上所有老师开会分析。
老李相当重视这次考试，天天督促大家复习。
高一上学期的课程不难，都是从基础学起。肖焕补上了瘸腿的内容，估摸着差不多了。不求多高，a班中游就相当令人满意了。
梁辰这几周除了跟在肖焕后面学习，还时不时地去撩拨人家妹子一把，看样子进展良好。
大约楚天昊也面临期末考，没再来一中找他。那幅画也早早被肖焕丢进了杂物间，与那些扫帚簸箕作伴。
平和地度过期末考，肖焕寒假没什么具体打算，在家搞搞艺术吧。
梁辰倒是早早和家人计划好度假，没什么空找他玩了。
肖敬迟替他请了个小老师，正在申城高校里读研。
申城这地方不大，高校却是遍布，大学城里人来人往，需要兼职的也多。但寒假兼职不好早，好多学生都回老家过节去了。
小老师是本地人，肖敬迟朋友推荐过来的，师从名画家，功底不错，教肖焕足够。
年轻人负责开朗，肖焕处起来轻松愉快。
有时候小老师会讲讲他的研究生生活，肖焕听得蛮有意思。小老师说，学了个美术，做的最大贡献就是画完了学校所有的井盖儿。
他那一口普通话加上本地方言儿化音，逗得肖焕哈哈大笑。
肖焕并不是从小在申城长大的孩子，本地方言说得七零八落。
偶尔跟着小老师学两句，还不标准。
好在肖焕家里常驻的两口人，都没人讲本地话，肖敬迟似乎也不会土话。
肖焕够认真，小时候美术基础打得夯实，上手起来容易。练了两周，画起来已经有模有样。
不过还是起步晚了。
这样看着，寒假过得挺快，快得肖焕一天只来得写一张寒假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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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肖敬迟公司照常办年会。
好歹是榜上有名的大公司，年会规模不可小觑。全球员工从各地赶来总部参加，那场面也是壮观。
肖敬迟问肖焕要不要去年会玩玩，他忽然来了兴致。常用的手机牌子出了新款，说不定手气好能抽到呢。
说白了，肖焕闲得无聊，想抽奖了。
当天下午，肖焕换了身小西服，胸前像模像样地打了个小领带，跟在肖敬迟后头去公司。
他对这身行头十分满意，这才符合他成熟稳重的气质。
肖敬迟一身银灰色西装三件套，额发梳至脑后，眉眼尤显锋利，精英气场全开。
年会场地颇大，两人刚到，工作人员正在调试身后的巨型屏幕，音响耳麦不时发出声响。
肖敬迟闲庭信步间，巡视全场。
肖焕松了松脖颈间的小领带，“爸，你今晚有什么表演节目么？”
还是喊爸爸最顺口。
肖敬迟：“演讲。”
“大会总结？和校长一样？”那边工作人员抱着个音箱过来，肖焕侧身让道。
肖敬迟道：“年度总结陈词。”
肖焕笑笑：“没个表演节目么，我看人家老总都有拿手绝活儿。”
肖敬迟直白道：“我不会。”
肖焕想想说：“你可以弹奏乐器，我见过你的小提琴八级证书，英国皇家音乐学院颁发的。”
abrsm考试总共八级，往后便是演奏级，所以肖敬迟考到顶了。在业余选手里，已经称得上很好。在这种年会上，随便演奏一曲还不是手到擒来。
肖敬迟闻言挑眉道：“我只是业余。”
“八级的业余也很厉害了。”肖焕说，“你小时候喜欢小提琴，所以爷爷送你去考级的么？”
肖敬迟却摇摇头，“只是觉得要学一门乐器，所以去学了。”
肖焕很少听过他拉琴，垂头，细细数了自己掌握的才艺。似乎什么也没有……
“你不上去拉小提琴，可惜了。”肖焕道。
舞台上导演在试话筒，音箱里传出躁耳的声音。
肖焕跑上去问导演：“有节目单么？”
四十来岁的导演面相善，虽说不认识眼前这个半大男孩子，但见着他和肖敬迟站在一块儿，便猜出了大半。他笑眯眯道：“找那个粉衣服女孩儿要，她有。”
肖焕要来了节目单，果然上面只有肖敬迟的总结陈词。
现场看表演和在电视上看节目，视觉差距很大。现场似乎更容易调动观众气氛。
肖焕记得小时候去奶奶家里玩儿。肖奶奶家在南方小城，老人家尤其喜欢看大戏。
农村草台班子是不是巡回演出，肖奶奶每回都去，还喜欢带着肖焕一起去。他明明觉得电视上的戏曲节目没什么大意思，偏偏到了现场还能老老实实坐着看下去。
肖敬迟公司里员工瞧上去多才多艺，节目单上五花八门，可以凑齐一个小型的联欢晚会了。
最瞩目的还是抽奖环节，奖品小到红包，大到十来万的旅游基金。
肖焕摸着下巴，啧啧道：“不如黑幕我，我一点儿也不介意这种潜规则。”
肖敬迟一时好笑：“你想要什么？”
“都想要。”肖焕半开玩笑。
时间差不多到了，人员陆陆续续进场，大屏幕定格，主持人上台做准备。
肖敬迟等在后台，待会儿第一个上去致辞。
肖焕本想老老实实地等着看，哪知生理需求在这档口来了，他匆匆跑去了洗手间一趟。
男士洗手间里无人，肖焕顺便冲了把脸。
转身出来，一不小心撞到个人，脚上还踩到了什么。低头看脚底，裙摆，翡翠绿，撞到的还是个女士。
肖焕忙抬脚道歉：“对不起，你没事吧？”
女士急于整理裙摆，没回话。
肖焕抬头抬眼，从西装口袋里取出手帕。这手帕还是他为了搭配这身小西装，特意搭配的。
单手递过去，“擦……”
卡住，这句话注定说不完。
眼前窈窕的女士赫然是陈媛惠，数十年未见，她依旧如记忆般光彩照人。
陈媛惠笑笑，接过手帕，没认出他来。
小孩子的长相一日一变，更何况肖焕现在长开了。除去了小时候的皮实，俨然是一副贵公子的娇矜样子。
陈媛惠没认出来，似乎也能理解。
肖焕深吸一口气，他又不是没经历过这些。再次经历，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陈媛惠整理好翡翠绿渐变裙摆，还回手帕，“谢谢。”
肖焕：“不客气。”
回场后，肖敬迟已经致辞到一半。
肖焕悄悄挪到座位边坐下，轻手轻脚的，以免打扰到旁人。
肖敬迟目光淡淡的，扫一眼全场，在座的每个人似乎都被注意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肖焕的错觉，肖敬迟似乎在他这里顿了顿。
肖敬迟短暂精简地致辞完毕，主持人乐呵呵地报幕，娱乐主场到了。
肖焕没什么兴致，陈媛惠来得太凑巧了，她又为什么出现在年会上？难不成是公司的员工？
肖敬迟坐到肖焕身旁，突然小声道：“待会儿现场送玩偶。”
正在思考问题的肖焕：“？”
肖敬迟低声道：“数量很多，一般都有份。”
肖焕乐了，想不下去了，“全民活动？”
“嗯。”
肖焕：“好吧，玩偶挺有趣。”玩偶大概是做活动的最佳道具，婚礼年会必备。
“我妈来了，你知不知道？”肖焕没忍住，问道，“我在卫生间门口遇到她了，她似乎不认识我了。”
这是肖敬迟的场子，没道理陈媛惠来了，他不知情。
肖敬迟就近拍拍肖焕的腿，“我知道，回去说。放心，她早就丧失了你的监护权。”
“她为什么会来？”
“有事相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肖焕轻叹，不问了，还是等肖敬迟回家解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