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抽奖环节，肖焕都没多大的热情，只等着肖敬迟晚上的解释。
公司设计部女员工多，她们主要负责年会场地设计。大约是女人的缘故，现场多了份少女味，不经意间的粉色摆饰，以及肖焕手上的粉红色大熊。
是刚才一波摇奖摇到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只为什么是粉红色的。
别看它是只粉熊，但它还是个公的。年会奖品没有偷工减料，这只熊做工精良，就连它身上的搭配都经过了一番设计。色调统一的西装三件套，毛茸茸的脖颈上系着灰白条纹领带，袖口上居然还有袖扣。
制作者很用心了。
肖焕圈着熊，一脸无奈，再用心也没有，“留着只能回去和海绵宝宝作伴了。”
肖敬迟神色怪异，摸了摸熊毛，“正好凑一双。”
“这大约是我今晚唯一的收获。”肖焕抱了抱熊，“也算个值钱的好熊了。”
台上，燕尾服男士正在展示才艺，弹了一首正流行的钢琴改编的流行乐曲。肖敬迟没作声，右手搁在椅子上，指尖下垂。
肖焕小声说：“最近好像有乐团过来开音乐会，前阵子听小老师说的，那个小提琴演奏家很出名。”
肖敬迟侧头，“想去？”
“嗯，去陶冶情操。”肖焕深觉自己算是这把年纪，不能再像个少年人似的咋咋呼呼，该沉下心来。
“我让秘书定两张票，日期你定。”
肖敬迟的下属们多才多艺，一套节目下来，时间去了一大半。
其中，小品最逗趣。女主角一头利落的栗色短发，看起来干练爽朗，演起小品来更是放得开。
肖敬迟还被她调侃了，调侃他贵为钻石王老五，正值芳龄，还单着呢。公司里这么多单身的女孩子，平时要多看看，别不假辞色。
气氛正热，胆子大的起哄：“肖总说不定是假正经呢，你们多努力一把！”
嗓门大得不需要话筒，全场都能听得见。
肖焕笑死了，抖出一口大白牙。
不过他不认同这话，肖敬迟是个真学究，怎么可能假正经。
主持人见势，提溜着话筒过来采访他：“肖总，你对这话有什么看法？”
肖敬迟倒是坦坦荡荡地回答：“我个人不接受办公室恋情。”
一句话打碎了多少女员工心底那点可说不可说的念想。
肖焕“呃”了声，上次不是说肖敬迟女朋友就是他下属么？他还装模作样地来公司扫视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
不接受办公室恋情，就是说女朋友变成了前女友，肖敬迟便不想再重蹈覆辙？
调侃只宜适度，主持人见好就收，没在肖敬迟的私人话题上多逗留，肖焕再想多了解都不行了。
期间，肖焕喝了些果汁，聚会上带有轻微度数的饮料。不至于醉，肖焕喝得脸色微熏，前半段的坏心情一扫而空，人亢奋起来。
那只粉色被他抱在怀里蹭了又蹭，蹭得顺滑的绒毛微卷。
两只都红扑扑的。
肖敬迟眼底滑过一抹笑意，“高兴了？”
肖焕眯着眼笑：“我高兴，姓高，叫高兴。”
“年会结束了，我们回去吧。”肖敬迟起身揽住肖焕，“老董在楼下等我们。”
肖焕手提着一大只粉熊，反应慢了一拍，“这么快啊，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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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焕静静站着，乌色瞳仁，亮得逶迤出一片星光。
“我没想到她不记得我了，她似乎过得还不错。”
昂贵的首饰珠宝，大牌最新款晚礼服套裙，手提包动辄几万，至少物质生活安然无忧。
肖焕叹口气，上辈子是陈媛惠先过来认他的。他还懵着，陈媛惠就抱着他哭起来了，还说怎么都忘不掉自己的孩子。
没想到这回角色调换，再次见面，连个水花都没扑起来。
肖焕睫毛漆黑，垂下来，眼睑压下一小片阴影。常年不见光的皮肤白净，衬着黑睫，平白生出一股脆弱之意。
肖敬迟一时哑然，舌尖抵在齿间，“抱歉。”
肖焕迎着月光下笑笑，“你抱歉做什么？又不是你的错。”
“楚广涛，也就是你母亲的现任丈夫，过来找我底下的子公司合作，我同意了。”
肖焕“嗯”了声，“我明白的啊，利益关系而已。”
“不是。”肖敬迟摇头，“我以为你很想和母亲再见，你一直很想她……”
他欲言又止，“先前我说话不大好听了，不过陈媛惠确实不会再有你的抚养权了。”
其实，肖焕也没那么伤心，不是早就知道母亲是那种人么，不然当初也不会在父亲去世后抛下幼子一走了之。
只是，想起那些层层密布下来的完美谎言，他心底终究不适。
今晚的再见又比预期来得猝不及防，他还能完全消化这个事实。
不过肖敬迟总喜欢跟他提抚养权这三个字，他一个成年人都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了。
“我现在这么大人了，几乎不需要抚养了，能自己生活了。”肖焕道。
肖敬迟余光撇过他怀里的粉色熊，眼珠黑亮，“嗯，我们小焕长大了。”声音里的笑意一闪而过，“都能抱得动一米八的大熊了。”
肖焕听出了言外之意，面上一动，昂头，目光撞进肖敬迟眼里，“我真的是大人了。”
认真的样子，氤氲在月色里。
肖敬迟沉沉道：“是啊，大人了。”
肖焕见他如此，说不出别的反驳之言，便问：“你怎么有我想和我妈处理好母子关系的想法，我什么说想再见她了？”
“你床头柜里。”
肖焕：“嗯？”床头柜里有什么？
肖敬迟：“你一直很想她，唯一一张全家福摸得边角起毛。”
“所以你直接和楚广涛合作了，让我有机会见到她？”
“算是吧。”肖敬迟模棱两可地回答。
他有私心。
肖焕看不清陈媛惠，他看得清。不过这是时间和阅历问题，相处久了，依着肖焕的聪明劲儿，总能发现端倪。
肖焕需要的只是个契机而已。
他不介意给他这样一个契机。
契机到了，虽然肖焕难免伤心，但到底动不了根本。识清了陈媛惠，肖焕会更加依赖自己。而且，他的身后还有肖家。
现在看着肖焕这样，肖敬迟忽然又不想点破。
肖焕轻声道：“全家福是我以前摸的，现在很少拿出来看了。”
肖敬迟点头：“我懂。”
肖焕：“……”你懂什么，我这回真的很少看全家福了。
“说实话，今天真的没想到会重逢，在这种场合下。”
肖敬迟：“是不是吓到你了？”
“不至于被吓到，就是有点好笑。”肖焕忽然低低一笑，“你说下次我自报家门，两人岂不是很尴尬？对了，为什么他们一家还不知道我是她儿子？”
根据肖焕这些日子对楚天昊的观察，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怪不得上辈子这么晚才找来，估计没有消息来源。
肖敬迟道：“你的户口迁移本来就复杂，一时半会儿理不清，何况他们找不到当年处理这件事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些？”
肖焕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笑了，“那我的身世还算是豪门秘辛了。有点儿期待下次见面，想想就有意思。”
肖敬迟警惕道：“你有什么打算？”
肖焕耸耸肩：“哪能有什么打算啊？”
“要不我和楚广涛终止合作，不想见的人便不见吧。”
肖焕目光流转，狡黠道：“不，我可是把全家福摸起毛的人，怎么能不见呢？楚广涛又没犯什么大错，终止合作没有正当理由。”
肖敬迟默然，只要不想合作，何患无辞。听肖焕这么说，他真的长大了，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了。
“好，你自己处理。”
